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公司副總周任山

周一例會上，整個市場部的人都來了。

研發組、平面組、策劃組的人齊齊到場，還有好多從未見過的生面孔，應該不是隸屬於市場部的。整個大會議室滿滿當當，約莫有四五十個人。

第一次見到金澤的高層管理，我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還好這人態度很隨和，端正平和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秦勵雲作為市場部總監，率先起來介紹，「這位是我們公司副總裁，周任山，周總。新員工應該都沒見過面，他是專門負責市場這一塊的，見解獨到精準，你們要好好學習。」他又示意周任山右手一個人，說：「這是銷售總監劉巍，劉總。」

「勵雲，你太客氣了。」被稱作周總那人爽朗的笑笑，接納了秦勵雲的誇獎。另外一人只是笑笑，沒答話。

周任山環視一周，視線落在我們這邊，說：「那幾個人看起來眼生，是今年新進的吧？」

「恩，是我們研發組新進的首飾設計師。」仇瑾優雅地起身，走到我們旁邊，挨著點起來介紹，言辭中極盡誇讚。努力呀、有創意呀、吃苦耐勞呀，各種美好品德都被我們佔全了。

看了，這個周總對市場部至關重要，連秦勵雲和仇瑾這樣平時只關注質量的人，也開始帶著泡沫說話了。

周任山聽了一會，點點頭，說：「那正好，把他們幾個的春夏方案拿來看看。」

雖然仇瑾早就準備好了我們的方案，並且給了指導意見，我們也都認認真真修改過好幾次。但真的遞給周總，我還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倆都恭維的人，pass掉幾個實習生，肯定是小菜。

周任山大略翻了幾下，放下提案，把我們五個挨著看了一圈，最後看定劉沐陽，說：「喜歡做設計嗎？」

「喜歡。」

劉沐陽激動的忙點頭，想要繼續發表些豪情壯志，卻被周任山打斷了。他視線只在劉沐陽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動到下一個人，「你呢？」

「喜歡。」

所有答案不出意料的相同，包括我。

我最後一個回答完，低頭看著桌面，不敢對上周任山銳氣十足的眸子。

「為什麼喜歡？」這次他不是挨著問，而是只看著我。眼神定在我的方向，一直等回答。

「因為……設計讓我覺得快樂。」平心而論，無論心情如何，只要開始畫圖，我的心情就能立馬平靜起來。外面天大的吵嚷紛爭都和我無關，只有方寸間的畫紙或者屏幕，是獨屬於我的世界。

周任山沒在追問我，轉而開始問其他組關於冬季的銷售預計，和春夏的推廣計劃。我聽了一陣，覺得聽不懂就放棄了，思緒又飄飄搖搖飛到玉雕花朵裡面。

到底是同色花蕊好看，還是對比色更好？

我正想著，突然肩膀被人搖了搖，嚴樺推推我，示意我往仇瑾的方向看去。那邊仇瑾一臉溫柔，笑著說：「快謝謝周總的讚賞。看了一圈，把你的設計定位春季主推了。」

「主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設計師也是拿銷售提成的，雖然底薪已經足夠豐裕，提成的比例也低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能被主推就不同了，雖然只能拿到銷售額的萬分之一，可是總體銷量大，一個季度拿十幾萬也不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這對一個實習生來說，是多大的肯定和光榮啊。

我懷著激動和忐忑，起身給周總鞠了個躬，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擺擺手，我又坐下，還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直到三個小時的會結束，我還是腦子暈乎乎的。

仇瑾把我帶到她辦公室，眉眼彎彎的看著我，嘴角抑不住的笑，「我早就看出你有才氣，果然脫穎而出了。」

「這要謝謝你呢。」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不用做這些交際的東西，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我怕她誤會，急忙解釋，說：「我不是恭維，這次思路真的來自於你。我是看到你的側面非常美好，像春天的花朵，才想到這個設計的。」

她面色緩和，笑笑說：「我也是希望能挖掘一個誠實有靈氣的好苗子，怕遇見華而不實的人。你這樣的孩子，現在可不多了。」

被誇獎的害羞，我低著頭，心裡甜滋滋的。

仇瑾放低了聲音，悄悄說：「本不該告訴你，不過，我覺得你不是多嘴的人，說說也無妨。這次周總很滿意你們幾個實習生的提案，在之前的兩個助理崗位之外，多給了一個設計師崗。」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內一陣狂喜。不敢相信的看著仇瑾，激動到說不出話來，「也就是……也就是說……」

