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一直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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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極其矛盾,極其糾結,極其痛苦的表情,玄子墨弱弱的拉了拉寒無邪的衣袖,小聲問道:「娘親,這個壞人是誰?」
寒無邪皺眉看向玄敏風,剛剛她已經注意到玄敏風探查了墨兒的血緣波動,他現在的表情像是極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想起他剛剛想要殺自己,不禁心下鬱結,這口氣似乎不出不快,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玄敏風的目光多了几絲狡黠的壞笑。
聽似黃鶯出谷的妙音:「他是你爹爹,墨兒,不是一直想要見爹爹嗎?見到了,為何不上去喚他呢?」
「爹爹?」
烏黑的眸子閃亮著茫然的光芒,對上寒無邪的笑容,玄子墨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堆起一臉甜甜笑容,轉頭對著一旁依舊無法接受事實而發獃的玄敏風,大聲喚道:「爹爹!」
聞聲,玄敏風的身影突然顫了一下,目光略顯遲鈍,緩緩的移向小男孩稚氣的小臉。
見他看向自己,玄子墨從寒無邪的懷中掙脫而出,掛著無害的笑容,直直奔向玄敏風,一把抱住玄敏風的大腿,撒嬌道:「爹爹,墨兒終於找到你了!墨兒終於有爹爹了,以後再也不會被人說墨兒是沒有爹爹的野孩子了!」
寒無邪只感覺一陣天雷滾滾,想笑不能笑,有人說過這孩子是野孩子嗎?這孩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這樣,效果應該更好吧!
她抬眸看向玄敏風那張已經發白的俊臉,嘴角微微上揚,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心道:竟敢對我動殺機,現在只是收點利息而已!
「爹爹……」玄子墨搖晃著玄敏風,親昵撒嬌的喚著。
只是玄敏風始終無動於衷,獃獃站著,不理會他。
玄子墨像是喚累了,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抬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玄敏風,聲音無比的委屈道:「爹爹不認墨兒?爹爹不要墨兒?墨兒還是野孩子,沒有爹爹的野孩子——」隨即「哇」的一聲,他大哭了起來,烏黑的眸子中豆大的淚花不斷溢出來,白嫩的小臉因為哭泣變得紅彤彤的,甚至有些喘不過去的抽泣著。
寒無邪趕到玄子墨身邊,將玄子墨抱入懷中,憐惜的摸著他的頭,柔聲安慰道:「墨兒不哭,有娘在,娘絕對不會讓人叫你野孩子!」
玄敏風微微回過神,垂頭看向坐在身前地板上坐著的一對母子,就算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可能對一個這般可愛的孩子動氣,何況…縱然不想承認,但他始終是自己的兒子。
玄敏風冷冷盯著寒無邪,寒無邪毫不畏懼的抬頭與他對視,目光倔強道:「今日若不是墨兒想要見見他爹是個什麼模樣,我也不會來找你!」
這女人!這膽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這樣盯著自己!
玄敏風冷哼一聲,揮袖轉身,卻又駐步,遲疑片刻,聲音冰冷淡漠道:「孩子,我會認。」
玄子墨笑嘻嘻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玄敏風低頭看著臉上掛淚,卻笑的想朵花似的兒子,一陣無語。
「爹爹!」玄子墨高興的喚了一聲。
玄敏風本不想理會,可見這孩子閃亮的大眼睛,又不忍心拒絕,只是鼻尖發出一聲極為彆扭的輕音:「嗯。」
「爹爹認我了!娘親,爹爹認我了!」玄子墨高興的手舞足蹈,轉身,趁玄敏風不注意的時候,對寒無邪眨了眨眼睛,似表示勝利,計謀得逞。
寒無邪見他之前天真無邪,傻乎乎的樣子,再對比現在狡猾的小狐狸模樣,嘴角微微抽搐。
玄子墨轉頭對著玄敏風燦爛的笑著,甜甜糯糯的聲音響起:「我有爹爹,有娘親,再也不是野孩子了!」
玄敏風微微皺眉,心下重複他的話,有爹爹,有娘親,再也不是野孩子了!
