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四)

病入膏肓(四)

這時從客棧門口出來幾個人,他們和門口守著的人說了幾句話,說完就也站在了門口不動了。

果真如尋念所說,這入了夜會有換班的。但比尋念所說的還要誇張,這是加強了警戒。

寧禕拽著尋念的手腕,「我們繞到側面。「

尋念被拉著走了幾步,她指了指正是熱鬧的酒樓,混到人群裡面,誰還知道是誰,「從這個酒樓過去吧。」

寧禕的眼睛一亮。

***

兩個人順利從酒樓翻牆到了隔壁的客棧。

靜悄悄的,每個房間都是亮的。前廳的門死死的關著,大廳里也沒一個人,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尋念覺得奇怪,往後退了半步,這一腳就踩到了寧禕的腳上。

寧禕被尋念一把捂住嘴,腳上疼嘴上忍著叫,身體憋出內傷。

「有點古怪,沒瞧見一個人。「尋念低聲說道。

寧禕往樓梯那邊挑了挑眉,手指頭往上指了指。

如九思所想,他們這兩個人不闖禍就不捨得回來,在這靜悄悄的大廳里抽身,兩個人順著樓梯就上去了。他們也沒想著換一身黑衣服,戴個面具之類的,冠冕堂皇的就上去了。

兩個人在二層搜了個遍,房間里都沒人,只是房間里的燈都燃著。

「我怎麼覺得這麼恐怖呢?「寧禕推開一扇門,探頭往裡看,看裡面沒人突然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發抖道。

說罷就挨了尋念一掌,「幾天不見又成了膽小鬼了。「

寧禕沒辦法,誰叫九思讓他陪著尋念出來尋人呢?九思自己不願意出面,就把他推出去,就像早上讓他出去跑腿買桂花糕一樣。

現在小九兒任何事兒都能使喚得了寧禕。誰讓他求了人呢,想要跟著小九兒滿九州跑不就得付出一些代價嗎?

而且現在小九兒也沒有別的需要,除了他身邊這個想要成人形的紅鯉魚有些麻煩之外。不過若說起尋念,他也是將尋念當做是朋友了。

「誰說我是膽小鬼啊,我這麼夠義氣帶你出來,你看小九兒,他能帶你出來?「趁著九思不在,寧禕揚眉吐氣了一把,細細的跟尋念說起來。

寧禕說著,兩個人順著樓梯到三樓。一路上沒碰到人,寧禕說話聲音也有些受不住,尋念皺著眉一下一下的拍他胳膊,寧禕也不知收斂。

「拍什麼,都沒人。」寧禕滿不在乎的說道。

他扭頭回來看尋念。卻發現尋念停了步,在原地不動了,眼睛一直看著前方。寧禕喂了一聲,覺得不對立馬也把頭轉過去看。

樓梯口站著位女子,方才還站在門口的侍衛此時正站在女子的背後。

「兩位深夜造訪,不知道找沁安有什麼事?「

沁安笑得好看,她垂頭微微弄了下裙擺,抬手把方才散下來的發別到耳後。

「無事,走錯了走錯了。「寧禕乾笑著往後退了兩步站到尋念的旁邊,伸手拉住尋念的手腕,就想轉身走。

「來了就是客,坐下來喝杯茶再走。這會兒門口的人還在,你們兩個許是也出不去。「沁安側過身子,給兩個人讓出一條路來,笑得讓人覺得心裡慌得很。

「不必了,我們兩個走錯了地方,給姑娘道歉,茶就不喝了。」寧禕手攥了尋念的手腕一下。

「那你們說說,要找的是什麼地方,沁安在重浚長大,許是知道。「

寧禕直冒冷汗,從這邊下去要爬樓梯,再加上一個長廊,這麼多人,前後圍攻,兩個人插翅難飛啊。

而且眼前這個沁安明顯不是好忽悠的,一口咬死了不讓他們兩個離開,若是真留下來也不一定發生什麼,說不定今夜就也被困在這裡了。

兩個人不吭聲,兩方人僵持不動。

沁安看著尋念突然笑了起來,「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你這紅裙子很好看。」

「是,」尋念大方承認,「我還記得你和徐緒坐在馬車裡。」

在沁安出現的那一刻,尋念就敢肯定,這個女子就是那日她見過的,而且她說話的聲音,她是覺得熟悉的。

沁安倒是沒想到尋念會承認,「那我們也算是認識,賞個臉喝口茶都不行?」

「行了,都退下,」沁安偏了偏頭對身後的一眾侍從說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你們跟著算什麼。」

