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八章 十八后，峰塔之約

凌雲不敢再看，轉頭四顧，讓清涼雨絲吹散心中的煩躁。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居然這樣沉不住氣。不過話說回來，他親龍雨汐也不過是覺得她可愛罷了，倒沒有什麼邪惡念頭。

一會兒，心漸漸靜了下來，拱手向大漢行了一禮，說道：「晚輩凌雲，見過伯伯，不知伯伯如何稱呼？為何與雨汐妹妹來到這裡？」

大漢見到凌雲這麼快就平靜下來，愈加喜愛，見他禮數周到，好感連升。聽他叫自己伯伯，心中產生一個奇怪的感覺，從來都沒有人這樣稱呼自己，除了雨汐，沒有人和自己如此親近。他向凌雲回了一禮，說道：「伯伯叫楊浩天，是明教教主。這次伯伯有事公幹，來到姑蘇。因見太湖美景，忍不住攜雨汐來此游湖，哪知道突然下雨，煙雨中迷路，不知不覺飄到此處。凌小友怎麼一人在此，你親人沒有和你一起？嗯！小友複姓慕容？」

聽他的話，凌雲暗驚，我的乖乖，居然是「魔教教主」，不過他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出來。他看這大漢有如喬峰一般的直爽，知道他不是壞人。再說了，「魔教」也是那些偽君叫出來的，反觀楊逍、殷野王、謝遜等人，無一不是熱血漢子。

凌雲故意天真說道：「楊伯伯，雲兒就住在這裡，我家就在樹林后。不過雲兒不是姓慕容，雲兒姓王。雲兒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到客人呢，要不伯伯和雨汐妹妹去我家避避雨吧？」

雨汐驚奇地說：「哥哥，你家就在這裡嗎？你家有什麼人啊！」

凌雲黯然道：「家裡只有我娘和幾位婆婆，聽娘說，爹爹被一個叫什麼慕容復的人害死了。伯伯，你剛才問雲兒是不是姓慕容，你問的是不是慕容復？你告訴雲兒，雲兒長大了要找他報仇。」小臉上露出一副仇恨的樣子。

那仇深若海的模樣，倒讓楊浩天相信了，他斷沒有想到這個小孩子比大要還要精明。不過他怕凌雲人小不懂事，如果給他說了慕容世家之所在，說不定他哪天真的去報仇，那不是自己害了他？楊浩天說：「沒有啊，伯伯聽說太湖有一個慕容世家，以為凌雲就是慕容家的小少爺呢！不過伯伯說的慕容世家可沒有什麼慕容復，應該是不同的兩家，只是名字相名罷了。」

凌雲暗笑不已，反正慕容復瘋了，現在死了也說不定，我只是騙你而已，要是讓魔教中人知道我們和慕容世家有關係，那麼這裡的安靜是已經走到頭了。

故作失望的說：「原來伯伯也不知道啊，不過雲兒以後一定找慕容復報仇的，無論他在天涯海角都要殺了他替爹爹報仇。」小臉上殺機頓現，饒是楊浩天殺人無數，見到凌雲小小年紀擁有如此殺機，也不由心驚。他實在喜歡凌雲的聰明伶俐，於是誘惑的說道：「凌雲，慕容復可是很厲害的。你會武功嗎？要不你也拜伯伯為師，和伯伯學武好不好？你看，你在這裡也沒有小朋友和你玩，以後你在伯伯家不但可以學武，還可以和雨汐天天呆在一起，伯伯看你挺喜歡雨汐的，以後就將雨汐嫁給你，讓雨汐做你的妻子。」

凌雲聽他如此拙劣的誘騙手法，差點笑出聲來，見到龍雨汐一臉期待的樣子。心中覺得甚是抱歉，如果他真的只有三歲，說不定真會上當，只是世上沒人知道他比別人多了數百年的見識。於是裝著高興的樣子，欣喜地說：「好啊好啊！」楊浩天心下大喜，不過凌雲又愁眉苦臉的說：「不行，還是不行。」

楊浩天心下鬱悶，真是爬得越高跌處越厲害，患得患失之下，失望問道：「為什麼不行啊？」

凌雲嘟著小嘴，淚眼朦朧的說：「不是雲兒不願意，只是娘親身體不好，時不時要看大夫，雲兒不想離開娘親。」

楊浩天見他說得如此可憐，以為他們孤兒寡母是躲避仇家追殺才到這裡，唉！楊浩天嘆息一聲，自己總不能強迫人家吧。而且凌雲年紀雖小，卻是很有主意的人，自己也不好逼一個孝順的孩子吧。

