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溫暖

周子夜彷彿睡了一個好覺，從夢中醒來，只是後腦的刺痛提醒著他，這不僅僅是睡覺這麼簡單。由於是後腦受傷，他是被醫生安排趴著在睡，醒來了以後，登時覺得渾身難受。

睜開了眼睛，入目的就是他媽媽徐清和正在他爸的腰間施展九陰白骨爪。周廣博心虛不敢跑，又怕出聲了吵到兒子，只好哭喪著臉運氣憋著，用表情哀求。

周子夜看著老爸的表情想笑，卻忍不住流下了淚。悄悄擦去了眼淚，他才出聲喊了一聲：「媽。」

徐清和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來，放過了周廣博。「感覺怎麼樣？還疼嗎？」這個時候，徐清和仍然在市一中教英語，身為教學組長的她依舊帶了一個重點班的課，不過教學任務不多，工作算是輕鬆的。

接到老公的電話說兒子受傷住了醫院，她就連忙跑了過來，看著渾身被煤染的髒兮兮的兒子，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將周廣博好好數落了一頓，聽到周廣博說漏嘴，是因為他使勁拍了兒子一把，兒子才昏的，她可是好好教育了自己這個沒腦子的老公好一頓。

「還行。」周子夜雙臂使力，從床上坐了起來，活動了幾下手腳。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在這個時候來說，條件還是挺不錯的，彩電VCD都配備的有。牆上的鏡子里，自己的臉上依然還帶著青蔥的痕迹，唇上的鬍子還沒有長出來，仍然是柔軟的絨毛。看著這張臉，周子夜知道，自己真的是回到了2002年。

徐清和看他在照鏡子，就笑道：「沒事，就是剃了一點頭髮，一個月不到就又長出來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周子夜伸手摟住了她，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媽，我很好，從來沒有這樣好過。」

周廣博在背後酸溜溜地說道：「小兔崽子，你今天可算把老子折騰死了。」

徐清和被兒子抱著，怕碰到他傷口，就沒有亂動，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說道：「滾一邊去，看到你我就煩。好好的兒子被你弄進了醫院，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周廣博嬉皮笑臉地說道：「既然沒事了，那我先走了，一會我安排人給你們娘倆送吃的過來。多多你想吃點啥？」

周子夜說道：「我沒事了，住到醫院還不如在家裡舒服。醫生怎麼說？」

周廣博笑道：「沒事，就是一點外傷，醫生說觀察一天，明天沒事就可以出院。」

周子夜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和媽媽也陪你一起去王叔叔家去，偉子今天沒有過來？」

偉子就是王建國的兒子，比周子夜大一歲，兩個人從小就開始在一起玩，延續了他們長輩的感情。前世出了這場事故以後，王建國被迫提前養老，他們父子倆也沒有怪罪周家。仍然對周子夜很好，直到周子夜搬去了山海，逢年過節，兩家人有空的時候還會在一起聚聚。

「剛才來醫院看你在睡，他坐了一會就走了，說是接他女朋友晚上一起去家裡。」撫摸著周子夜的臉，徐清和說道：「以後你不許再給我下礦井。你爸搞這個煤礦我本來都不贊成，這煤礦賺的都是黑心錢，哪個不是靠剝削礦工才能賺錢的？要我說，以前開駕校就挺好的，現在搞這個煤礦了，天天覺都睡不安穩了。」

周廣博嬉皮笑臉說道：「你兒子這一下子把我這個當爹的坑進去了，現在要是尥蹶子可不行。現在還欠銀行七千萬，把我分了也還不上。」

周子夜苦笑著暗想，要是按照後世的流行語，自己還真是個坑爹的貨。要不是自己想著改進煤礦機械化，哪裡會出這麼一件大事故，結果害的自己老爹蹲監獄，老媽病重，而自己也是一輩子不安。不過現在既然已經重新來過，那麼肯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他安慰自己老媽說道：「媽，現在煤礦的形勢發展很好，我們不跟別人學，對礦工好一點，不剝削也能賺大錢。而且我也有了一系列規劃，只要把我們家的煤礦主礦層全部改成機械化作業，重新設計煤礦的安全設施，以後的發展會越來越好的。」

徐清和不想談論這方面的話題，說道：「不管煤礦怎麼搞，你反正不許給我下礦井了。」

「好，好，好，我聽你的。」周子夜不想跟自己的老媽講道理。不管是老女人還是小女人，都是要靠哄，而不是講道理來征服的。

在周子夜的堅持下，他和他老媽跟著周廣博一起去王建國的家裡，他可不想重生的第一天就一個人待在醫院裡，何況他也想見見王建國和王偉父子倆。雖然他們只是幾天沒見，可是周子夜的心裡，已經隔了好幾年。