憶起兒時……
爹爹和娘親,自己永遠不能同時擁有。
他是凡界青樓女子的兒子,每日都要看著不同的男人從娘的房間進進出出。
所有人都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在看一個垃圾,一個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廢物。
有一日,一個魁梧的男子進入娘的房間,他似乎很不滿什麼,對娘親打罵著,屋裡傳出娘的哭聲,自己氣惱的沖入廚房,拿著菜刀想去救娘,卻換來的是娘一頓打罵。
那時候的他年紀太小,根本不懂這種所謂的打罵是床上的『情趣』,反而是自己破壞了他們的好事,害的娘沒有銀子賺。
那一日,他才明白,原來在這個女人的眼裡,也是把自己當作垃圾,原來她在懷有身孕時,就不惜用各種辦法想要打胎,怪只怪自己的命太硬,不論她用什麼辦法都打不掉,無奈之下,只能生了下來。
自己在她眼裡,根本不如銀子來的重要,若是有人想要出錢買自己,自己可以肯定,這個女人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賣了,事實也的確如此,她把自己賣給一家富人,當作奴僕,換的只是區區一兩銀子。
富人家中的管家極為兇惡,自己根本不能坐下休息,一旦坐下,就會被罵懶惰、廢物,沒日沒夜的幹活,幾乎快要累死,自己恨自己為什麼命這麼硬,若是她當年打胎成功,自己也不必出生,不必看到這個骯髒的事情。
萬念俱灰,活著成為一種負擔,想到的唯一解脫方式,似乎只有死亡,死亡也許可怕,卻遠遠要比活在這個骯髒疲憊的世界來的幸福。
跳崖,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上吊,屍體被管家看見,只會扔去後山喂狗,死了連全屍都沒有,只有跳崖才是最好的,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屍體,望著崖下茫茫的大海,他露出從未有過的微笑,這種微笑是欣慰的,是幸福的,大海會把自己帶到幸福的地方,一個遠離骯髒和疲憊的地方。
縱身一跳,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自己的命不但是在她肚子里時很硬,就連跳崖也沒有死,後來才知道,自己神人之子,在凡界,又怎麼會輕易死去?
海將自己送到一個美麗的小島,一陣幽幽的琴音從島中傳出,尋著琴音找去,這是自己第一次和她相見。
金色的衣裙,稚氣的小臉,漂亮的像個精緻的瓷器娃娃。
這樣漂亮的小女孩,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步子下意識的朝著她靠近,琴音戛然而止,她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第一句竟是:「你看上去髒兮兮的。」
自己踉蹌的後退,以為她嫌棄自己,正如所有人鄙視自己,把自己當作垃圾一樣,這個漂亮的小女孩也討厭自己。
誰知,她從椅子上下來,從懷裡拿出一塊乾淨潔白的絲帕,伸手為自己擦臉,她的動作很柔很溫暖,那種感覺,至今記憶猶新,那是這輩子最溫暖最幸福的時刻。
待她為自己擦拭乾凈,她手上的絲帕已經變成灰色,自己慚愧的低著頭,不好意思去面對她。
以為她會把絲帕扔掉,誰知竟抖了抖絲帕,絲帕竟嶄新如初,她將絲帕輕輕塞入自己的手中,聲音甜美道:「很神奇吧,這是我爹送我的,他說小孩子要乾乾淨淨的才會招人喜歡,我把它送給你,你也要乾乾淨淨的。」
乾淨?這個詞似乎永遠都無法和自己放在一起,自己是那麼骯髒,一個青樓女人的孩子。
「你為什麼低著頭呢?」她疑惑的問道。
自己不敢抬頭,一直垂著,是因為過去在富人家中,管家總說,下人就只能永遠低著頭,漸漸的,就習慣了,因為正視主人,換來的永遠是暴打,漸漸他下意識的就變成了如此,總是垂著頭,不敢面對任何人的眼睛。
「抬起頭來,我看看變乾淨,你是什麼模樣!」小女孩湊上前。
望著她放大的漂亮臉蛋,自己的臉瞬間漲紅,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她眨了眨大眼睛,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是那般好聽,那般清脆純凈。
「你真可愛!」她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讓自己更為害羞。
自己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隻小手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手間的溫暖突然竄入心中,似一道暖流流遍全身,眼淚竟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她那般純凈美麗,竟然不嫌棄自己,自己的手那麼臟,她竟毫不猶豫的握著。
「這個島上就只有我一個人,都沒有人陪我。我爹很少來陪我,他在這裡附近下了禁制,沒人有能夠闖入,也沒有人可以進來陪我。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你進來了,我就可以不用一個人了,你願意留下陪我嗎?」她渴望的望著自己,那雙烏黑閃亮的眸子似瞬間能將自己的靈魂吸入其中,那般讓人不舍移開眸子,她真的很美很純凈,若能一輩子陪著她,該有多好?
