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第003章

宋雲珠回道:「這是竇家二姑娘。」

宋雲秀奇怪,湊過來瞧竇妙,嘻嘻笑道:「你長得真漂亮!」又回頭看宋雲珠,「咱們家何時與竇家有來往了?」

宋雲珠默不作聲。

她並不想讓宋雲秀知道宋澤的心思。

見她避而不答,宋雲秀眼睛一轉,問竇妙:「姐姐還神神秘秘的,你來說。」

宋雲珠暗地裡惱火,淡淡道:「你問這些作甚,咱們平常聚會甚多,便是我認識竇家姑娘又如何呢。」

她仍是不細說,宋雲秀坐下來,拿了茶盞在手裡把玩。

白皙的手指纖長,眼見好幾次都要把茶盞弄得摔下來。

竇妙看得都擔心。

若是壞了一個,便不成套了。

美的東西誰都喜歡,不忍心毀掉。

宋雲珠咬著嘴唇,卻忍住了。

竇妙越發奇怪,這嫡長女倒是隱忍,莫非雲和郡主在外風光,其實在王府,也未必過得如意?

宋雲珠站起來道:「二姑娘,光是喝茶也無甚意思,今兒府裏海棠開了,咱們不妨學學文人吟詩作畫,不然辜負春光呢。」

轉變的有點兒快,可在別人家的地盤,竇妙客隨主便。

二人走去賞花,宋雲秀不曾跟來。

待過了一個時辰,她才離開王府。

照舊坐了轎子回去,張氏等不及,竟在二門處迎她,張口就問:「與雲和郡主做什麼了?她為人可好?」

「光叫我畫畫寫字。」竇妙專揀著壞的說,「還擺架子,好似請我,是給咱們家多大的面子一般,我手都酸了,也不好說休息。」

她露出疲倦之態。

張氏有些吃驚,忙給她揉手,她手掌小小的,柔若無骨,當娘的越發心疼,咬牙道:「沒想到雲和郡主竟是這種人!你又不是畫師,叫你畫什麼,給誰看呢。」

竇余祐也沒想到妹妹會被欺負,忙道:「下回再請,我必會給你推了。」

竇妙連連點頭:「便說我病了,一步也走不得。」

不過她估摸宋雲珠應該也不會請,看得出來,她並不喜歡自己。

張氏啐的一聲:「別胡說,老這樣,別人都當你病嘮嘮的活不長,到時候怎麼嫁出去。」

張氏是寵她,以前也由著她說了不少這樣的借口,可如今不一樣,過個一兩年竇妙就要嫁人的,怎麼好再胡來。

竇妙道:「想娶我的,也不在乎這些。」

張氏拿手指戳她額頭:「為娘知道你是聰明人,可有時也糊塗的緊,這等事兒能不在乎?好了,小女兒家家說什麼嫁人不嫁人,為娘自會給你挑個好夫婿,你定然滿意的很。」

竇妙心裡頭咯噔一聲。

竇余祐欲言又止,想把王韶之說出來,可想到必定會被張氏一通訓斥,又把話咽了下去。回頭還得讓他懸樑刺股,先考上秀才。

卻說宋澤送走竇余祐,便去見宋雲珠。

宋雲珠把竇妙寫得字,畫得畫一一擺在書案上,說道:「哥哥叫我做的,我可完成了。瞧著竇二姑娘是有些才情,不過哥哥到底為何?」

她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宋澤並沒有回答,他拿起字先看了看,沒說一句,又拿起畫來,半響往書案上一扔。

宋雲珠略微放鬆一些:「比起京都一些才女,是差了點兒。」

「不,是她沒有好好下功夫。」他看得出她潦草的痕迹。

宋雲珠一怔。

哥哥文武全才,不止能領兵作戰,在琴棋書畫上也頗有造詣,他說竇妙沒有儘力,那自是沒有儘力。

可竇妙為何要這樣做?

宋澤心道,自然是因認出他,心裡不快。

這姑娘性子驕傲,從小便恣意張揚,如今大了有些收斂,可骨子裡的桀驁抹不去,故而便是聽從宋雲珠寫字作畫,也是不甘不願。

她如何願意盡全力?

