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寒無邪被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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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無邪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認真的站在門口,守起了夜。
玄敏風見她似乎沒有再打理自己的意思,微微皺眉,一開始明明是自己不理會她,可是為何說到最後,卻變成她不理會自己了?
他的步子略顯沉重,屋中的小銀龍和玄子墨已經挨在一起睡著了,玄敏風走上前抱起他們,將他們輕輕的放在床上,看著孩子甜美的睡顏,竟想起了寒無邪的容顏,這孩子很像自己,卻更像她。
腳步似不受控制,下意識的走到門口,想要看看她。
卻對上一雙有些氣惱的眸光,她譏諷道:「怎麼?王不放心我,怕我偷懶,所以特地來查看我?」
他一時啞然,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來看她,莫名有一種不放心,這種不放心不知是不放心她,還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
他理所當然的冷聲道:「你第一次守夜,我自然要盯著。」
寒無邪這才注意到,似乎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自稱我,並沒有高傲的自稱孤王,這倒是順耳多了。
心情略顯好些,寒無邪淡淡道:「哦,那麼就請王好好看著,我是一個多麼認真的丫鬟。」她眸光隱約射去一絲嘲諷的冷笑。
對上她的眸子,玄敏風的心突的一緊,突然有些好奇,這個女人過去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又是如何一個人帶大孩子的?
見他不但沒有回房,反而越靠越近,寒無邪微微皺眉,自己只是守夜丫鬟,不代表是可以陪夜的,她的步子微微向左邊挪動,下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
她已經和自己有一個兒子,又大膽的用嘴為自己止血,現在又為何這般小心翼翼?
提防的目光反而讓玄敏風有了更濃的興趣,不知為何,這個女子的眼神總是讓自己迷茫,似會有短暫的傾心。
「你一個人未出嫁的女子,突然懷孕生子,日子過的很艱難吧?」他似詢問,又似肯定的語氣說著。
寒無邪的腳步頓住,也不再躲著,他此刻已經站在身邊,依靠著牆,兩人之間之相隔一拳的距離。
「你這是關心我?」寒無邪微微一笑,側頭望著他,他縱然外表冰冷,卻依然和花千葉一樣,又彆扭,又可愛。
「不是關心你,只是關心墨兒。」玄敏風的目光微微閃躲,低沉略帶彆扭道:「我只是想要知道,墨兒過去的日子是什麼樣子的。」
「順便也可以知道我的生活。」寒無邪挑眉一笑,洞穿人心的眸光直直望著他。
玄敏風不語,淡淡的看著前方,似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注目。
寒無邪莞爾一笑,點頭道:「不關心我的生活也沒關係。墨兒他並未受什麼委屈,你不必擔心,過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作為王的兒子,我想王會給他最好的生活。」
玄敏風點頭,自傲道:「這是自然。」
望著他傲氣的笑容,腦海閃過花千葉寵溺的微笑,不禁有些心酸,縱然真的讓眼前這個男人愛上自己,花千葉的記憶,他也不會存在,這到底是玄敏風還是花千葉呢?
自己其實很矛盾,一直不透露自己的身份,想盡辦法接近他,是想讓他愛上自己,只是寒無邪,無關乎前世。
可是現在自己卻是因為花千葉而接近他,似乎十分的自相矛盾。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她當然明白,可是卻偏偏難以做到,自己似乎有些自私,想著讓他不要因為前世對自己另眼相看,可自己卻偏偏處處把他和花千葉聯繫在一起。
撇開花千葉,撇開和花千葉的一切記憶,面對眼前這樣的一個男人,自己會不會愛上呢?
這個問題在腦海生成,卻是這般無解。
他很優秀,神王的身份,神王的實力,俊美的容顏,一切都足以迷倒萬千少女,可是這都是外表所看見的,自己真的了解他,了解這個叫玄敏風的男子的生活,他的過去嗎?
他那般斬釘截鐵的說著,他所做的一切,只為了她,那個前世的自己,可是他和前世的故事,自己又知道多少呢?