自己毫不猶豫的點頭,她竟湊上前,突然親了自己一口,掛著甜甜純凈的笑容道:「有你陪我真好!爹說過,我的親親是最好的禮物,為了感謝你,所以親你一下!你喜歡嗎?」
自己能夠感覺到臉幾乎燒著的滾燙,她的唇是那般柔軟,靠近的時候,能夠清晰聞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氣,那般讓人沉醉。
見自己許久不答話,她有些忐忑的扯著衣袖,小聲問道:「你不喜歡嗎?」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自己忙道:「喜歡,我喜歡——」話音剛落,她又親了自己一口,她笑的極為可愛道:「你喜歡就好!」
自己伸手摸了摸臉頰,略帶眷戀的回味著她的親吻,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還真是有些傻。
從此,自己就在島上陪著她,她不說她為什麼一個人在島上,自己也不追問。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有一日,她哭著告訴自己,她的爹已經將家族中的叛徒都殺死了,現在家族已經安全了,她的爹要把她接回去了,可是那個地方,自己卻不能去,當時自己不明白,為何自己不能去,以為她是故意不帶自己去,後來才知道,那個地方是神界。
她離開后,自己獨自一個人在島上,她留下很多奇怪的書籍,讓自己按照書籍上的內容修鍊,那樣終有一日他們會再見。
自己想要再見她,所以不論她讓自己修鍊的是什麼,自己都會去修鍊,就這樣,獨自在山中三年,直到那個人找到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
自己本不想離開那座島,想著,她也許會回來找自己,可是父親卻告訴自己,她不會回來,他說他能帶自己去見她。
見她,能夠見到她,這是夢中多少遍的夢幻,後來自己跟著父親離開了凡界,來到了神界,才知道她是御獸神族的大小姐,可是當自己來到神界,御獸神族卻被滅族了。
她不是說,她爹將一切都處理好了,安全了,才將她接回去的嗎?
自己亂了,徹底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要找她,一個不好的念想在心中盪開,她若只是失蹤,那興許還能見面,若她遇到了危險……
不敢亂想,只想要去找她,父親卻阻攔了自己。
他告訴自己,在神界,若沒有實力,就算找到她,自己也無法保護她,反而成為她的拖累。
父親派人去尋她,自己則瘋狂的修鍊著,只想著自己要變強,要保護她,要為她報仇。
終於,自己成為了神王,也有了她的消息。
魔神,她被魔神緊固,逼迫她交出御獸曲譜。
自己帶著自己建立神風宮,向魔神挑戰。
自己贏了,以為就能和她永遠在一起,可是自己錯了,魔神不是講承諾的人,贏了他,放了他,條件是換她,可是將他放了,換來的,只是她形神俱滅。
以命護住她最後一絲神魂,以為就此一起淪亡,那個老者卻出現,救了自己,但是自己卻無法長時間的逗留仙界、凡界,自己只能借用神魂去尋找她的輪迴重生。
可是現在,自己就算找到她,又該如何面對她?
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縱然最後,那所謂的父親來找自己,目的也只是因為自己擁有神之根,若自己沒有神之根,他又怎麼會來尋找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夠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同樣的命運,同樣被拋棄?
