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消除了森林的瘴氣后，已經是中午時分，當二人加一隻的組合回到住的旅館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會受到居民們的盛大歡迎。

原本的旅館大廳變成了派對會場，將主要的桌子與餐桌全部拼在了一起，上面放滿了各種新鮮出爐的食物與飲品。

「大家可是把自家的拿手菜都端來了。」

瑟盧恩滿是笑容的說著，也把酒桶搬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交涉過的原因，不僅僅是人，也為動物們提供了午餐。而貓頭鷹亨利·瑞則已經直接停在桌邊盛滿培根的盤子邊吃起來。

對於艾莉希絲與海茵·賽德蒙而言都是第一次接受這樣淳樸熱情的招待，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反應的二人被熱鬧的人群推到了桌子的主位，手上也塞進了酒杯，直到這時艾莉希絲才回過神道：「謝謝，我不喝酒，果汁就可以了。」

「那就嘗嘗我們這的特色果茶吧。」

一個婦人說著端著茶壺將壺內飲品倒進了艾莉希絲的杯子內。

艾莉希絲喝了一口，嘴裡的味道讓她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說的熟悉感，可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何時喝過。不過這不妨礙果茶的美味，艾莉希絲一邊喝著一邊隨口向那位婦人問道：「這個果茶是這裡獨有的嗎？」

「是用這裡那顆百年香茶樹的嫩葉與這邊產的桑果調配而成的。也不是只有這裡有，只是這裡是原產地吧。我們一般會帶去離這最近的那個內海之都——達倫銷售販賣，在那邊也算是高檔商品。」

內海之都——達倫，因為有著大陸內被稱為內海的最大湖，而稱為最繁華的交通經濟大城市而聞名於世，當地最有名的口號就是達倫里沒有買不到的商品。據傳十親王之一的阿法隆親王經常居住在該地，不過並沒有任何證實其傳言真實的新聞。

那會不會是在達倫喝過？不過既然是高檔商品，當初那樣年幼的自己是無法購買的啊？

艾莉希絲一邊困惑的想，一邊喝著果茶，那種明顯到貫通全部神經的熟悉感實在是難以忽視。

「對了，請問能否給我幾包這個的茶包？嗯，我會付錢的。」

「啊呀。艾莉希絲小姐可是拯救了我們小鎮，當然不收你錢了。既然小姐喜歡，我這就去廚房把那些還沒拆封的都拿來。」婦人高興的說著迅速的走向了廚房。

「原來這裡的果茶就是在達倫貴族間人氣很高的『果香佳人』啊。喝了這麼多年，原來這裡才是原產地。」

艾莉希絲就聽見身邊的海茵·賽德蒙突然開口，轉頭髮現他已經完全坦然在禮貌道謝后享受起美酒美食，只是比起屋內其他人的大快朵頤，他的吃相充分體現了他一直以來的貴族生活。

婦人很快就拿著一大紙盒的茶袋塞到艾莉希絲手裡，艾莉希絲急忙連連道謝，然後很自然的將其丟進了隨身空間內，想著既然暫時想不起對果茶熟悉原因，那就這樣隨身帶著多喝幾次或許會想起什麼。

想到這，艾莉希絲也開始完全投入到了熱情的氛圍中，自然的和大家聊起天吃飯。直到說道打敗獨角狼，艾莉希絲掏出了之前切下的獨角問道：「這裡有人能精鍊這個的嗎？」

「芬利可以。芬利！快過來看看！」

就聽見一人喊著，一個綁著頭巾小麥色肌膚的年輕男人從人群里擠了過來。直到完全在艾莉希絲面前站定，她才發現雖然外表年輕，身形也說不上高大，但身體的確非常結實，肌肉非常健康勻稱。