「能和我說說,你和她的故事嗎?」寒無邪悄然的開口,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傳入他的耳中。
玄敏風微微蹙眉,低眸看去,卻見她彷徨中帶著几絲感傷的眸光。
「你真的想聽?」他的聲音略顯猶豫,似有幾分不忍。
寒無邪突然仰起頭,掛著一個極其明媚的微笑,眸光卻是空洞的,「我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當丫鬟,你也不會允許我永遠當丫鬟,若那女子出現,你會想辦法趕走我的不是嗎?」
「你……」他微微一愣,吐出一字,卻又立刻沉默,不再言語,似一種默認。
寒無邪的眸光微微一暗,心下已經做了決定,他不是花千葉,自己也不是前世,想要在一起,除非都記起過去的事情,否則,兩人只是陌路。
她微微淺笑,聲音不卑不亢,不輕不重,只是訴說著,似無關緊要的話:「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就算有墨兒的存在,你也不會娶我做王妃,但是我卻依然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墨兒有娘有爹,能夠幸福,才會來此找你。可是你並不那樣想,就算你也希望一家幸福,但是你希望的是墨兒的娘是她,不是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們的故事,好讓自己死心。讓一個五歲的孩子抹去記憶,記住另一個女人是自己的娘,我想神王應該有這個本事做到的。我只想知難而退,請告訴我,你和她的故事,我想讓自己死心的徹底。」
玄敏風垂下眼帘,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到底是何意,他低沉開口道:「我是一個骯髒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直到遇到她,才覺得活著有意義。」
寒無邪不語,只是靜靜的聽著。
他聲音略顯沙啞,低低道:「我只不過是凡界一名青樓女子的兒子,她多次想要打胎,卻因為我是神人之子,根本無法打掉,只能把我生下來。對於她來說,我是垃圾,對於所有人來說,我是青樓女子的兒子,連垃圾都不如。」
寒無邪的心不禁揪了起來,之前聽金鷹說過神風王的身世,只是當時覺得這不可能是真的,神人又怎麼會去凡界,去了凡界也應該不屑凡界的青樓女子,神風王的父親為何會去碰一個青樓女子,還留下一個孩子?
玄敏風低垂著的眸光似察覺到了寒無邪的疑惑,冷笑自嘲道:「那個男人很好色,雖然那個女人是青樓女子,但長得不錯,他會去睡一晚,也不是奇怪事。」
寒無邪一愣,他竟猜到自己所想?那個男人?那個女人?他竟這樣說他的父母,看來是很恨他們!他長的如此俊美,並不是神人化形的假容顏,想來他的母親雖然是青樓女子,但也的確是長的極好看的。
玄敏風對上寒無邪略帶同情的目光,苦笑道:「我不希望說出這一切,會讓你同情我。」
寒無邪抱歉一笑,搖頭,目光卻瞬間冰冷,換上冷冷笑顏,無情道:「我的心腸,沒有那麼軟。」
玄敏風並未因為她的冰冷而生氣,反而露出滿意的神色,淡淡繼續道:「那個女人把我賣了,只是換了區區一兩銀子。從此,我便成了別人的僕人,那樣的日子讓我覺得厭倦,還不如死了算了。我選擇跳崖,屍體不會被人發現,會被大海沖走,離遠那個我討厭的地方。」
寒無邪愣了愣,目光略顯詫異,在她看來,就算日子過的再苦,都必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翻身的機會,選擇死亡是懦弱的表現,卻沒想到,眼前人曾是那般懦弱,不由目光變得輕視和厭惡。
玄敏風對上她輕視的目光,微微冷笑道:「覺得選擇死亡是懦弱的表現,覺得我很懦弱?」
寒無邪毫不忌諱的點頭,直言道:「對,在困難面前,選擇死亡,就是逃避,懦夫行徑。」
玄敏風出乎意料的點頭贊同道:「的確是懦夫。」
寒無邪一愣。
他自嘲笑道:「那時候的我,只不過是六歲的孩子,的確是懦夫,若現在的我,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寒無邪的目光微微閃動,竟說不出話來,什麼樣的生活,會讓一個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在那樣的年紀萬念俱灰,選擇死亡?