玄敏風低頭深深的看了這對母子一眼,最後嘆氣道:「你叫什麼名字?」
玄子墨抬頭乖巧答道:「我叫玄子墨。」
「姓玄……」他轉眸看向寒無邪,寒無邪的目光略顯閃躲,他苦笑道:「這名字很好。」
寒無邪心下鬆了口氣,就怕他打擊了墨兒,不讓他姓玄,既然同意了這個名字,就是真正的認了墨兒了。
玄敏風蹲下身子,突然抱起玄子墨,玄子墨乖巧的用雙手勾住爹爹的脖子,笑嘻嘻道:「爹爹抱的感覺就是好,娘親太瘦弱,被娘親抱著,墨兒每次都覺得很危險,真怕娘親會摔著墨兒!」
玄敏風望著他稚氣童真的目光,心下微微一軟,轉眸看向寒無邪,低沉道:「你可以留下,只是作為墨兒的母親,但不代表你是本王的王妃。」
寒無邪垂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抬頭卻倔強道:「我可以自己照顧墨兒,我們不需要你的憐憫,無名無份,我為何要留在這裡,難道要被人說閑話!」
「無名無份的,連孩子都敢生,難道就不敢留在本王這裡!」玄敏風的目光突然極度危險了起來。
寒無邪微微皺眉,卻依然倔強的搖了搖頭,上前抱過墨兒,低沉道:「我們母子倆是死是活都與神風王無關,今日只是帶墨兒見上你一面,既然已經見過,我也沒有別的理由留下了,就此告辭!」
這女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玄敏風臉色陰沉道:「別忘了,我們已經有一件成立的交易,本王給了你血,你就必須永遠留在這裡,聽從本王的話!」
寒無邪腳步頓住,皺眉冷聲道:「我只是留下完成交易,並沒有別的要求,你也不許對我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玄敏風譏諷冷笑,伸手又奪過她懷裡的墨兒,低沉道:「本王要帶墨兒走,你去管家那裡要份差事。」
「不行!」寒無邪伸手想要奪回孩子,誰知玄敏風突然周身散出殺氣,冷笑道:「兒子本王自然是要的,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和本王爭兒子,本王不介意除了她!」
寒無邪心下咒罵,這混蛋,有點修為了不起嗎?動不動就動殺機!
目送玄敏風帶著墨兒離開,寒無邪的嘴角悄然勾起,墨兒,可別辜負娘親一番苦心,要好好『表現』!
神風宮王的房間中。
玄敏風坐在太師椅上,平靜的看著玄子墨,此時的玄子墨正在研究一枚小蛋,一臉好奇。
玄敏風苦笑搖了搖頭,縱然這兒子來的莫名其妙,但始終是自己的兒子,似乎感覺有一絲溫暖從心底劃過,這種血脈相連的感動,似乎令他很感觸。
他起身走到玄子墨身邊,竟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慈愛問道:「墨兒,想要這枚蛋嗎?」
玄子墨眨了眨眼睛,有些納悶道:「這蛋里是什麼?」
玄敏風摸了摸他的頭,可能在孩子面前,自己才是最輕鬆的。
「是一條龍。」他溫柔一笑。
「龍?」玄子墨忙揣入懷裡,有一種晚一步就會被搶掉的模樣。
見他這可愛的模樣,玄敏風不禁被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沒有人和你搶。」
玄子墨突然垂下頭,模樣很傷心。
「怎麼了?」玄敏風皺眉道。
「會有人和我搶的。」玄子墨低低的聲音充滿了失落。
玄敏風有些詫異,極為自通道:「沒有人敢搶本王兒子的東西!」
玄子墨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垂下頭,模樣帶著哀怨和委屈。
玄敏風一陣納悶,將他從地上抱起,坐到太師椅上,好笑問道:「墨兒在擔心什麼?」
玄子墨弱弱道:「爹爹不喜歡娘,墨兒看得出。」
玄敏風一愣,微微皺起眉頭,卻也不語。
玄子墨繼續道:「爹爹有了王妃,就會和王妃生很多小孩子,到時候,因為爹爹不喜歡娘,也會不喜歡我的,那些孩子如果想要墨兒的東西,爹爹一定會給他們,不會在乎墨兒的。」
玄敏風心下一怔,憶起剛進入神界,發現自己有一個弟弟,那時候,父親很愛弟弟的娘,可是那個女人表面善良,內心惡毒,自己受了不少的苦,將來難道也要讓墨兒受那些苦?