「我就是這個鎮負責各種裝備道具打造的芬利。」芬利說著接過艾莉希絲遞來的獨角塊邊看邊說道：「這的確是少見的材料，但不是不能處理。你想要將它打造成什麼？」

「我對這不熟悉，你有什麼推薦嗎？」

「這個可以用來當防魔法的護套，或者反透視魔法的儲物盒。當然用打造成小刀也是不錯的選擇，但並不是堅不可摧，否則就不會被你砍碎了。只是比一般的普通金屬要硬。」

艾莉希絲沒想太多很快回答道：「那就打造一個小刀套，再加一個小型的儲物盒，對了要帶掛扣的。基本這些都夠用吧？大概要花多久？」

芬利想了想回答道：「嗯，你急著要的話，我這就回去幹活，今晚能給你。」

「那麼今天要再待一天了。」艾莉希絲嘀咕著看向了身邊和諸位女士交談中的海茵·賽德蒙。沒想到對方很快轉頭回道：

「明天啟程離開也可以。不過明天必須一早就啟程，行程不能再拖了。」

得到答覆的艾莉希絲馬上對芬利道：「那就麻煩你了，晚上大約多久能完成？」

「差不多晚上9點，我會儘快完成送來的。那麼敬請期待。」

眼見著芬利拿著裝獨角的袋子就要轉身離開，艾莉希絲這才想起都還沒問價錢急忙追問道：「啊對了，要多少錢？」

「對拯救了這個鎮的艾莉希絲小姐，當然是不收錢，就當是個人的答謝吧。」

「那就麻煩了。」

艾莉希絲第一次吃的如此充實飽腹，於是飯後以巡查的名義，和海茵·賽德蒙一起在鎮內走動。

邊走邊看的艾莉希絲抬頭看向天空，忽然想到什麼一般領著海茵·賽德蒙上到了鎮上最高建築物，也是當地唯一的教堂屋頂外延。

「我啊，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爬屋頂了。記憶里最近一次還是剛進學校那會兒，充滿好奇心的想看學校的全貌而爬到了主教學樓頂樓，差點被記過處分。之後就再也不記得自己曾經這樣散心呢。站的位置不一樣，視野也不一樣。親王大人應該不會做出像我這樣的舉動吧？」

「……我小時候有爬過樹，被教育后就沒有過了。不過，的確，換個視角，視野會很不一樣。」

「雅頓，你的領地是在北方吧？雖然這裡的魔障被清掉了，但如果不像大城市有固定魔法防護罩的話，一旦魔障再蔓延過來，我們現在做的就都是無用功了。」

「獨自一人，不，就算是我們兩人完成魔法防護罩也太冒險了。現在各大城市的魔法防護罩是建立在一個全國為基礎的大魔法循環供應系統上的，所以這五十年來城市再沒出過大危機。」

艾莉希絲努力將眼前小鎮的全景，在腦中簡化成平面圖道：「那就做一個小鎮自己的魔法循環系統來作魔法防護罩，反正現在到晚上都空閑著，我知道魔法循環供應系統的原理。從現在到晚上足夠了。好了，現在給我五分鐘記平面圖，然後跟著我跑起來幹活吧。」

「按你之前的思路，你這樣做可又是在虧本啊。」

「世界不安穩和平的話，我也不能好好做生意賺錢啊。只有環境好了人們安居樂業了，商業才能繁榮起來。我也可以安心的獨自當旅行商人賺錢週遊世界啊。您不願意打下手？」

「不，我當然很樂意。」

艾莉希絲帶著憑記憶繪製出的平面圖，拉著海茵·賽德蒙一邊收集材料一邊尋找每一個她畫好圈的地點。在經過兩三次后，行動變得快速很多。

跑著跑著艾莉希絲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味，很快她就想起來，這個香味和之前喝的果茶味道很像，四下尋找，發現香味的源頭正是不遠處被木蘭與鐵欄交錯圍著的高大茂密的茶樹。一般而言茶樹都不會長大到這樣的程度，跟何況根據之前聽來的情報，眼前的是百年香茶樹，樹如其名，要長到完全成熟，茶葉能夠被人飲用需要一百年的時間。眼前這樣大小的樹齡怎麼想都覺得遠不止一百年，甚至接近千年都有可能。不過這樣名貴的茶樹，周圍就只是圍著普通的圍欄，這裡的民風是不是太好了？

「不是這裡當地居民的話，會被魔法彈開不能接近的。我的同伴們一度吃足了苦頭。」一個熟悉的嗓音在艾莉希絲頭頂響起。

不等艾莉希絲抬頭，貓頭鷹亨利·瑞主動停在了她的肩膀上，艾莉希絲轉頭看去發現它原本就圓圓的體型，在吃飽喝足后肚子鼓鼓顯得更加圓潤可愛了。想到這，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對方那毛茸茸的腹部，引得貓頭鷹亨利發出一陣「咕咕咕」的笑聲。

「咕咕……咕……啊，剛剛你這樣摸我實在好癢，笑死我了。總之，你們最好不要去碰，這茶樹上的魔法很強不是一般等級的。」

艾莉希絲聽見貓頭鷹的話后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對貓頭鷹和海茵·賽德蒙微微一笑后，踏步朝著茶樹走去，貓頭鷹亨利一邊喊著「別碰」一邊從艾莉希絲的身上飛起往海茵·賽德蒙的身邊飛去。不顧對方摸不著頭腦的表情直接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並且使勁用翅膀打著海茵·賽德蒙的臉頰道：「雅頓先生，快去幫忙，不是，是去阻止艾莉希絲啊！那個防禦魔法真的很誇張的，我當初可是被打的好疼，羽毛都掉了好大一塊！」

