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陡轉突變(4)
封奕很怕,他怕是東方玲趁他不察間,抓走了方花要對她不利;他怕是方昔名,追蹤到了他們的路線,從自己手裡帶走了方花;他更怕,方花醒來,自己離開,回了她原先的家……
「封奕,怎麼了?」
蕭安聞聲而來,卻見向來鎮定有加的封奕,慌不擇路的扶住了欄杆,大口呼氣:「蕭安,方花她,不見了。」
蕭安一驚,那方花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嗎?怎麼突然不見了,是何人所為?
「封奕……」
「召集所有將士,逐一排查。她在船上,不會走遠的。」緩過那一陣驚慌,封奕雙手緊緊握拳,腦中激烈翻湧:「在船隻到岸前,她都不會離開。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我眼皮底子底下,讓她消失!」
他一聲令下,整個船上都動了起來,只是最後的結果,實在出人意料。
封奕在方花不見了之後,就一直坐在甲板上,望著滿天黑幕,一動不動。直到手下前來稟告,他才緩緩挪動了步子。
「你說什麼?」那語氣里有幾分激動,是旁人不察的欣喜。
「大人,那女子找到了,就在船尾處……」
不等那人將話說完,封奕已經整個人都奔了出去,蕭安也不放心,疾步跟在了後面。
船尾處,人員較少,凜冽的風聲呼呼而過,在這江山的黑夜,讓人看著心裡發慌。若不是純粹的欣賞美景,這般場景,怕是叫人,高興不起來的鯴。
就在那滿天黑幕之下,熠熠星光之中,有一女子,披著素白的披風,長發散下,江風拂過,背影看去,像極了將要乘風而去的仙子,飄渺,虛幻……
「方花?」
封奕的嗓音,在不覺中帶了幾分顫抖,那披風他眼熟的很,是他親手替她披上的;她一直昏睡,一動不動的,與之前那個靈動可愛的女子,大不相同。可是眼下,她就那樣站在那裡,不動聲色間卻已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太過耀眼,太過不尋常。
她緩緩轉過身來,臉色白皙,許是重傷初愈,唇色亦是蒼白的很;眉眼精緻,五官動人;她很美,從第一眼見,他就知道,她是個美麗的姑娘。可是,那一強烈的撞擊,終究在她的額上,留下了疤痕。大內上好的傷葯塗抹過,依然留下一道歪扭的傷疤,蔓延其上;使那張臉,不再完美……
「你在叫我?」
她的聲音溫軟,是個妙齡女子獨有的嗓音,動人細膩。封奕聽的眉頭一松,臉上不再是嚴肅,他淺笑著點頭:「醒來怎麼不在房裡好好休息?江上風大,你還有傷在身,不宜吹風受涼。」
這樣關懷的話,常人聽了該是感動不已的。只是……封奕瞧著她,像是有幾分為難的樣子,竟然緩緩蹙起了眉頭。他心裡一怔,不由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難受?」
方花抬起手揉了揉泛疼的腦袋,只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是誰?你,又是誰?還有,這裡是哪裡?你說我受傷,我又是為何受的傷?」
不僅封奕愣在了原地,就連後面追來的蕭安,也有些不可置信。這,竟然是,失憶了?
「你,不記得了?」
方花蹙著眉,拚命回想;可稍稍一用力,腦袋就疼的厲害。她不由雙手抱頭,很是難過:「我該記得什麼?為什麼我回想,腦袋就好疼?我到底受了什麼傷?」
封奕緩緩上前,將她一把拽進懷裡,不顧她的掙扎,出言安慰:「難受就不要想了;你之前睡覺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撞到了頭;大夫說你腦袋裡一時有淤血未除,所以記憶混亂些是正常的,不要害怕。還有,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的未來相公,我們此去是南下辦事;等時辰后回京就成親,明白了嗎?」
方花在他懷裡漸漸安靜下來,一開始驚醒后,心中的不安緩緩散去。她的呼吸放勻,乖巧的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很安心。你說的,我都相信。」
兩人抱在一起,被風吹起的長發交雜纏繞,那場面,實在契合的很。蕭安在不遠處瞧著,心下感動。封奕的性子,說不喜歡女人那都是輕的,在他眼中,百姓比任何人都很重要;他清廉,他冷情,可他,也比任何人都,心軟。如今看他,終於能在一個女人面前,表現出他的柔情,雖然難以接受,可卻是真心的,為他高興。
只是……蕭安緩緩握拳。這個方花,不是其他簡單的女子。她是方昔名的丫鬟,是方昔名名義上的未婚妻,據消息稱,若非方花此番遇到意外,他們本該,早就成親了的……
而那方昔名,又是慕笙樓的主謀。若是……若是,那方花想起了,封奕又要,如何留住她?