不,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她會對墨兒好的。
玄敏風淡笑道:「爹不會讓墨兒受苦。」雖然只是淡淡的說著,卻是一個承諾。
「爹爹也不讓娘親受苦,好嗎?」玄子墨弱弱的問著,雙眸可憐巴巴的看著玄敏風。
玄敏風緊緊皺著眉頭,許久,才低沉道:「爹爹只能給你,你想要的,你娘想要的東西,爹爹恐怕無法給她。」
玄子墨垂下頭,小聲道:「因為爹爹不喜歡娘親?」
玄敏風不語。
玄子墨追問道:「爹爹為什麼不喜歡娘親,娘親那麼好看,很多人喜歡她的!」
玄敏風依然不語。
玄子墨弱弱道:「爹爹有喜歡的人,所以不能喜歡娘親?」
玄敏風眸光微暗,長嘆一口氣。
玄子墨有些氣惱的鼓起小臉,憤憤道:「一定是這樣,爹爹是壞人!明明和娘親有了我,卻還要喜歡別人!你這樣是不負責任的壞人!」
玄敏風一陣鬱悶,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負什麼責任,要負責任也是你娘負責才是,想到這裡,腦海閃過那張倔強的小臉,竟然揮之不去,自己怎麼會去記她的容顏。
玄敏風皺眉搖頭,將玄子墨放在椅子上,寵溺道:「墨兒,你還太小,等你以後你會明白爹的。」
「我不明白,永遠都不明白,娘親說過,男子漢要敢作敢當,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做不負責任的壞人!」玄子墨氣惱的嘟起小嘴,反抗著。
玄敏風無奈道:「乖,自己在這裡玩一會兒。」
「爹爹,你生氣了,不要墨兒了?你要去哪裡?」玄子墨有些擔心的看著他,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玄敏風輕輕拍了拍玄子墨的小手,「墨兒,爹爹是去看看你娘。」
聽到這話,玄子墨瞬間笑開了花,忙收回手,從之前的拉人不讓他走,到現在的趕人,讓他快走。「爹爹你快去快去!」
玄敏風的嘴角微微抽搐,這孩子變臉怎麼比翻書還快?
身影一晃,他已經來到大殿,寒無邪依然站在那裡。
「你在這裡發什麼呆!」他有些不悅的問道。
寒無邪一驚,轉眸看見他,苦笑道:「神風宮應該不是我一個小女子可以亂闖的地方吧?沒人帶路,我怎麼去找管家?」
玄敏風大吼一聲:「孟長河!」
許久,卻沒人前來,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命令孟長河這三天不要出現了。
玄敏風有些懊惱道:「跟本王走!」
寒無邪微微頷首,跟在他身後,也不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
玄敏風突然停下,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房子,低沉道:「你自己進去。」
「哦。」寒無邪應了一聲,便朝著那間房間走了過去。
說是讓她自己進去,但是玄敏風卻沒有離開,隱身跟在其身後。
進入房中,管家正在忙著寫東西,她輕咳嗽了一聲,管家才抬頭注意到她,疑惑道:「你是何人,這裡不是你隨便能夠進來的!」這裡的資料,可都是極為重要的,怎麼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隨便進入。
寒無邪低沉道:「我是來選妃的,可惜你們的王沒有看上去,讓我留下做丫鬟。」
「丫鬟?」管家一愣,想起另外兩名女子,皺眉道:「是和天雪劍、天雪柔兩位一起的?」
寒無邪撇了撇嘴,懶懶道:「算是吧。你給我隨便安排個差事就好了。」
管家轉動了一下手中的毛筆,沒有直接給她安排差事,而是拿出一本厚厚的書籍,仔細查閱一番,最後皺眉自喃道:「神風宮本就不缺丫鬟,沒有空的差事,之前兩名女子已經是勉強安排了,再多一人,如何是好?」
寒無邪也不急,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管家查閱了半天,一瞧腦門道:「對了,王剛蘇醒不久,之前他昏迷,身邊的丫鬟都調走了,現在他醒來了,我倒是一直忘記在王身邊安排丫鬟了!你就去當王的貼身丫鬟!」
「什麼?」寒無邪眉梢微挑,這倒是出乎意料,本還愁著以後怎麼接近他,現在倒好,這管家真是貴人,給了自己這麼好的差事!
管家理所當然道:「就這樣吧,你現在這裡候著,一會兒我派人教你一些事務,從今日起,你就是王的貼身丫鬟——」
「不行!」這一聲突然響起,帶著几絲暴怒。
管家一愣,寒無邪微微皺眉,屋中突然出現一人,正是玄敏風。
管家有些僵硬的行禮道:「王。」
玄敏風冷冷掃了他一眼,管家只覺自己渾身像是被冰針刺滿了,微微顫抖了起來。
玄敏風冷聲命令道:「給她別的差事,本王不需要貼身丫鬟。」
寒無邪斜睨了他一眼,這男人,原來一起跟進來了,剛剛在門口還讓自己一個人進來,真夠虛偽的,明明就是想要盯著自己,卻偏偏裝出一副離開的樣子,再隱身跟進來!現在又出來壞自己好事!