話音落下,侍從們就順著樓梯下去了,但那幾個人走沒走遠,尋念和寧禕心裡都清楚得很。

「請吧。」沁安顧自的轉身往裡面走了,一個閃身人就消失在轉彎處了。

「搞什麼。「寧禕埋怨道。

「就是她找人追了我三天。」尋念低聲說道。

「多大的仇?」

***

進了房間之後,桌上卻是擺了茶水,沁安的身邊站著一個侍女,侍女正在倒茶。等兩人依次坐下,那侍女就把茶杯分別放在兩個人的面前。

「這茶味道還不錯,你們嘗嘗。」沁安喝了一口,笑道。

尋念和寧禕沒動,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徐公子平日里喜歡喝。「沁安把杯子放下,看向尋念,問道,」也不知道姑娘你知道不知道?「

尋念乾笑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接,莫非要說不知道。

「那日回來,沁安就問了徐公子,徐公子從未見過姑娘你啊。」

「徐公子卻是沒見過我。我在虞州長大,和徐公子一面之緣而已。他不記得我也是應該。」尋念的徐公子喚的生硬,但在沁安面前也只能這樣咬著牙稱呼徐緒為徐公子,說完恨不得打自己巴掌。

「怪不得了。」沁安笑了起來。

「如此一來,姑娘見到徐公子也未免太激動了些。」

「早就聽說徐公子被送到重浚,沒想到能在街上瞧見他,激動了些。沁姑娘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嗎?」尋念慢慢的說道,「倒是沁姑娘,就因為這一點事兒,找人追了我幾天,未免比我還激動些。」

「彼此彼此。」沁安勾起笑道。她臉色一絲都沒變,即使被尋念戳中。

寧禕握著茶杯的手就沒放下來過,他現在就盯著這屋子裡的窗戶,想著什麼時候能溜則溜,但這個房間他有些不確認,能不能逃得出去。

「沁姑娘是打算把我們一直留在這兒?」

「徐公子出去了,留你們幾天,等他回來。姑娘就不想見一見?「

***

「直說不讓走就是了。「寧禕氣急敗壞的往床榻上一坐,尋念在桌上用手指來回的挑燈花玩,」一男一女在房間里,這還叫貴客?「

「門也從外面鎖上了,這沁安是個瘋子嗎?「

「八成是。「尋念淡定的回了一句,」不然也不會找人追了我三天。「

尋念挑了挑眉,「說不定這窗戶上為了不讓我逃跑,還用了些特殊的手段。「

「那就在這兒待著算了,我躺一會兒。」寧禕說著,仰面躺了下去。

尋念朝寧禕豎起了大拇指,然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門口沒來得及走開的人影在門上顯了出來,尋念勾了勾唇。

寧禕起身,一隻手擋在尋念的頭上,兩個人沖著窗戶闖了出去,一聲巨響之後,房間門驟然被推開,再瞧屋裡,哪兒還有人了。

有人從門外跑到屋裡,伸脖子往窗外看,沒有人。兩個人早就跑得沒影子了,而窗戶上貼著的符咒也嘩啦啦的掉了一地,根本沒起任何作用。

沁安站在門口,她摸了一下側臉。

「又逃了?」她微微的揚了揚頭,「不過也沒關係了。」

沁安冷笑了一聲。

***

回到宅子里,尋念就回自己房間去了,沒見到徐緒不說,這回貌似兩個人又是闖禍了。

寧禕被九思叫過去了,也不知道寧禕那個白痴會說些什麼。最好的結果就是寧禕一五一十的和九思說了出去。

「說來也是,那個沁安在窗戶上貼了一堆符咒。還想拿那些東西攔著我們?」寧禕得意的抖了抖腿。

九思抬眼看了寧禕一眼,「闖了禍還這麼得意?「

「逃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寧禕輕哼了一聲。

「尋念呢?沒臉見人了?「

「她說她困了,去睡覺了。估摸著正傷心呢。「寧禕把桌上的糕點往自己嘴裡塞。

九思瞄了他一眼不說話了,寧禕樂了,「怎麼你也傷心了?尋念是因為沒找到徐緒傷心,你呢,因為尋念傷心?」

「你真是膽子大。」

「當然了,想想鴻蒙你師父說過的話,成仙之人切不可奢求,你離開之前說了不會動凡心,如今該不是想要食言吧。「

寧禕一本正經的說道,說的時候還搖頭晃腦的。

九思失笑,「你親耳聽到的?」

「沒啊,」寧禕把半塊糕點舉在手裡,「東海那群想要到九州遊歷的人,走之前都要把這話說一遍。但多半回去的時候都食言了。」

「我猜你們鴻蒙也是如此。」寧禕把半塊一口吞下。

九思往床上一趟,蓋上被子,不說話了。

「你睡啊?」

九思不理。

寧禕把桌上的裝著糕點的盤子拿了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不吭聲的九思實在是沒意思,他還是拿著糕點去逗一逗尋念。

九思躺在榻上,想著寧禕的話。他起身從枕頭下面拿出一滴交頸血,握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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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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