「這裡風大,我扶你回去休息。」
「好。」方花頓了頓,從他懷裡探出腦袋來,雙眼晶亮有神,嘴角有著淺淺的笑意,與之海天相連的星空,毫不遜色。
封奕扶著她離開,路過蕭安時,他笑意不減:「你也辛苦了,時候不早,早些歇著吧。」
p>不等蕭安應聲,他已經攜人離開。風中還隱約傳來他們兩人的對話,溫暖融洽,叫人,心生,羨慕。
「我都不記得你了,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呢,你說我們是未婚妻,那我以前,都叫你什麼呀?」
「我叫封奕,封賞的封,神采奕奕的奕,你以前都叫我……阿奕。」
「那我呢,我又叫什麼呀?你以前又是如何喚我的?」
「你叫,甯樂,封甯樂。」
「也姓封?我們……」
「沒有關係!你還小的時候,是被我從市集買回來的。」
「那我好可憐,都沒有父母呢……」
「你有我啊,我們一直在一起;也會永遠不分開。」
「阿奕你對我真好。」
「當然,你是我的妻子,不對你好對誰好?」
他們漸漸遠去,蕭安望著他們身後的暮色,有些頭疼。封奕好像,陷在了一種名為愛情的沼澤里,不可自拔。他在掙扎,卻越陷越深;到如今,他已經徹底接受了,接受了那個女子,接受了,他為她設下的,一個漫天大謊。
「封大人似乎樂在其中?只是,不知道那方花知道了真相后,會不會恨大人對她的隱瞞呢?畢竟,我們都知道,她,是別人的未婚妻呀……」
東方玲從黑暗中緩緩走出,淺笑著,笑的,讓人不寒而慄。
蕭安冷下了神色,他負手站立,語含警告:「不論如何,她現在已經忘記了一切;除非有人存心讓她想起;只是,她想起了一切又如何?大人想要的,還從未失手過!」
「呵,這你可就外行了;情之一字,要說得手,那多淺顯。大人如今雖然留住了她的人,可感情,是要用心的;只要那方花心中愛著她的公子,大人,便永遠,入不了她的心!」
「那些又與你何干?你不要忘了,你只不過是大人收留的喪家之犬!」
「你!」
東方玲面色青白,看著蕭安大步離去,恨得咬牙。不錯,她到現在,還是依附著封奕,尋求他的庇護。離開了他,自己便沒了任何可能,替,解宴報仇。蘇南與方昔名的勢力,雖然不曾得見,卻可以想知,定然,非比尋常!為了宴郎,她會忍!只不過,她不得幸福,這世上,誰也別想圓滿。封奕與方花?呵,誰又知道,會不會是一對,新的,怨偶?
「我的頭還疼呢,睡不著。」方花抱著被子,眨巴著眼睛不肯入睡。
封奕無奈,只好從后抱著她,輕輕拍打:「早點睡,你精神才會好,身體才會康復,乖,聽話。」
「我真的是從床上摔下來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嗎?為什麼聽起來很奇怪?不像,不像平常之人會做出來的事啊。」
封奕手一頓,聲音平穩不減:「你本來就多事啊;平日里玩的瘋了,晚上睡覺就不老實;說了多少次,總也不聽。這次把自己摔傷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方花在他懷裡挪了挪,尋了個舒服的位子,安心的閉上眼睛。
「阿奕,我以前是不是總是給你惹麻煩?你是不是很嫌棄我?你說我們回京城就成親,你是真心的要娶我嗎?」
「當然。」
「可是,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沒有要成親的激動與喜悅。我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情緒,眼下,我有的,只有對你的,依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