玄敏風的目光幽深了起來,嘴角揚起一個幽美的弧度,從寒無邪所處的角度看去,側面的弧度美的讓人轉不開眸子,這好像是與他見面以來,第一次見他笑,笑的這般純粹,這般絕美。
寒無邪悄悄撫上心口,竟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玄敏風的聲音竟帶著几絲嚮往和溫柔:「但是我慶幸選擇了死亡,若沒有跳崖自殺,就不會遇到她。當時我被海水衝到了一個小島上,我很恨自己,連死都做不好,想死卻死不了。島上突然傳來一陣琴音,那是我聽過最動聽的旋律,尋聲找去,卻見一個純潔的讓我自慚形穢的女孩,她猶如一個瓷器娃娃那般精緻和美麗,我不敢靠近,她卻主動上前為我擦臉,要求我留下陪她。」
「就是她嗎?」寒無邪微微蹙眉,前世的自己不是神人嗎?怎麼會在凡界和他相遇?
玄敏風點頭,苦笑道:「當時,我以為可以就這樣一直陪著她,可是事實卻是殘忍的,往往在最幸福的時候,老天總是會給你一個打擊。」
寒無邪皺眉不語,只是靜靜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玄敏風嘆了口氣道:「她留在凡界小島,是因為神界御獸神族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她的父親才將她藏在凡界,她父親接她回去的時候,明明是說將危機全都解除了,可是當我被我的父親接回神界時,卻是得到一個噩耗,御獸神族滅族了,她是御獸神族的大小姐,被魔神所抓,要她交出御獸曲譜,當時我拚命的修鍊,就是為了救她,可是我卻上了魔神的當,雖然贏了魔神,卻間接害了她,她幾乎魂飛魄散,我以全部力量抱住她一抹魂魄,想要和她一起淪陷輪迴轉世之苦,但是突然出現一名神秘的老者,他救了我,並且教我如何找到她,我預測到她轉世的地方,但因為當時為了抱住她的魂魄受了重傷,我無法在沒有神氣的地方多做停留,無法在仙界和凡界逗留,我只能借用神魂,讓它去找她。」
寒無邪的手微微攥緊,孤島相伴,那般令人羨慕,令人心疼,他們的愛近乎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純粹又深情,怪不得他會說,他活著只是為了她,可是這只是前世,不是現在的自己,若說深情,那也只是自己和花千葉,他卻不記得花千葉的記憶。
玄敏風深吸了口氣,似好不容易從回憶中拉回思緒,他低沉說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只想等她了嗎?」
「我能理解。」寒無邪微微一笑,她當然能夠理解,他們的感情與自己和花千葉的感情,其實很相似。他在絕望中遇到了她,而自己何嘗不是在絕望中遇到花千葉,自己對花千葉的情有多深,想來也他對她的情有多深。
「那你……」他微微遲疑,並未說下去。
「自然是如你所願,死心了。」寒無邪開朗的笑了起來,那笑很輕鬆,似乎是一種釋然和解脫。
玄敏風皺眉看向她的笑容,卻有一種患得患失的錯覺。
寒無邪拍了拍衣裙,似整理了一新,挑眉一笑道:「你放心,在她出現之前,我會離開的,現在留下,只不過是還你的血,我不會欠人家東西,你給了我神王之血,我會盡我所能,做好這個丫鬟。」
玄敏風沉默片刻,便什麼也不說,轉身進了房。
寒無邪依靠在關上的門上,微微嘆了口氣。
花千葉,你讓我來找你,可是你卻忘記了我,我甚至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沒有了你的記憶,他應該就不是你了,不是嗎?
他的心裡,只有前世那個她,可是這一世,我只是我,寒無邪,無關乎其他人的前世,只是今生的寒無邪。
前世的我不存在了,那麼……花千葉,在你回到身體的那一霎那,你是不是也不復存在了呢?
夜色很沉,寂靜的讓人莫名心顫,似有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寒無邪不知為何,全身打了一個寒顫,總感覺有一雙可怕的眸子盯著自己,四處打量,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突然,一道陰柔的聲音傳入腦中,這是以傳音秘術傳入腦中:「你是仙界那女子?」
寒無邪全身一僵,再次四處尋找,卻任然找不到人。
「想找我?」那個聲音又傳入寒無邪腦中。
寒無邪不悅的皺起眉頭,想要以傳音秘術傳音回去,可是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哪個方向,無法鎖定,更無法傳音。
「到院中來。」那個聲音帶著几絲冷笑。
寒無邪緊緊皺起眉頭,看著屋外的符文陣法,現在她必須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守在這裡,至於傳音的人是誰,她雖然好奇,卻不代表好奇就必須去探個究竟,對方如果是善者,就不會藏頭露尾。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怎麼?我的邀請,不放在眼裡?」
寒無邪依然尋不到傳音者,卻也不動,站在門前,隨時準備啟動陣法,一旦陣法啟動,縱然對方修為在高,也奈何不了自己,更何況玄敏風在屋裡,只要陣法啟動,他必然會出來,到時候必然會把傳音者找到。
耳邊一道冷風吹過,寒無邪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極其俊美,甚至可以用長的像女人的妖嬈詞語形容的男子。
此人!寒無邪猛地一驚!
