104：人權財權
有基建科的配合，舒祈安很快就把這份合同列印好了，他在回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箱水果喜氣洋洋地走進來。
他把那箱水果放在地上，再把水果箱子上面的合同樣本遞給姚雨婷。「姚縣長，你先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你看后打上記號，我好再去修改。」
她接過合同的時候朝地上的紙箱看了看。「這是什麼？」
「這是大老闆給我們發的福利，每個人都有一箱車厘子。」舒祈安告訴她。「我出去的時候，他們正在那裡發水果，姚縣長這份放到我們科室去了，順便就給姚縣長抱來了。」
「大老闆，你也太客氣了！」姚雨婷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欣喜，反而有些難理解，這個王志宏，看起來是個很大方的主，為什麼不願意整改工廠？
「一點小意思！」王志宏搓著手。
「大老闆以後不要這樣破費了。我們機關的這些人，雖然工資不高，水果還是吃得起的，如果大老闆真是樂善好施，可以把買水果的錢省下來接濟那些沒飯吃的困難家庭，你也知道，我們縣的財政有限，對於那些有困難的家庭，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姚縣長說得極是，王某受教了。」王志宏的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雖然我現在還沒達到那樣富有，但我相信，憑藉著姚縣長的關照、以及宏業集團的努力，會有這樣一天的，到時候，我們一起聯手將茂竹的百姓帶上富裕之路。」
王志宏精時死了，句句話都將姚雨婷跟自已集團的利益聯繫在一起，彷彿茂竹缺了他就不行了。
聽話聽音，王志宏的私心正在一步一步暴露出來，姚雨婷越聽越猜到他的想法，所以，她為自已的小心謹慎暗自叫好。
姚雨婷沒再說什麼，拿著合同看了看，又起身向辦公桌走去，坐到位置上拿起筆修修改改，舒祈安把姚縣長修改過的合同拿給大老闆確認后，他才拿著合同回自已辦公室去重新列印出來。
在路上的時候，他自作主張地通知了縣委和縣政府的主要領導，讓他們來縣政府這邊和大老闆簽這份合同。
他這麼做，是想要保護姚雨婷，茂竹官場這麼複雜，幹群關係又這麼緊張，大老闆的施工隊將來和居民起了什麼衝突，或者是出了什麼事故，責任就會落到姚縣長一個人頭上，這些人沒來參加簽合同，將來更是會推得一乾二淨。
當他再次拿著合同回來的時候，縣政府這邊的坐議室里已經議論紛紛，顧元柏默不作聲地看著大家，他什麼也沒說，就是有人問，他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姿態。
姚雨婷想法太天真了，不知道茂竹這些老油條的厲害，以為自已和大老闆黑紙白字簽了就算數。
當她拿起筆要簽的時候，舒祈安伸手攔住了。「姚縣長，這有些不合章程。你還是先別簽，拿著這個去會議室，縣委和縣政府的主要領導都到齊了，他們在會議室等著你們過去，是我這樣安排的。」
「你憑什麼要替我安排？」姚雨婷有些生氣。「別忘了，你只是辦公室副主任，這樣的事我沒發話，你為什麼要越權而做？」
「姚縣長，如果說越權的話，那也是你越權在先，這種事情，你姚縣長要先請示顧書記后才能決定，可你並沒有請示顧書記，而是自作主張地同意這麼重要的事情，論起來，我也是跟姚縣長學的。」舒祈安簡直是反了，居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沒辦法，有王志宏在場，他不可能把心裡話說出來。
「你……」姚雨婷氣得直瞪眼，心想，人家顧元柏還不一定會認你這個女婿，這麼快就要去巴結討好對方，真是氣死人！
「姚縣長，你也別嫌我多事。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就臬你用刀逼著我，我也得說出來。你雖然是縣長，可也不能這麼專政，雖然你覺得是在替民辦實事，可你也不能大權小權都抓在手裡，該放權的還得放權，該與領導們商量的事還得照商量，要不然，將來出了什麼事情，姚縣長只能一個人去顯能耐，沒人會來趟混水。」
舒祈安的話表面上聽起來不好聽，實際上是在暗示姚雨婷，聽到最後，她似乎明白什麼似的，不過，她還是生氣地對舒祈安說。「我看你是給某些人當差當慣了，什麼事都替別人代勞。我可不喜歡這一套，再次警告你，下不為例！」
王志宏也傻眼了，他完全沒反應過來，這個舒祈安到底是哪派的人？顧書記不是和他已經鬧翻了嗎？他與顧靈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人家書記死活都不會讓女兒下嫁給他，他為什麼還要跟姚縣長對著干？
「嗯。」舒祈安看她站了起來，也就不再吭聲了。