「沒錯，只要你這次的提案銷售額不要太差，就肯定可以直接成為設計師，不用先從助理做起。」她輕快的吁了口氣，說：「我也希望名額能多一點，不然可真要被陽陽煩死了。」

沒想到她會直接和我談及如此私密的話題，我緊張起來，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和陽陽是好朋友，應該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她無奈的笑著搖搖頭，說：「踏實，勤奮，就是天賦差了點。不像你，天生就是做設計的腦子。要不是多這一個名額，我只能好好想想怎麼勸她去別的公司了。唉，可是sz哪裡還有比金澤好的設計公司。」

「我懂的。」輕輕點頭，我突然覺得看不懂劉沐陽了。

她居然沒有把我們的真實關係告訴仇瑾，在工作中也從未給我穿小鞋，倒是我因為關係複雜，而屢屢對她態度不好，尤其那天晚上……她肯定很傷心。

「有件事要問你，你要保證實話實說哦。」仇瑾鄭重的握住我的手，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潛意識覺得自己肯定不會騙她，就點點頭回答，「你問吧，我保證實話實說。」

她清清嗓子，柔聲問：「你和秦勵雲，是不是走的很近？」

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我有點驚慌，但隨即又坦然了，他們是老同學，自然知道的多。而且仇瑾用了「走得近」這樣委婉的詞，我再否認就顯得隔閡，而且之前已經答應實話實說。

可是說出口，還是太羞澀了。我只輕輕點了頭，也不知道她看見沒有，就自顧自的把頭深深低下去。

「哈哈哈，看來是真的了，那小子還扭扭捏捏不承認。」她拍拍我的手背，親昵的說：「好丫頭，我和秦勵雲認識快十年了，他在感情上一直遲鈍得很，這回走你這裡開了竅，我可得好好祝福你們呢！」

我更加窘迫，耳根子燙的火一樣，小小聲的推脫：「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姐，你別想多了。」

「知道，知道，他還沒跟你正式表白呢，女孩子要矜持嘛。」

她樂呵呵的端詳著我，看的我恨不能藏起來。

仇瑾看了好一陣，突然嘆了口氣，說：「可惜了金澤的規定不近人情，禁止辦公室戀情。你倆要真的在一起，必須有一方辭職。」

「什麼？」我訝異的抬頭，看著一臉憂慮的仇瑾，「必須要辭職嗎？」

「除非他能做到副總級別，可以不受禁戀的規定約束。」她又嘆氣，無奈的說：「可是周任山做的好好的，他想升任，沒那麼簡單。」

我頓時覺得天都塌了，腦袋嗡嗡的響。必須辭職，那肯定不會是他。可s市只有金澤的珠寶設計最好，難道我要去上海嗎？

可是異地的結果，想也知道不好。

「好好做吧，也許你的才華打動公司高層，可以破例讓你們都留下呢。」仇瑾撫摸著我的背，輕聲細語安慰著。

我一時陷入困境，怎麼也跳不出這個圈，胡亂應了一聲，越想越煩。

從仇瑾辦公室出來，失魂落魄的坐回位置上，我苦的臉都皺了。

嚴樺看我愁容滿面，悄聲問，「怎麼了，是不是提案還有問題？」

我搖搖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提案沒有問題，現在就等高層批示了，我是愁如果真的留下來怎麼辦。」

「留下來？留下來就好好工作，好好做設計呀，有什麼怎麼辦。」他疑惑的看看我，乾脆qq上私聊，「是不是仇瑾給你壓力了？」

劉沐陽絲毫沒有瞞著這層關係的想法，大張旗鼓到處「不經意」的透露，嚴樺這樣猜測也並非毫無道理。可是仇瑾卻和劉沐陽不同，她溫柔公正，在劉沐陽達不到前兩名的時候，想的都是怎麼勸她離開。

我不想仇瑾被人誤會，便辯解說：「是我的私人生活，和工作無關。仇瑾很好，她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不好的暗示或者明示。」

「我是想多了。」他停了好久，又發來一條信息，「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要需要我幫忙的，隨時開口。」

我不敢冒領他的好意，只回了個謝謝，就不再聊了。

珠寶設計專業的男女比例大約是1：20，其中大部分男生都像吳林傑一樣，帶著或濃或淡的姐氣。難得嚴樺這樣，設計做得不錯，還氣魄凜然的。

可惜我一身雜事，無意欣賞，最好是徹底拒絕，連他朋友般的照顧也一併推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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