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在逃避
這種感覺直到顧筱進了屋還一直縈繞在心頭,剛才她將記者相機里的底片都一一刪除了,可那張相片給她的印象卻實在是太過深刻。
深刻到好像,郁少卿正坐在那裡頭靜靜的看著對面發生的一切。
顧筱皺著眉頭走上二樓,眼神深遠,腦海里好像有一團理不清的棉絮正緊緊的纏繞著她,直到,有爭吵聲從書房的門口傾泄出來,才讓她的思緒一下回了籠。
她頓下腳步,離書房幾步的位置,爭吵聲大了幾分。
「你這個渾帳東西!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
言老爺子略微尖利的聲音伴隨著微微的喘息聲傳到顧筱的耳邊,不知道爺孫倆怎麼了,聽聲音,爺爺似乎氣得不輕。
正當顧筱猶豫著要不要推門進去時,裡頭忽然安靜了下來,但也不過是片刻,緊接著,哐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狠狠的擲向門邊,然後,書房的門被言佑希從裡面拉開。
他的眉角涏下一絲殷紅的血絲,眼神凌戾又執拗,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轍的表情,初一照面,顧筱微微一怔,言佑希卻只是看著她重重的擰了下眉頭,快步從顧筱的旁邊走過。
「佑希。」
顧筱忽然轉身叫住了他。
言佑希頓下腳步,返身的時候,他的眉眼一瞬間恢復平靜,好似剛才眼底的凌戾不過是她的錯覺,顧筱抬手,指指他的額角:「你受傷了。」
「沒事。」
言佑希剛說完,卻見顧筱忽然湊近,目之所及是她踮起腳尖,一手執了衣袖緩緩的替他擦去眉角的血絲,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千鳥格大衣,殷紅在衣角暈開,她也渾不在意。
兩人呼出的氣息交纏,顧筱清澈水潤的眸子几絲血絲蔓延,偏偏她的神情是這樣專註認真,半長的眼睫在她的眼瞼下方投下淺淺的陰影,言佑希的心底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顧筱。」
他低低出聲,看向了她。
顧筱卻迴避了他的目光,她抿了下唇,說道:「我去拿醫藥箱替你處理下傷口。」
說著,她轉身欲走。
手臂卻教言佑希一把扯住,他深黑的眸子彷彿一下定格在顧筱的身上。
顧筱深吸口氣,再抬起頭時,眼神溫柔,唇邊挽著淺淡的笑:「還是我們去醫院?」語氣里有著百般的遷就。
不知為什麼,面對這樣的顧筱,言佑希所有冷酷的話語一下便堵在了喉嚨,最後,他說道:「就在家裡處理吧。」
他的話音一落,顧筱連忙說好,腳步快步的往卧室里走去,卻只有顧筱自己明白,她是在逃避,逃避著言佑希可能出口的話語,她甚至連聽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
提著醫藥箱從房裡出來時,言佑希正站在樓梯的扶手旁接著電話,似乎是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目光緩緩的看向離他幾步之遠的顧筱,對那頭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顧筱走了過去。
言佑希將手機放回褲兜,雙手抄袋,從顧筱身上收回目光時,眼裡的情緒似乎變幻了下,他邁步走下樓梯,淡淡道:「去樓下吧。」
顧筱點頭,提著醫藥跟著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顧筱打開醫藥箱,剛拿出一瓶消毒碘酒,何婉英忽然出現在了客廳,當她看到言佑希額角上的棱形傷口后,驚呼一聲,再也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把就將顧筱推到了一旁。
「怎麼回事啊?這是你爺爺打的?」
在顧筱的膝蓋重重的撞上茶几的桌角時,何婉英急切又心疼的話語也落到了她的耳畔。
刺痛傳來,顧筱忽然想笑,多麼令人諷刺的極端待遇,有濕膩從褲腿流下,她頓時輕吸了口氣。
身後,正在被何婉英處理著傷口的言佑希將一切收入眼底,眼眸微深,他看著顧筱因為被撞痛而皺成一團的小臉,到最後,也只是輕輕的皺了下眉頭。
「你爺爺這次真的太過份了,不行,我要去找他!」
何婉英替言佑希上了一半葯,眼底的心疼越發濃烈,她忽然停下動作,有些不甘心的開口。
「媽。」
顧筱忍著痛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言佑希淡淡的叫了何婉英一聲,說:「有我一個就已經夠了,不要再與爺爺鬧不愉快了。」
何婉英聞言,沒好氣的瞪了言佑希一眼,恨鐵不成鋼的開口:「你也是,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讓人這麼不省心!」
言佑希淡淡笑開。
兒子罵不得,何婉英便將矛頭對準了顧筱,轉過身,何婉英看著顧筱的眼神越發的厭憎起來:「都是你,要不是你不要臉鬧出那個醜聞,家裡也不至於鬧成這個樣子!也不知我們家是倒是幾輩子的大霉,才招了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媳婦!」
說完,何婉英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又朝顧筱的手臂重重的擰了一把。
顧筱咬緊唇瓣才將那一聲痛呼聲吞下喉嚨,她垂了垂眸子,抬手撫上手臂,對於這樣的責備,她早已從最初的難受到現在的麻木了,甚至到現在她還能好笑的嘲諷下自己現在的處境。
「媽。」
言佑希撇見何婉英的動作,頓時沉了聲音。
何婉英回頭瞪了言佑希一眼,又重新的替他上起葯來,只是嘴裡還在不斷的數落著顧筱的不是,期間,言佑希也沒有開口打斷過一句,只是擰著眉頭聽著。
顧筱在沙發上坐了會,看到言佑希的傷口處理好,又見何婉英這麼不待見自己,便起身,忍著膝蓋上的疼痛上了二樓。
在顧筱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后,何婉英回過頭,重重的冷哼一聲,言佑希這時才道:「媽,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他的話音才一落,外頭忽然響起汽車的引擎聲,很快,大門的門鈴被人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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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筱沒有回卧室,而是上了三樓天台的空中花園,也許,此時的她,只有對著這滿園生機盎然的綠意,心裡頭的難過才不會那麼的強烈。
哪怕她在心底對自己說了不下百遍的不介意,可真到了一個人獨處時,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跌落下來。
是誰說過,想哭的時候,便抬頭看看天空。
顧筱這樣做了,她仰著頭,努力的想把眼底氤氳的眼淚逼回去,可是效果卻不好,還是有眼淚從眼底一行又一行的跌落。
「傻瓜,哭什麼。」她這樣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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