她清晰記得,仙界時,那騎著血龍之人,正是他!
玄敏風的弟弟嗎?如果自己的消息沒錯,他應該就是玄敏旭!
此時的玄敏旭不是在仙界時的一身紅衣,他穿著一件白色流雲衣袍,面若冠玉,唇紅齒白,一副溫文儒雅,水墨氣息濃重的書生,和煦公子模樣。
寒無邪沉默,只是靜靜看著他,她已經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神識威壓鎖定著自己,自己想要啟動陣法也不行了,若自己冒然一動,恐怕會瞬間粉身碎骨。
玄敏旭揚起一抹和善的笑容,但是在寒無邪眼裡,這笑容極度虛偽,若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恐怕會被他矇騙。
他並不出聲,似怕驚動了屋內的玄敏風,他繼續傳音道:「跟我走。」
現在人就在眼前,寒無邪自然可以傳音給他,可是寒無邪卻沒了和此人說話的興趣,他要自己走,自己若不走,會被他的神識所滅,但也會同時驚動玄敏風,他突然出現,以傳音秘術傳音,顯然是不想驚動玄敏風,那麼自己就算不跟他走,他也不會真的以神識滅了自己,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在威脅自己,若自己真的害怕服軟,那麼就中計了,對於他這樣的人,選擇無視,廖他也搞不出什麼風雲。
玄敏旭見寒無邪無動於衷,目光甚至似乎透過他在看別的東西,彷彿自己是一抹空氣。
這女子竟敢無視自己?
玄敏旭眯起鳳目,這雙眼睛表面似水清澈,笑起來很和善溫柔,但當他陰沉的眯起眼睛,危險乍現,讓人不寒而慄。
他冷笑傳音道:「你若不跟我走,我會以神識抹殺你。」
寒無邪依然選擇無視,似根本什麼都沒有聽見。
玄敏旭微微皺了皺眉頭,她若一直不理會自己,自己的確不能奈何她,玄敏風就在屋子裡,自己不能冒然殺了這女人。
皺眉之下,他一時沒了對策,目光只是陰冷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個在仙界時只是看了幾眼,就被玄敏風的神魂派人送走的女子,就是玄敏風想要找的女人,可是這女子明明出現在這裡了,為何會被安排在這裡當守夜丫鬟,太多令他想不通,才會選擇直接問她,可是這女子出乎自己意料,聰明的讓人無法小視,此刻選擇無視自己,的確是她自救的最好辦法。
他冷聲傳音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了辦法。」
寒無邪依然如同看著空氣一般看著他身後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似帶著一絲譏諷。
玄敏旭眯起冰冷嗜血的眸子,清楚看見對方譏諷的笑意,突然一揮衣袖,竟將無法動彈的寒無邪攬入懷中,他揚起一抹輕浮的笑容,傳音的聲音帶著几絲曖昧道:「既然你不願跟我走,那我就自己動手帶走你,就算驚動他,他出來的時候,你也已經不見了!」
寒無邪心下焦急,但是神識被完全控制,根本無法抗拒,還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帶到了一處偏僻的宅院。
與此同時,屋中的玄敏風察覺到了外面的風速巨變,打開房門,卻不見寒無邪。
玄敏風站在寒無邪之前站著的地方,四處尋找,卻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離開了嗎?
是因為我說的話,死心了,所以離開了?
他皺眉搖了搖頭,又覺得此事突然,縱然她要走,也不可能如此焦急,她明明說過,不想欠自己任何東西,說要做丫鬟補償自己的血。
玄敏風再一次四處打量,卻依然沒有任何她的蹤跡。
若她要離開,也不會選擇如此巨大的風速變化,應該會悄然離開,剛才的風速,根本不是一個天神可以帶起的,莫非是被人挾持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莫名一緊。
自己為何要關心她?