被滿臉羽毛觸感而弄的焦躁的海茵·賽德蒙一把抓起貓頭鷹亨利的後頸不滿道：「你再用翅膀打我臉，我現在就揪掉你一大塊羽毛。」

貓頭鷹亨利一下子停下了動作不出聲，僵硬的轉頭看向海茵·賽德蒙。

海茵·賽德懞直視著貓頭鷹亨利那圓圓的大眼睛認真道：「聽好了，所謂魔法啊，只對能力低於或者平等者有效，就是說魔力高於施出者話，魔法對其是完全無效的。雖然你作為貓頭鷹會魔法已經很厲害了，但就我看來你的魔力對我和艾莉希絲是完全不起效果的。記住，千萬別用自己去定義度量全世界。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別擔心，如果艾莉希絲真的出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好了，別慌張了。真要擔心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我會做好防護準備的。」

貓頭鷹亨利聽完話重新站到海茵·賽德蒙的肩膀上，整個身體都死死的貼著對方的身體，直接導致海茵·賽德蒙的頭頸處感受到一陣又一陣被羽毛畫過產生的瘙癢，無奈的看了眼那毛茸茸瑟瑟發抖的小東西后，認命的圍起了圍巾，向艾莉希絲走去。

艾莉希絲越走越接近那被圍欄圍住的百年香茶樹，一股難以形容的感受從體內傳至全身，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是無比熟悉的感覺，是應該認識的概念。有些記憶的碎片，有些影像開始浮上腦海。

……

「這是什麼茶葉？完全沒放其他東西卻好好喝！」

「從那株茶樹上採的。真的這麼神奇嗎？」

「嗯？啊！這不是從精靈王那見到的茶樹嗎？怎麼出現在這裡？」

「問他要的。反正他們那邊那麼多，完全不差這一棵。不過聽說這個要一百年才能成熟收穫一次。還好要的是直接能泡的，否則我這輩子都喝不上。等一切結束了，我把這個移植在家門口，只要你想我天天泡給你喝。」

「你家鄉在哪？」

「一個靠近內海的無名小鎮。到時候你願意的話，我就帶你去。聽說那邊釀的酒還算不錯。」

……

說這話的人有著一頭如火焰一樣的紅色短髮與小麥色的皮膚，是有著精緻五官充滿朝氣的16歲少女。她本名叫莉莉絲，因為名字太大眾，所以她給自己起了新名字叫烏嘉利特。身手敏捷，有著完全不輸給男性的射箭技術，原本是傭兵，後來機緣巧合成為了一起拯救世界的同伴。

「難怪我從剛才就察覺不到有魔法，原來，這魔法本身就是你從我那學去的。雖然時間過得過於久了，但我還是來到你家鄉了，你的茶還是一樣的好喝，甚至比原來更美味了。」

艾莉希絲撫摸著茶樹的枝葉，獨自低喃著，眼淚已經沁出了眼眶。

艾莉希絲不知道這樣難過又欣慰的複雜心情，是不是證實了現在在腦海里翻騰的一切影像記憶正是前世，正是自己的過去。無論如何這一刻的情緒是清晰的，手背上的眼淚證也是真實存在的。

「艾莉希絲！艾莉希絲！」

看到艾莉希絲獃獃的站在茶樹邊背對著站著，好像沒有魔法出現的跡象，貓頭鷹亨利急急忙忙的喊著飛到了她的肩膀上。

艾莉希絲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擦了擦眼角轉頭對肩膀上的貓頭鷹亨利道：「啊，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不是什麼糟糕事，別擔心。」

貓頭鷹亨利不解的歪頭問道：「那為什麼你眼睛這麼紅，為什麼還在哭？」

艾莉希絲吸了吸鼻子，擦乾眼淚，輕輕摸了摸亨利毛茸茸的頭道：「人類有時候哭也是因為高興，不僅僅是難過悲傷與壞事。謝謝亨利關心。」

「您……沒事吧？」

這是海茵·賽德蒙第一次看到艾莉希絲哭紅眼，也是他第一次對艾莉希絲產生由衷的擔心，剛才他看到艾莉希絲的背影彷彿有其他模糊的身影疊加著，很模糊，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幻覺。

「沒事。走吧。時間不等人。快去把魔法循環系統完成吧。」艾莉希絲說著轉回身朝著海茵·賽德蒙走來。

艾莉希絲將剛剛摘下的茶樹葉捏在手心，瞬間將材質轉化成了堅固如琥珀一樣的存在，將其放進口袋，心裡默念道：「烏嘉利特，我再次出發了。請把你的好運借給我，我們再一起出發吧，無論是你的家鄉，還是這個世界，這一次都由我來保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