龍雨汐晶瑩的淚珠不斷滑下粉嫩嫩的小臉，泣聲說：「哥哥，你不喜歡雨汐嗎？雨汐很喜歡哥哥的，以後你來看雨汐好不好？雨汐真的捨不得離開哥哥呢！」

凌雲見龍雨汐如此可憐，心裡不忍，畢竟他的前世也是一個孤兒，十分了解孤兒心中的苦悶，見到雨汐淚眼盈盈，覺得自己好像是罪人一般。用衣袖輕輕拭十雨汐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傻妹妹，以後哥哥長大了去看你好不好？就怕雨汐到時候長大了，不理哥哥了。」

雨汐急聲說：「不會的，雨汐很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長大了哥哥要去找雨汐玩啊，不然雨汐一個人可悶壞了。」

「哥哥和你開玩笑的，雨汐妹妹，我帶你去玩好不好，讓楊伯伯在這裡等我們，這裡我很熟悉的。」凌雲見她傷心，故意以此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龍雨汐高興的笑了起來，歡聲說：「好啊，好啊！哥哥帶雨汐去玩了。」

看了外面仍舊飄著的細雨，苦惱的說：「可是還下雨啊！」

凌雲說：「沒事的，小雨淋著很舒服的。」在碼頭有一個避雨的亭子，他們一直在這裡聊天，所以沒有被淋濕。

雨汐想了一會，神情甚為意動，她怯怯地看了楊浩天一眼，似乎在請求他的意見。

楊浩天一直將雨汐當成自己的女兒，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投緣的玩伙，心裡也很開心。他也不阻撓，對他們說：「你們可不要走遠了，凌雲是哥哥，可得照顧好妹妹啊，如果有事就是楊伯伯就。不過雨停了你們就要回來，伯伯還有要事哩。」

龍雨汐見師父答應了，拉著凌雲就跑了出去。連聲說：「哥哥，你說得對，淋雨真的好好玩啊！」

凌雲說：「那是當然，我就喜歡偷偷跑出來淋雨，這小雨很好看很舒服，就像雨汐一樣。」

雨汐眨著夢幻般的雙眼看著凌雲，認真說：「哥哥，雨汐真的很好看嗎？」

凌雲說：「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雨汐是誰的妹妹。我的妹妹哪能不好看呢？」

聽道兩小的聲音漸漸遠去，楊浩天微微一笑，聽著他們無邪的話，不由得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時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凌雲帶著雨汐在島嶼上閑逛，一邊走一邊向龍雨汐介紹四周的景色，雖然他也沒有來過，不過這難不倒曾經風靡大學的中文系才子，亂編都是典故。

龍雨汐崇拜的看著他，她何曾見過如此能說會道的小孩子，而且故事極端動聽，她不由默默記在心上。

走了一會兒，凌雲見雨汐氣息不寧，知道這小丫頭累了，於是拉住她的手將一股內力暗暗的輸入她體內。

雨汐此時似乎沒有學過武功，所以不知道什麼，只覺得被哥哥拉著全身輕飄飄的，手中傳來的熱氣讓她很沉醉。聞著凌雲身上清新的氣息，覺得很好，自己很喜歡這種淡淡的味道。

雨，漸漸的下大了，凌雲見雨汐嘴唇有些發紫，心下不忍。幫她擦去臉上瑩晶的雨水，愛惜地道：「雨汐很冷嗎？前面有一個亭子，我們到裡面去避避怎麼樣？」

雨汐倔強地搖搖頭，見她如此模樣，凌雲無語。只好說：「哥哥快走不動了，雨汐就可憐可憐哥哥吧！我們去亭子里避避雨吧。」雨汐信以為真，倒也沒有強求，反而關切的催促凌雲。

前面不遠處果然有一個亭子，兩人跑了進去，相視一眼，看到彼此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一陣風吹過，雨汐打了一個冷顫。凌雲連忙將她拉近自己，將內力輸入，為她取暖驅寒，雨汐靠在凌雲懷中，覺得凌雲的懷中和師父一樣暖洋洋的，很舒服。見凌雲不說話，連忙說道：「哥哥，你怎麼不說故事了？雨汐還要聽呢！」

原來，一路上凌云為了讓這小女孩開心，說了一些美好的故事，此時見她還要聽，不忍掃去她的興緻，於是說起了童話故事，什麼「白雪公主」、「美人魚」、「牛郎織女」……總之凌雲心中的童話故事都被雨汐給挖空了，時而來個傷感的，讓雨汐潸然淚下，時而說好笑的，直逗雨汐開懷大笑，凌雲見自己營造的氛圍不錯，心下暗自想：我真有說書藝人的口才，說不定我會成為東方的荷馬呢。見到雨汐紅撲撲的小臉，時而說到忘情處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讓雨汐直說哥哥欺負人，不過她心中卻是很喜歡和哥哥在一起自由自在的感覺。