只當自己是因為墨兒,不想讓墨兒沒了娘,才會突然心慌,擔心她。
他縱身原地消失,在整個神風宮尋找她的身影。
在偏僻的院落內,寒無邪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何處,這間房間很破舊,其內只有搖曳昏暗的燭火,有一種詭異的氣息。
玄敏旭將她放在椅子上,她的身前有一張几案,几案上空空如也,他落座在寒無邪的對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神識卻依然鎖定著她。
「這裡,他是不會進來的。」玄敏旭冷笑道。
寒無邪不語,眉頭卻緊緊皺起,現在恐怕無法再無視眼前人了,也不能等玄敏風來救自己,一切只能靠自己。
「你有什麼目的。」寒無邪直截了當的問道。
「呵呵。」他冷笑一聲,眯眼挑眉道:「終於開口了?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略帶譏諷的口氣,帶著几絲輕浮的韻味,讓寒無邪極其不舒服,她很討厭男人的聲音這般陰柔,她皺眉低沉道:「你抓我來這裡,應該不只是想要探究我是不是啞巴吧?」
玄敏旭伸手挑起她的一束長發,把玩在手中,突然用力一扯,竟然硬生生的將她的頭髮拔下了幾根。
寒無邪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有恢復平靜,目光冷厲的看著眼前人。
玄敏旭似小孩一樣天真一笑,這樣的笑容落在寒無邪眼裡,只有兩個字——虛偽!
玄敏旭似極其喜歡這幾根頭髮,竟玩起了編製,聲音玩味響起:「這頭髮倒是又黑又亮的,若是全都拔下來,應該可以編製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吧?」說完,他興味的朝著寒無邪挑了挑眉,這眸光似在說,這不是威脅,只是好玩的遊戲。
寒無邪至始至終都冷冷的看著他,像是他手裡玩的不是自己頭髮,而是他自己的,寒無邪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極其的譏諷和冷意。
「你的膽子很大。」他突然甩手,將手裡把玩的頭髮扔掉,目光直視寒無邪。
「謝謝。」寒無邪理所應當的一笑,像是真的聽不出對方話中的深意,只當這是簡單的表揚。
玄敏旭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欣賞,卻又很快變得更為陰沉,笑容極為曖昧道:「我知道你就是仙界那名女子,他以神魂下凡所要保護的人。」
寒無邪也不否認,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對方的口氣不是詢問,她多做辯解也是枉然。
玄敏旭突然湊上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顎,目光審視的看著她的臉,許久,才鬆開手,此時寒無邪的下巴已經發紅,顯然他剛剛用的力氣很大,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長的倒是不錯。」他猶如一個審判官一樣,最終落下這麼一句話。
寒無邪的嘴角略顯抽搐,眼前這個男人讓她覺得很危險,不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完全不再正規上,他的眼神也極度讓她感到不適。
玄敏旭嘆了口氣,似在惋惜著什麼,轉眸看向寒無邪,微微淺笑道:「可惜,沒有他之前那個女人好看。」
寒無邪心下一緊,是說前世嗎?