只便是這般敷衍,也可瞧出她的功力來。

足見這幾年,她沒有懈怠過。

這等毅力,真是少見。

他目光落在她秀麗的小楷上,想起他當時少年心性,見竇妙一心學習不理他,偏是要壞了她計劃,打翻她硯台,引得她氣急敗壞,不顧丫環阻攔,提起小拳頭就往他身上捶。

結果她自己摔了個人仰馬翻,倒在泥水潭裡。

她不服氣,大半夜的溜到他房裡,往他臉上倒滿墨汁……

他嘴角微微一挑。

自己那時,竟樂在其中,忘了他要逃避的事情。

那一年,他生母死了,這世上最疼他的人離開人世,他來揚州養病,便是在那處寺廟,遇到她。

往事如風,在眼前呼嘯而過。

他怔了片刻,目光又移到那畫上。

「這是什麼?」畫中海棠開得熱鬧,斜長的樹枝上卧著東西。

宋雲珠道:「應是小蟲子,竇二姑娘雖然沒下功夫,可畫畫很是寫實。」

宋澤把畫又拿近一些,這回他看清楚了。

上頭畫了一支四腳朝天的臭蟲,極丑,還是青蓮色的。

正巧與他今日穿得衣服顏色一樣。

宋雲珠看他神情忽地變了,也要細看,宋澤一下就把畫卷了起來。

宋雲珠奇怪,皺眉道:「哥哥還未回答我的話呢,為何要竇二姑娘做這些?她與哥哥有何關係?」

「無甚。」宋澤一笑,「你幫了我的忙,想要什麼?」

宋雲珠不悅:「我又能缺什麼?哥哥,這竇二姑娘雖然漂亮,可京都不缺美人兒,還請哥哥三思。」

他如此關注一個女子,宋雲珠極是擔心。

可宋澤偏偏不說清楚,拿著字畫便走了。

張氏攜竇余祐,竇妙到得上房。

今日他們去雍王府,老夫人雖然表現平淡,可依雍王府在京都的地位,多少是有些在意的。

張氏笑道:「雲和郡主很欣賞咱們妙妙,與她一起賞花呢。」

完全與事實不符。

竇妙心道,這樣撒謊真的好嗎?

老夫人瞧竇妙一眼。

她父親竇光濤是庶子,也是老夫人這輩子的失誤,才叫那姨娘生出來,捫心自問,她是極不喜歡的,只看竇光濤從小老實本分,老夫人還是將他養大了,就是心思花的少。

等到竇光濤娶妻,老夫人也是順其自然,不像大兒子,給他精挑細選,花了大本錢,娶了趙氏,但話說回來,這媳婦娶得不虧。

如今都是趙氏當家,人是傲氣一些,可里裡外外一把手,三個孩子教得也好,張氏與她比,雲泥之別,就是沒料到,她生得女兒卻不比趙氏那兩個差。

也就這一點,叫老夫人高看一些。

她笑道:「妙妙討人喜歡,雲和郡主與她相投,定也是為這個。」又道,「一會兒留我這兒用飯,如今天氣熱了,有時也覺冷清。」

她吩咐下人去請大房的竇慧,竇琳。

他們平時都是自個兒用飯,難得老夫人高興,要與三個孫女兒一起,張氏笑道:「妙妙,你好好陪你祖母。」

竇妙答應。

張氏與竇余祐先告辭。

竇慧,竇琳稍後就到,她二人一個長得清秀端莊,一個長得甜美可愛,性子迥異。

竇琳進來就嚷嚷道:「妙妙,那雲和郡主長何樣?」

老夫人嗔道:「真是個急性子。」

竇琳道:「自是急了,雖然有時候在別人府里聽說她名字,可她甚是高傲的,都不曾露面,咱們都沒與她說過話,誰想到妙妙運氣那麼好,竟然被請去王府,倒不知二哥如何使得世子相請呢。」

竇妙道:「也不過一雙眼睛一個鼻子,要說何處不同,她頭上戴的紅寶石有這麼大。」她比劃了一下,「別的也無甚了,只你們幸好不去,光是忙著寫字畫畫,連口飯都不曾與我吃,那不是去做勞力活嗎?」

兩個姑娘聽得都笑了,竇慧是抿著嘴兒的,她是家中嫡女,最是重規矩,竇琳卻是哈哈大笑。

至於竇妙,她說話時,想遮掩就遮掩,肆無忌憚時就肆無忌憚,她們一早就習慣她這等性子。

竇琳坐到她旁邊,又問:「那世子又長何樣?」

待嫁小姑娘對年輕男子總是有種隱秘的好奇,而世子常年在西北,並沒有任何關於他的傳言,是以更是好奇些。

鑒於早年二人不快的回憶,竇妙滿腔的壞話,可她不能歪曲事實,他這等樣貌,如今既然回了京都,想必很快就會傳出來。

客觀點來說,便是用貌比潘安也不為過。

竇琳盯著她,歪著腦袋問:「如何,你沒見著不成?」

「見著了,不比何二公子差。」

竇琳驚訝。

京都飽學之士良多,俊才甚少,何元禎便是有貌又有才,去年被皇上欽點為榜眼,授翰林院編修,乃眾多夫人爭搶的佳婿。

要說這世上比何元禎還要生得俊美的,當真是少之又少了。

老夫人慢條斯理道:「雍王年輕時便是京都少見的美男子,他的兒子,自然不會差。」

只風流韻事也不少,當年要不是皇太后旨意,把章家姑娘許配於他,也不知會娶哪家的姑娘呢。

不過那章氏命短,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她娘家沒了皇太后這棵大樹,漸漸沒落下來,好似如今在朝中做官的也所剩無幾。

這富貴啊,有時轉頭便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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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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