雨汐見到凌雲腰間別著一方雕刻著龍形的玉佩，覺得很好看。對凌雲說：「哥哥，你的玉佩可以給雨汐看一下嗎？」並以會說話的眼睛期待的看著凌雲。

凌雲笑著捏了一下她小巧玲瓏的鼻子，將玉佩從腰間解了下來，放在雨汐的手心，說道：「這玉佩是一對的，我這方玉是龍，還有一方是鳳凰，比這個好看多了。我娘說，那方鳳佩要留給我未來的媳婦，我也只是看過一次。」

雨汐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玉佩，低垂臻首，不知想些什麼。

凌雲看她好像很喜愛這方玉佩，剛要說送給她，哪知道她一下子把玉佩塞到自己手中，凌雲一時不注意，玉佩掉到地上，只聽清脆的聲音從地上響起，那玉佩碎為兩半。

雨汐驚叫一聲，淚眼流了下來，連忙拾起那兩半玉，害怕的看著凌雲，哭泣地說：「哥哥，都是雨汐不好，把你的玉摔壞了。哥哥，雨汐不是故意的，雨汐真的不是有心摔壞玉佩」說著說著焦急的哭出聲來。

凌雲卻沒有在意，哪裡捨得責怪這個可愛的小妹妹，連忙說道：「沒事的，哥哥剛剛想說送給雨汐的，哪知道就碎了。不就是一方玉嗎？」

「可是，可是哥哥肯定會被你娘罵的，都是雨汐不好。」想到凌雲回家被教訓的樣子，沒有了主意，大哭起來。

凌雲忙安慰說：「我娘可疼愛我了，她不會罵我的，雨汐妹妹不用在意，可能是上天知道我們就要分別了，所以將玉碎為兩半。玉，乃易碎之物，掉在石板上，應該是摔成數片的，然而只成兩半，也許是上天讓我們一人留一半，作為日後見面之物證。以後我們見面了可以讓這玉合在一起，那時候我就知道拿玉的人是雨汐了，而雨汐也知道拿另一半的人是你的凌雲哥哥了。」

雨汐覺得凌雲說得有理，漸漸就釋然了，不過心中還是覺得很可惜，心下很是自責。

凌雲從她手中接過兩片玉，將有線連著的那一半掛在她的脖子上，把另一半揣入懷裡。笑著說：「你看，這樣很好的吧！以後我們都長大了，見面了都認不出來了，而雨汐這麼好看，將來不知道有多少喜歡雨汐呢，如果這樣雨汐可能以為哥哥也是纏著你的人了，如今有了這玉就不用擔心了。」

雨汐似懂非懂，疑惑的問道：「哥哥，雨汐長大了真的好看嗎？如果是真的，那雨汐只給哥哥一個人看。」

凌雲聽她這樣說，也不在意的點點頭，畢竟他只是將她當作自己的妹妹。只是可惜她不也能留下來。

雨漸漸的停了下來，兩人牽著手循著來路往回走，來到碼頭，見楊浩天在那裡等著，於是趕緊走了進去。楊浩天看著雨汐依依不捨的樣子，心下不忍，覺得自己就像是拆散別人的壞蛋一樣。

於是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遞給凌雲，說道：「凌雲，以後你想雨汐了，就帶著這個令牌到昆崙山大光明頂來找我們。雨汐，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以後你們還有更多相處的時候。」

雨汐大哭的撲入凌雲懷中，說道：「哥哥，你什麼時候去看雨汐啊，還沒有離開，雨汐就想哥哥了，以後雨汐怎麼樣啊？」

凌雲安慰的拍拍她嬌柔的後背，想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我們現在都還小；十八年後的今天我們去杭州西湖邊的雷峰塔相見，不過雨汐可要和楊伯伯努力的學好武功啊，到時候哥哥還要雨汐來保護呢！」

雨汐抬起滿是眼淚的小臉，堅定的點點頭，說道：「十八年？好久啊！不過雨汐聽哥哥的。雨汐一定會好好練武，到時候要保護哥哥，還要幫哥哥殺了那個慕容復那個壞蛋。哥哥可不要忘了雨汐啊，還有，不能把玉佩丟了，我們只認玉不認人的。雨汐走了，雨汐會想哥哥的。」說完，捂著小臉跑到楊浩天面前，沒有再看凌雲一眼。

楊浩天向凌雲點點頭，抱著雨汐，跳進小船，越走越遠。

朦朧中凌雲還聽到雨汐嘶聲叫道：「哥哥，不要忘了，十八年後的今天西湖邊的雷峰塔，不要丟了玉啊！」

聽著雨汐遠去的聲音，凌雲眼中一片模糊，他萬沒有想到這個初次見面的可愛女孩，居然如此依戀自己，不由得痴痴的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