管家有些為難道:「王身邊總要有人照顧的。」
「本王說的話,你覺得有誤?」玄敏風的目光漸漸危險了起來。
管家顫抖道:「小的不敢!可是…的確沒有空餘的差事給她了。」
「天雪劍和天雪柔都安排去哪了?」玄敏風冷聲問道。
管家如實答道:「副主那裡。」
玄敏風眉梢一挑,冷笑道:「他倒是永遠都缺丫鬟。」
管家微微顫抖,副主表面看上去十分和善,但是他那裡的丫鬟,卻往往都活不過三年。
玄敏風冷冷掃了寒無邪一眼,見她目光淡然,似根本無所謂去哪裡,剛想開口把她安排去玄敏旭那裡,卻又不知為何,有些不忍心。
是因為她是墨兒的娘,所以我才會心軟!
他在心下努力告誡自己,自己愛的人即將找到,絕對不可以對別的女人動情!
「她……」本想說安排去玄敏旭那裡,卻還是收回那樣的想法,玄敏風冷聲繼續道:「安排去本王那裡守夜。」
管家一陣茫然,王這是怎麼了?出爾反爾的事情,可不是高高在上的他會做的,可為什麼明明說不要這女子,現在有要了?自己都打算,如果王實在不想要,就硬塞給副主了,反正好看的女人,副主總是來者不拒的!
「怎麼,沒聽明白?」玄敏風見他不回答,目光微微陰沉了起來。
管家的額角已經密布冷汗,顫顫巍巍道:「小的聽明白了,小的這就安排她作為王的守夜丫鬟。」
玄敏風冷哼一聲,不悅的瞪了寒無邪一眼,突然閃身消失。
寒無邪是一陣莫名其妙,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些什麼,還是花千葉比較容易了解。
管家摸了一把冷汗,苦笑道:「寒無邪對吧?」
寒無邪點頭。
管家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了一些東西,抬頭道:「今日起,你就是王的守夜丫鬟了。」
「就是晚上遞給他夜壺的差事?」寒無邪嘴角抽搐。
「夜壺?」管家一愣,隨即「噗」的噴笑道:「你還真是幽默,這又不是凡界!」
「那我做什麼?」寒無邪撇嘴問道。
管家摸著下巴道:「其實很簡單,王的門外有很多符文陣法,你只要一夜守著這些陣法,如果有人潛入,你就啟動陣法,然後通知王就可以了。」
「哦。」寒無邪點了點頭,沒想到就做這個,說起來,就是一個看門的。
天色微微暗了下來,寒無邪按照管家說的,來到玄敏風的房門前,看著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依靠著門,發獃的看著符文法陣。
門內時不時會傳出小孩子嬉戲的聲音,這讓寒無邪有些好奇了起來,玄敏風那麼一塊冰塊,怎麼會讓墨兒這麼開心的笑?
好奇心作祟,寒無邪偷偷打開房門,虛掩的房門內,玄子墨正在和一條銀色的小龍玩耍,小龍胖鼓鼓的,是還未成長的形態,兩隻肉鼓鼓的小腳在地上跑來跑去,玄子墨追著它的尾巴打鬧著,屋內並沒有玄敏風。
他不在嗎?寒無邪有些納悶,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你現在是丫鬟,卻如此大膽,膽敢偷窺本王的房間。」
寒無邪的眉頭瞬間皺起,猛地回頭看向他,目光毫無畏懼,冷聲不悅道:「我看我兒子有錯嗎!我只是擔心他!」
聽到外面的動靜,玄子墨探出腦袋,一見到寒無邪,就笑開了花,甜甜喚道:「娘親,你終於來看墨兒了!」
寒無邪還未反應過來,肉肉的小人兒已經撲到她懷裡,撒嬌道:「娘親,墨兒好想你!」
寒無邪欣慰一笑,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墨兒乖,娘親在忙呢,你自己和小龍去玩,要早一點睡知道嗎?」
玄子墨有些不舍的嘟起小嘴,卻還是乖乖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寒無邪轉頭冷冷看向玄敏風,低沉道:「兒子,我已經看過了,我現在要忙了,我是王的守夜丫鬟,我知道自己的本分,會好好看守這裡!」
玄敏風冷哼一身,轉身進入房間,目光卻閃過一絲擔憂,為何面對這女子,自己總是覺得熟悉,特別是她那雙眼睛,為何和她如此相似?