心下似打翻了五味瓶,但面上卻平靜無波。
見她毫無反應,無喜無悲的臉色,玄敏旭略帶憐憫的看著寒無邪,故作十分憐惜道:「你還不知道,你只是一個替身嗎?」
寒無邪冷冷看著他,也不言語。
玄敏旭嘆了口氣,像是十分不忍心一般,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在仙界時一直有他保護著,現在到了神界,他卻突然回到了身體,你才會到這裡來找他。」
寒無邪依然不語,目光卻更冷了三分。
「真是可憐,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會在仙界,以神魂陪伴你?」他眯眼問道。
但是換來的,還是寒無邪的沉默。
這樣的獨角戲,令他十分鬱悶,但是卻樂此不疲的繼續說道:「他喜歡的並不是你,而是你的前世,你可知道?」
寒無邪的眸光微微閃動,雖然早已知道,但聽見別人這樣說,卻依然無法繼續保持平靜。
看到她眸光閃動,略帶傷感的模樣,玄敏旭滿意的勾起嘴角,緩緩道:「他喜歡的是御獸神族的大小姐,一個令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絕美女子,此女子不論言行舉止,還是外貌氣質,都是無人能及的,除了他以外,當時可有不少人喜歡那女子,當然也包括我,那女子的確是一個讓人容易丟了心的妖物。」
寒無邪微微皺眉,很不喜歡對方這樣輕浮的口氣,他所點評的畢竟是自己的前世,雖然此生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記憶,但也是自己的。
玄敏旭見她目光惱怒,好笑的繼續說道:「雖然說那是你前世,不過始終不是你,前世今生,差距很大不是嗎?你難道願意做前世的影子?他喜歡的是那個妖物,可不是現在的你,而你喜歡的也不是他,而是那個器靈不是嗎?」
被他點穿這一切,寒無邪十分不悅,自己可以這樣想,但是絕不允許別人這樣說,這是在點評自己的愛情嗎?自己的愛情,他有資格指手畫腳嗎?做不做前世的替身,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說了許久,這女子依然不說一句話,玄敏旭漸漸沒了耐心,冷笑譏諷道:「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今日選妃就會選你不是嗎?說明你和前世差別太大,他已經認不出,才會不選你,既然如此,那就代表他喜歡的只是前世的你,難道你要用今生模仿前世的一切?」
依然無人應答,寒無邪甚至以一種看戲的眼神看著他,似乎以眼神告訴他,你唱的獨角戲很好看,本小姐很喜歡,你繼續唱,我繼續當旁觀者看戲。
玄敏旭不怒反笑,大笑了起來,「你這女人,倒是有趣!做替身也心甘情願?」
這嘲諷的笑聲極其刺耳,寒無邪冷冷的看著他,也不回應,她知道,有一種人,越是回應他越是來勁,眼前這人很顯然就屬於這一種人!
玄敏旭停住笑,挑眉看向她,突然玩味問道:「你想不想讓他愛上現在的你,忘記前世的你,不再做替身呢?」
要說出真正目的了嗎?寒無邪目光譏諷,依然不理會他。
他似乎已經習慣沒有人回應的獨角戲,玩味繼續道:「我能幫你。」
寒無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目光極其的冷漠無情,顯然毫不在意他說的一切。
玄敏旭見她依然不語,嘴角的笑容漸漸詭異了起來,挑眉看向窗外道:「這間房間,你知道過去是什麼地方嗎?」
他顯然知道寒無邪不會理會自己,自問自答道:「這裡曾是他母親所住過的地方,當時我父親先尋到了她的母親,為了找到他,將她的母親帶到了神界,可惜,凡人又怎麼能夠在神界生存,這裡的神氣根本不是她能夠吸收的,很快就因為缺少凡界氧氣而斃命了。」
寒無邪的眸光微微動了動,似在仔細打量這間破舊的房間。
「他其實很恨她母親。」玄敏旭冷笑道:「聽說他的親生母親為了一兩銀子把他給賤賣了。」
這些早已經在玄敏風那裡聽過了,所以寒無邪並無任何驚訝。
她的表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為說起玄敏風過去的事情,這個女人會好奇的,去沒想到這女人依然冷漠,到底是她真無情,還是有別的原因?
玄敏旭有些失望的看著她,笑的很苦澀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他的過去嗎?」
依然沒有人回應。
玄敏旭略顯失落,自己的計劃是借用這女子對玄敏風的感情,將她引入局中,表面告訴她,想要讓玄敏風真的喜歡上這世的她,就必須演一齣戲,男人總是有著強烈的佔有慾,嫉妒起來要比女人厲害的多,只要她假裝對自己動心,想必就能引起玄敏風的嫉妒,表面這樣告訴她,但是自己實則要讓玄敏風嘗試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的痛苦,因為了解玄敏風,如果是別的事情,也許他會努力追尋,而關於到心愛女子上,他是會為了讓對方幸福而放手,自己受苦的傻子,所以自己只要騙了這個女子,讓她演這齣戲,玄敏風必然會一蹶不興,自己就有機會,用力的將他踐踏在腳下,永遠不讓他翻身!
寒無邪清楚看見對方眼中的計謀失敗的失落,心下不由冷笑,他的確是玄敏風的弟弟,也的確了解玄敏風,是想要借用自己騙玄敏風嗎?他可能還不知道,自己至始至終都未在玄敏風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對於玄敏風來說,自己根本不是他喜歡的女子的轉世。
玄敏旭眸光閃動,似想著別的辦法,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玄敏旭的耳朵微微一動,目光略顯詫異。
玄敏風怎麼會到這裡來?他不是恨他娘,永遠不會踏入這個他娘曾經住過的地方嗎?為何現在卻到這裡來了?
