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七十七章 一夕變天
知州公子皺了皺眉,偏了偏頭望向站在身後的容姑娘道:「容兒,你說呢?」
「回公子的話,妾身曾聽人提起過,陸家的少爺體弱多病,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住在郊外的莊子上,雖不知陸家的莊子在哪兒,可這方圓幾里內,唯有這一間莊子的位置最好……」
容姑娘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未盡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了。:樂:文:3しxs520
知州公子仔細思索了一番,覺著容姑娘說得對,他們不就是覺得這一間莊子極有可能是陸家的產業,所以才上門打探的么?
雖說陸家少爺不是個小童,可那白家的少爺年齡不大,不正是個小童?
看來方才出面的正是白家的少爺了。
只是知州公子心內仍有疑慮,憑著陸少爺那個殘廢和白家的小童,有辦法帶著另一個殘廢,千里迢迢從京城順利逃出來么?
也是因著這一層顧慮,所以知州公子才會帶著容姑娘,裝瘋賣傻的闖進莊子里來一探究竟。
若不然,憑著他知州公子的身分,直接命人進來搜也未嘗不可。怕只怕沒搜到他們要的人,反倒是得罪了人,反往知州府頭上倒扣一盆髒水。
畢竟陸家在桐城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更別說陸夫人的娘家還是京城裡的大世家,所以饒是知州府也不敢明面上太得罪了陸家。
一旁的容姑娘見知州公子臉色不豫,眼珠子微微一轉,便開口說道:「公子,如今肅王亂黨叛逃在外,京城裡的許家受了牽連也是自身難保,陸家背後的大樹算是倒了……」
容姑娘沒有把話說盡,但未盡的意思知州公子也聽得出來,只是他沉吟了一會兒后,開口說道:「雖說許家看似倒了,但只要聖上一日沒有發落許家,這陸家就不好動。」
知州公子的思慮比在場所有人更深、更遠,眼下京城許家看似窮途末路了,可許家也不是新貴人家,但凡傳承了多年的世家大族,總有些底氣和倚仗。
若非如此,聖人早就將許家連著肅王府一鍋端了,就是因著世家不好動,聖人只能拿攀上肅王府的那一支做筏。
但知州公子知道,就算犧牲了那一支,許家也不會受到什麼大影響。
既然許家未倒,陸夫人和陸家在桐城的底氣就仍然在。
就是因著此事棘手,所以父親才會交到他手裡,畢竟他一個小輩又是白身出面,就算真的得罪了陸家或是京城許家,也不至於影響到父親的官途。
可在場其他人就想不到他這麼深遠了,對容姑娘來說,她來到桐城的目的就是追捕肅王世子,只要能夠逮著人,得罪個桐城首富或者京城許家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再者她往日見過那麼多達官貴人,小小一個陸家或是許家,壓根兒不在她的眼裡。
至於知州府其他下人,就更想不到那麼多了,在他們眼裡心裡,知州府是多麼大的官啊,陸家一個小小商甲,難道還能斗得過知州不成?
自古說得好,民不與官斗,諒陸家應該也沒那個膽才對。
只是小廝看公子臉色凝重,也不敢亂出主意,就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被責罰事小,別連命都丟了才是,就像他的上一任,也是多嘴了一句,就落得杖斃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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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見過知州公子的小廝后,便回了後面的主院。
陸祈見到他回來,趕忙推著輪椅迎上前去,關切地問道:「如何?」
白衡見天冷得很,陸祈竟然還出來,便趕忙走上前去,站到他的輪椅后,一邊推著他進屋一邊說道:「當然沒事,三哥你別擔心,那小廝不過是來探探口風罷了。」
「……他們這是認定了這是陸家的莊子了,眼下雖不知他們顧慮什麼,但遲早會闖到後院來的,看來得先把大哥送走了。」陸祈沉吟了一會兒后說道。
為了避人耳目,來到桐城之後,白衡和陸祈便商量著,往後不管人前人後,都一律稱呼蕭啟為「大哥」,畢竟「世子」這稱呼已不適合了,他們也不可能直呼蕭啟的名諱。
白衡聞言,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待會兒便讓墨竹帶著人先走。」
兩人又敲定了一些細節后,便馬上喚來墨竹,墨竹聽聞知州公子是沖著他們來的后,便知道事態嚴重,也不多說,連夜安排好帶著蕭啟就悄悄離開了。……
隔日一早,白衡和陸祈起身後,便隱約聽見前院傳來吵雜聲,喚來下人一問,才知道知州公子一行人也是今天要離開。
白衡和陸祈對望一眼,心下都有些不安,知州公子早不走晚不走,竟剛好在世子蕭啟離開后也要離開,莫不是世子露了行蹤?