寒無邪突然開口,喚了一聲:「花千葉。」
玄敏風的背脊微微一顫,這三個字仿若能夠穿透靈魂,他詫異的轉頭看向她,她卻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王。」好似剛剛那三個字,並非從她口中吐出。
玄敏風板著臉,許久不說話,卻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笑容,腦海似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要珍惜她,要讓她一直這樣的笑。
到底是怎麼了,自從這個女子出現,自己的心神為何波動如此厲害?
他用力搖了搖頭,定下心神,冷冷道:「喚我做什麼?」他自己都未發現,此刻自稱我,而並非本王。
寒無邪微微淺笑,仿若和一個很久不見的好友說話般,平靜而又帶著几絲熱情道:「我很好奇,王為何突然要選妃,我們十九人,也算是千里挑一,為何沒有一個看得上眼?」
看著她平靜卻又帶著關心的眸光,他甚至錯覺的以為,她是很久不見的好友,但轉念一想,自己何來的好友,這一輩子,除了島上的日子最讓他懷念,對於其他人,他從未放過真心。
「這不管你的事情。」玄敏風冷漠的回答,猶如冰刃似要和她劃清界限。
寒無邪依然笑著,聲音幽幽道:「我們共同有一個孩子不是嗎?我必須知道的,若將來你有了王妃,我難免會擔心,那人對我的兒子是不是會不好。」
玄敏風的眸光微微一暗,自己留這個女子在這裡,到底是對是錯?若她回到自己身邊,這女子出現在她的眼前,是非會生出芥蒂?
正當寒無邪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冷冷的聲音響起:「我有一個要等的人。選妃只是我放出的消息,讓她來找我。」
「要等的人?」寒無邪心下一緊,我明明在你眼前,為何不認得?難道要等的不是我?
玄敏風沉默了片刻,低沉道:「我此生,非她不娶,所以對於你,我只能說對不起,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可以給予你和墨兒最好的生活,但是我卻不能讓你做王妃。」
聽到他歉意的話,寒無邪的身子略顯踉蹌,笑容微微僵硬,聲音莫名帶著几絲沙啞:「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我很好奇。」
玄敏風本不想多說,卻知道,若不說清楚,她未必會死心,她留在神風宮,恐怕不會只是甘願做丫鬟。
他知道在這女子面前說她,會顯得很殘忍,卻還是開口說道:「她很善良,很溫柔,是給予我活下去力量的支柱,若沒有遇見她,我可能早就死了,我今日在神界,成為神王,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她。」
「那她為何還要離開你?若是你一直等不到她,也會一直等嗎?」寒無邪的聲音帶著顫抖,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覺,苦澀、痴心、甜蜜、犯傻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會等。」玄敏風低沉道:「不論等多久,我會一直等,直到她出現!」
「你又如何知道,她有沒有出現?」寒無邪心下不免冷笑,若花千葉尋找到自己不是一個錯誤,那麼自己就是他要等的那個人,可是自己現在站在他面前,這個傻子卻在這裡說等人等不到,這是他傻,還是自己要說的更明白點?不,不想說明白,不論他等的是不是自己的前世,自己現在是寒無邪,不是前世,不論輪迴是否存在,但是自己要的卻不是一份記憶里的愛情,他若因為前世的關係喜歡自己,那又有什麼意思?
玄敏風低沉道:「我查過,她是天家後人,應該姓天。」
原來這就是他找人的依仗,怪不得在聽到自己叫寒無邪之後,瞬間沒有了興趣,看到天雪劍和天雪柔的名字后,將她們兩人留了下來。
「天家後人就一定姓天嗎?」寒無邪突然譏諷冷笑道:「若是天家女兒生的孩子,姓自然要跟著夫家,你單憑一個姓,恐怕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玄敏風全身一僵,這一點自己怎麼會沒有想到,如果她不姓天,尋找她的那一點點線索豈不是就斷了?
寒無邪突然伸了伸腰,眯眼看向玄敏風道:「你如果真的很愛那個人,不論她姓什麼,叫什麼,只是第一眼,就會感覺到熟悉,真的很愛那個人,就算軀殼完全不同,只要靈魂是她,你必然會認得出來!」
聽著她極為深意的話,玄敏風打量的目光略顯複雜了起來,若按照她這樣說,自己第一眼感到熟悉的人,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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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敏風有些傻,沒有花千葉那麼精明,不過,完全是因為他現在面對女主才會傻,面對別的人,還是精明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