玄敏旭目光幽深的看了寒無邪一眼,冷笑一聲道:「他為了你,連這裡都會來找,看來對你的確用心很深,不過,我絕對不會讓他找到你!」腦海中已經有了另一個策略,既然這女子不好騙,不會陪自己演戲,那麼還有更好的辦法,讓她永遠消失,卻又讓她活著不死,讓玄敏風永遠找不到,這樣,玄敏風會很快瘋了的吧!
心下一陣冷笑,他突然一揚手,手中出現一層白色的粉末,他捂住寒無邪的嘴巴,寒無邪瞬間陷入昏迷,紅光一閃,房間的人全都消失,此刻,玄敏風也推開了房間,掃視一圈,卻不見有人,又退出了房間,尋到別處,他剛剛離開,玄敏旭又出現在房間中,衣袍一抖,寒無邪又出現在原來的椅子上,漸漸恢復神志。
玄敏旭冷笑道:「他去別處找你了,不會再來這裡,這裡現在是最安全的。」
寒無邪鄙視的看著他,心下默默喚著神之根,可是對方神識鎖定自己,自己根本無法動用神之根的力量。
玄敏旭察覺到了異常,冷冷斜睨寒無邪,冷笑道:「別耍花樣。」
寒無邪沉默不語,心下煩躁了起來,玄敏風不會再來這裡找,自己也無法動用神之根,眼前之人顯然是要軟禁自己,目的是什麼呢?他軟禁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找到這個目的,也許會有辦法逃脫這裡!
正當寒無邪苦思對方的目的時,玄敏旭卻不打自招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突然失蹤,他應該會和無頭的蒼蠅一樣吧?」
寒無邪的目光一寒,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想要利用自己的失蹤,使玄敏風發瘋的找自己?
寒無邪突然笑了起來,笑容十分譏諷,目光猶如看著一個白痴一樣看著玄敏旭。
玄敏旭以為她是怒擊發笑,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冷笑,挑眉道:「其實你若跟了我,要比跟著他來的幸福許多!」如果可以,他更想讓玄敏風感受到心愛東西被人搶走的痛苦,讓他體會自己兒時的痛苦,自從他的出現,生為嫡子的一切,卻被他這個野種搶走,自己一定要讓他『享受』這些痛苦!
寒無邪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聲音詭異道:「你真是矛盾啊!」
「你說什麼!」玄敏旭皺眉看著她。
「你很可憐。」寒無邪幽幽的聲音,仿若在訴說一個審判的結果,平淡的讓人感覺駭然。
玄敏旭的目光的溫度瞬間驟降,冰冷的如刺骨的利刃。
寒無邪笑的好看,目光似洞穿一切般犀利殘忍,冷酷無情道:「你是一個可悲又可憐的輸家!無法以實力獲勝,只會玩一些不上流的把戲!你明明想要報復,想要搶回一切自以為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無法搶回來,只能選擇搶別人的東西,滿足心裡那不平衡的變態心理!」
「閉嘴!」玄敏旭似被說中心事的獵豹,動作如閃電般矯捷,雙手狠狠掐住寒無邪的雙肩,冷厲嗜血的目光似要將她生吞活剝般。
寒無邪毫不在意肩膀上傳來的疼痛,眉頭也不皺一下,並沒有聽他的話,反而更有興趣的說下去道:「你以為我的失蹤會讓他著急嗎?也許會著急,但也只是幾日著急罷了,他根本不在意我,正如你說的,他喜歡的只是前世的我,那也自然無所謂現在的我,不是嗎?大不了,等我死了,再預測一次轉世,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想要讓我跟著你?那隻不過是想要反擊他的可笑行為,你說他會因為嫉妒發狂,還是會選擇默默放手呢?你心裡應該以為,他是一個會選擇放手,自我折磨的人,但是你錯了,有些人的行為,不是今日能夠預料的,他的心思也不是你揣摩的準的,如果你真的揣摩的准,今日你也不需要用我這一名小女子作為籌碼,你也許早已經贏了他了!」
玄敏旭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的兩個計策,全都已經被此女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