「姚縣長。」王志宏也忙站了起來。「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坐議室嗎？」
「嗯。」姚雨婷氣慣地說。「大老闆，你也看到了，這就是某些人培養出來的人才。我真是不明白，有些當領導的就是喜歡把職權下放到某人手中，一天到晚都是坐在辦公室搖控指揮下屬，有什麼事情了就只是打打電話，根本不是親自去處理，這就讓某些人養成了大事小情代辦的惡習，看看，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現在弄得複雜化了。」
「姚縣長也不要生氣了，既然大家都來了，那我們過去跟大家碰個頭，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最多就是浪費點時間，能把問題解決就行。」王志宏勸解道。對他來講，有不有那些人都是一回事，只要顧書記同意的事情，在茂竹，除了眼前的女人反對外，還真沒哪個敢反對。
之所以要到她這裡來請命，顧元柏就是怕她從中使壞，本來是一件好事情，怕到時候也會攪黃。
顧元柏目前的處境不容樂觀，如果不把這些爛攤子收拾乾淨點，會給自已的升遷帶來不好的影響，既然這個女人那麼愛管閑事，那就讓她去跟大老闆合作，袖手旁觀的同時還能靜觀其變。
顧元柏以為這個會議是姚雨婷安排的，並不知曉舒祈安自作主張的事，在看到姚雨婷和王志宏走進來時，他依然端坐在主位上一動不動，一副高高在上的官樣子，還是王志宏上前先與他打過招呼后，他才拍了拍身邊的位讓王志宏坐下來。
姚雨婷先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把手中的合同遞給顧元柏看了看，在顧元柏看完后，她又逐一傳給大家看了一遍，算是大家都過目了這份合同。
其餘的人還不敢先發表意見，他們得看顧書記如何行事，這件事，應該是顧書記挑起頭才對，誰不知道顧書記和大老闆的交情深，為什麼會是姚縣長挑起這件事？大家都有些納悶地看著顧元柏。
顧元柏知道大老闆的事情是成了，可他仍然要給姚雨婷一個下馬威，他咄咄逼人地說。「姚縣長，你做事也太主觀了吧？這麼大的事情，你事先不跟我們打個招呼，一來就是簽合同的事，你這是人權財權都要一把抓，我們來不來都是走個過場而已，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簽完了事，非得請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姚雨婷暗叫好險，這顧元柏果然狡猾，好在舒祈安把他們都叫來了。
她也沒生氣，和風細雨地說。「顧書記這話就不對了，不管我主觀不主觀，出發點又不是為我自已，事情有些突然，不得不特事特辦，只要能把目前的困境解決，顧書記難道還要介意人權財權？再說了，我也只是動用了一點點人權，財權我可沒那個辦事來抓，這個財權的事情就只能是落到大老闆頭上，坐在這裡的人恐怕也只有大老闆手中握有財權，天福社區的重建也只有依靠眼前的財神爺了。」
顧元柏又黑著一張臉對王志宏說。「大老闆這麼快就棄暗投明嗎？我還沒走，這麼快就直接找到姚縣長這裡來啦？」
「嘿嘿，顧書記莫多心！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姚縣長這個人是個做實事的好領導，工作態度又認真負責，這又是她主管的事情，你說我不找姚縣長找誰？」
「至少也得跟我打個招呼嘛！」顧元柏配合著王志宏一唱一合。
「我是怕顧書記事情太多，就沒過來找你了。不過，我讓人給你們縣委那邊送了水果去，也算是間接打了個招呼吧？」
顧元柏的臉色終於緩和過來，最後，總結性地說。「你來找姚縣長也對，她確實是個好領導，值得你去信賴，既然都成合作夥伴了，那你以後千萬要遵紀守法，別做劉明傑那樣的壞事情，天福社區的工程你可要一炮打響，之後，你再找姚縣長承接政府工程絕對沒什麼問題。姚縣長非常正直，在如今這樣的社會裡，像她這樣的公務人員確實越來越少了。就算姚縣長要人權財權一把抓，我這個書記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元柏的這番話深奧無窮，似懂非懂的那幾個下屬坐在那裡不住地點頭，只要是顧書記認可的事情，他們也無話可說。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這個合向就是大家簽字的過程，為了擺脫人權財權一把抓的嫌疑，姚雨婷讓在這裡的每個人都在合同上籤上自已的名字。
雖然姚雨婷不知道這是王志宏和顧元柏的刻意安排，可這件事確實對天福社區的居民有利，最終，她還是違心地與這個討厭的大老闆成了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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