正在他們擔憂之際,吵雜聲突然越來越近,白衡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便有小廝衝進來,驚慌地說道:「少爺,外面來了好多官差。」
小廝的話音剛落,便見到知州公子領著一行人闖進了後院,白衡倏地站起身來,臉色鐵青地瞪著來者不善的一群人。
一旁的陸祈也是緊握著雙拳,卻仍然坐在輪椅上,只是眉眼也是帶著怒氣,明顯不待見這不請自來的一大群人。
知州公子可不管他們的臉色,轉頭對著身後領頭的官差說道:「常大人,他們就是白衡和陸祈,就是他們窩藏叛黨。」
白衡和陸祈一聽,好嘛,知州公子這是豁出去了,打算來硬的了。
所幸他們早就把世子送出去了,否則今日若真是讓世子落入對方手裡,他們哪裡對得起肅王的託付?
那常大人一聽便讓手下去搜莊子,白衡和陸祈在原地冷冷地瞪著他們,一句話都沒說。
知州公子一行人以為對方這是被嚇怕了,才會一句辯解也沒有。可隨著搜查時間越來越長,卻遲遲沒有發現肅王世子的身影之後,知州公子和常大人心裡的底氣也越來越虛。
不僅知州公子沒有底氣,就是隱在人群后的容姑娘臉色也越來越白。
今日這計劃可是她一力攛掇知州公子的,倘若沒有她的勸說,知州公子也不會這麼快下決心,先前她還信誓旦旦的保證,此計絕對穩妥。
她知道知州公子不打算得罪陸家乃至京城許家,可她也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明明都摸清了對方的底細,肅王世子極有可能就在一牆之隔的後院。
此時不逮人更待何時?
所以她極力勸說知州公子,先斬後奏,帶人來搜了再說,只要找到肅王世子,定了陸家的罪和許家的謀逆之罪,豈不是大功一件?
知州公子本打算採取更溫和、更穩妥的法子,可耐不住容兒在耳邊畫的大餅,是啊,若是真的被他捉到了肅王世子,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說父親的升職有望,就是他在聖人面前都可以掛上號了。
越想越心熱,後來知州公子終於坐不住了,讓人取了知州的印鑒去桐城官府搬來了人手,打算硬闖進陸庄後院。
結果闖是闖進來了,可事情的發展卻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眼見著常大人的人手把莊子翻了個底朝天,卻是什麼都沒找到。
看著知州公子和常大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容姑娘的冷汗也越來越多,她眼見著情勢不對,趕忙悄悄地離開了後院。
容姑娘步伐匆匆,在眾人回過神來之前,拿著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領著自個兒的貼身丫鬟,竟是就這麼離開了。
待到事後知州公子回頭來找人時,哪裡還找得到什麼容兒?……
又過了幾日,白衡和陸祈還沒和墨竹聯繫上,便聽聞京城發生了大事。
聽說肅王領著幾千精兵和幾個朝中重臣,拿著先皇遺詔闖入了皇宮,把皇帝給趕下位了。
太后本來要出來斥責肅王,卻也被肅王手下的兵給殺了,原來是先皇遺詔里說的明明白白,太后毒害先皇,先皇要太后陪葬。
這樣一件皇室的驚天大丑聞瞬間便傳遍了全國,而先前依附皇帝的世家們,也被肅王清掃,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賜死他的王妃和王妃娘家。
朝堂上也有許多大臣陸續被問斬,一時間朝堂上人心惶惶,都怕自己是下一個被清算的。
而原本的皇帝在太后被賜鳩酒後,也隨後被賜死了。
一連串的變故,看得京城眾人眼花撩亂,前些時候明明是肅王府被圍了,肅王還被冠上謀逆的罪名叛逃在外,整個肅王府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結果一眨眼,肅王竟登上了皇位。
消息傳回桐城后,白衡和陸祈都傻眼了。
他們前些時日還在提心弔膽的躲躲藏藏,還被知州公子帶人欺上門來,誰知一轉眼,肅王……喔不,當今聖上竟然登基了。
不只白衡和陸祈傻眼,知州大人聽聞消息后,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知州公子也是慘白了一張臉,心裡把容姑娘恨得不行。
而被知州公子恨得要死的容姑娘,此時也是後悔不迭。
當日她逃離陸家的莊子后,直接離開了桐城,本想要回到京城,可誰知還沒走到,就聽聞天下變了天,肅王竟然捧著先皇遺詔登上了大寶。
她立刻掉頭想要遠離京城,可還沒來得及走,就被肅王手下的人找到了。
白衡和陸祈不知道她是誰,肅王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誰。
不只容姑娘的身分在肅王面前不是秘密,就連飄香樓其實是皇兄的產業他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飄香樓的眾人都在肅王府的監視下,同時早在容姑娘離開京城后,她的行蹤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