一家三口開著徐清和的奧迪車，趕往了市委大院家屬區。周子夜貪婪地望著周圍的一切，這些熟悉的街景，可是足足十三年沒有仔細看過了，真正的恍若隔生。

市委家屬區離醫院不遠，佔據了市中心的一塊不大的丘陵和小湖，這裡曾經是還是小孩子的周子夜最喜歡的地方，因為在這個大院里，不僅有各種體育設施，還有一個小型遊樂園，市領導的孩子們都喜歡在這裡玩。周子夜和王偉從小學開始，就在一起上學，那時候，她媽工作忙，他爸又是個不落屋的，他一周最少有四天是在王偉家過的。

直到大學的時候，周子夜考上了京城的外國語學院，而王偉卻只考了一所普通的二本，兩個人這才分開。奧迪車的前擋風玻璃上貼著通行證，警衛也熟悉了牌照，看了一眼，直接放行進去。

周廣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了之後，傾聽了幾句就罵道：「你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是吧？！我說不能開工就不能開工，明天上午我們開會討論一下再說。」

他掛了電話，徐清和又開始數落他。「你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天天說個話都不會好好說。廣成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兒子，你這跟嚇唬兒子一樣，叫人家心裡怎麼想？」

周廣博嘿嘿一笑：「我兒子這麼聽話，我才捨不得嚇唬呢！廣成現在手裡有倆錢了，心野了，不壓著他，他還不翹翻天？！」

周子夜沒有想到自己的老爸也看出來周廣成的異心，自己前世開始可是一點也沒有發覺的啊，還認為他可靠可信。「爸，既然這樣，那就跟他分開算了。」

周廣博說道：「我發覺你今天跟他說話的語氣都不大對，咋了？」

周子夜說道：「廣成叔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分開來還是親戚，在一起搞久了，反而會變成仇人。這事我已經有了考慮，目前煤礦準備停業整頓，再加上還要投資改進礦洞支柱，投資不會小，這樣算起來，他那百分之五就不少錢。他要是不想投錢進來，那乾股也不給他了，國營大礦的經理請十個來，也花不了多少錢。」

周廣博說道：「多多，要是把礦洞都改成工字棚支撐，投資可不會小啊。」

周子夜點了點頭說道：「只要煤礦安全，我們少賺點也心安理得，真出了事，再多錢有什麼用？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車子停在了王建國家的小樓前面，這是市領導們統一規劃的兩層別墅，每戶前面有幾棵大樹，剩下的就是停車位，後面帶個封閉的小花園。這些小樓在九十年代還比較新潮，可是經過了十年的發展，不管是樣式還是大小，都顯得有些落伍了。可是，這裡是全市的權力中樞，能夠住進來，幾乎是所有人的目標。

王建國不僅是市委副書記，也是常務副市長，加上人大主任和政協主席的話，在市領導行列排位第六，他住的也就是六號樓。房子前面已經停了一部車，正是王偉的捷達車。

車子剛停住，房門就打開了，王偉迎了下來笑道：「乾爹，乾媽，你們來了。我爸剛才打了電話，說是馬上回來，你們先進來坐一會。」看到周子夜頭纏繃帶，他就笑了起來：「喲，這怎麼還來了個阿三啊？！」

徐清和笑道：「少耍貧嘴，后尾箱里你乾爹準備了一堆山貨，你幫他拿一下。」

王偉笑道：「好，誰叫某人是傷員呢，只有勞累我了。」

周子夜笑道：「要不要我介紹個老鄉給你認識啊，阿三的姑娘還是很漂亮的。」

王偉往房間里努了努嘴，「裡面還坐著一個呢，要是乾媽肯定就看不上，偏偏我媽就中意的很。」

王偉大專畢業后就在王建國的安排下進了城建局，雖然沒有一官半職，可是他爸是副市長，安排的職位卻肥的很，負責審核土地，專門負責跟房地產商打交道。他說的千金大小姐周子夜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夏玲，他的大老闆，城建局局長的閨女。

前世的時候，雖然王建國受到了牽連，下了台，不過他們兩個還是結了婚，並且還有了個兒子。不過好景不長，在06年的時候，兩個人就離了婚。當時周子夜已經搬去了山海，王偉一直也沒有跟他說過裡面的詳情，不過應該跟他家失勢有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