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果然知道她沒死
越想越是煩亂,林落白盯著上官恆空,上官恆空一臉靜觀其變,林落白突然覺得憤怒:「你在詐我?」
他既然傳不出去消息,如何得到外界的消息?
上官恆空也不爭辯,撿起地上的一個蛆蟲烤串,從上面取下一顆縮成小蠶豆一般的蛆,林落白頓時被噁心的身上的毛都炸起來了,當即決定把他踢下去。
但是林落白剛剛抬腳,就看到那顆沾滿調料與醬料以至於完全不會去注意的蛆球,很快在上官恆空的手中變大,上面蒙著的調料與醬汁像是粉塵一樣自動自發紛紛掉落,在林落白收住驚訝的時候,本來那顆完全不起眼的蛆球變成了一顆流光四溢的水晶球,外表萬千流光耀灼人眼,其間煙氣縹緲聚而不散。
「這這這……」林落白指著突然出現的水晶球:「這是那個水晶球?」
當時風水師就是用這個水晶球,說是可以呈現想象中的未來,但是一場焚世之火,卻是真正發生,屠滅了埠風一族,女王大人也因此遭到天譴,皆是拜這個水晶球所賜。
「這水晶相傳是女媧補天所遺留,上官一脈多精於玄學,周易傳家本來很少,算是旁支之中旁支,而且多漂泊遊歷,直到上官素心找到我,沒有人注意到上官家族還有一個上官恆遠,更沒有人注意到我手上這顆世傳的水晶球。」
「王妃也知道,這顆水晶球,最大的神通可以將冥想作用於現實,當日王妃御鳳屠城,就是這水晶球的厲害,這水晶可以讓王妃的意志在現實中實現,當然也可以讓我看到想看到。」上官恆空說:「所以,王妃現在想看看帝君的傷勢嗎?」
林落白怔怔看著水晶球:「我,不想看到他。我想……永遠都不看到他。」
「帝君傷勢嚴重。」上官恆空沒有再勸,只是稱述說:「王妃不願見到他,是願他身居高位萬般榮華然後江湖不見,如今帝君流落它國傷痕遍體,王妃亦然不願見他嗎?」
「他總是要回到靈舍,他總會好起來。」林落白轉過視線不看水晶球:「他總要回去,他總知道回去。」
「王妃,已經決定好了?」上官恆空開始收水晶球。
林落白沒有說話,也沒有改變主意。
「王妃,水晶球中,你可以作用於你想要達到的現實,但是那個世界的人並不會發現你的存在。」水晶球在上官恆空的手裡急劇的變小,上官恆空自言自語說道。
「等下,你的意思說,夜肆剡並不能發現我的存在?」眼看水晶球要重新變成了蛆球了,林落白突然說道。
上官恆空要把蛆球撿起來,林落白按住了他的手。
上官恆空把手一拿開,手下又是流光溢彩的水晶球,林落白有些頭疼:「心理學不是花大叔的專長嗎?」
「嗯,」上官恆空哼了一聲:「昔陽城是上官最美好的一段,如果可以我希望帶著花大叔與胡軍醫那份好好存在。」
上官恆空結了幾個印,林落白看著眼前其間霧氣不斷聚散的水晶球,猛然一股力量像是直接把林落白拽出身體。眼前的景色像是潮水一樣在林落白的面前退去,然後眼前的光線一明,眼前依稀是小二樓的門扉。
小二樓還是原來的面貌,不過人來人往的都是截然不同的嚴峻凌厲的緊繃面孔。
雖然每個人都是嚴陣以待的樣子,但是果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林落白。
「帝君一向英明決斷,此次為何會一意孤行如此?」其中一個武將模樣風塵僕僕的說。
「這次帝君執意傾全國之兵與一役攻佔宸宮,且不說宣璽與盛倉一向邦交深厚,盛倉與宣璽國力相當軍力鼎盛,傾全軍與一役並無勝算,而且宣璽入侵盛倉為正義之師,守衛國土必然誓死而戰,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沒有勝算,我們帝君……」另一個武將也是垂頭喪氣。
「雖然如此,但是這次交戰已然不可避免。你我做好為國盡忠的打算吧。」突然一個聲音加了進來。
「紀將軍,何出此言?」剛剛幾個愁雲慘淡的武將轉過頭來。
林落白回頭一看,是紀武,原本面貌青稚咋咋呼呼的抽風少年,現在長成穩重而可靠的勇武武將。
「因為,她出現了。」那人低沉一聲說。
林落白聽著心裡發沉,想也沒想就向著自己原來的房間走去,夜肆剡果然在裡面,臨窗的床榻上一個身影背對著林落白,手邊一堆的散亂的書冊,背景伏在書桌上,修長的手迅速的翻動什麼,可是只是看他的一雙消瘦長手,林落白就覺得心猛然被揪了起來。
只是七八日不見,夜肆剡的一隻大手在微弱的燈光下也呈現出病態的透明,上面青筋畢現,但是它在迅速的翻動桌上的羊皮地圖,在上面快速的標註,硃筆批註下每個箭頭都指向盛倉的宸宮。
可是或許這位環玦最不可能的君王,也清楚的明白如今攻打宸宮到底有多麼不現實,再來一次涅槃之火襄助也未必能動搖盛倉根本。
啪的一聲,那枯瘦的大手就把硃筆扔了出去!
林落白心中一驚,然後就聽到夜肆剡猛烈的咳嗽起來,不是那種普通的傷寒感冒的咳嗽,每一聲都像是牽動了胸腔的整棟,林落白幾乎都不用看他的容顏,光聽聲音就知道夜肆剡是真的重傷在身,從裡到外的虛透。
上官恆空說,九靈玄堽陣是上古陣法,果然對於夜肆剡的反噬力量強大如此,林落白擰著眉頭想,然後就看到夜肆剡把捂住唇口的乾瘦大手拿開,指縫之間赫然是暗黑的血液。
林落白的血像是被定住一般,怔怔的看著夜肆剡,夜肆剡似乎是咳得很難受,他伏在桌面上休息,眼睛卻死死的盯著一處,林落白順著夜肆剡的視線望去,是林落白沒有來得及帶走的一件衣衫,擺的整整齊齊,旁邊還放著希洛的一件小衣服。
最旁邊是夜肆剡的一件黑袍,幾件衣服的袖子都被小心的疊在一起。
這,這又是何苦呢?林落白別過視線。
「皇上,皇上!」林落白剛剛不忍再看,就聽到一個急促的聲音。
「皇后,皇后,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能進入……」門外傳來侍衛為難的聲音,林落白猛然抬起頭來。
皇后?上官素心!
然後門外砰然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然後一個纖細的身影就闖了進來。
「皇上!」那個身影疾步走到夜肆剡的面前,顯然是焦急有話要說,可是一看到夜肆剡的掌心的血,一下所有聲音像是卡在了喉嚨:「皇上可好?來人,太醫!」
那身影握著夜肆剡的掌心,聲音變得很尖銳,不管不顧就拿袖口間華貴的衣料為夜肆剡擦拭血跡:「快來太醫!」
林落白暮然後退一步,上官素心見到夜肆剡之後的任何一個反應都無比自然真實,完全是一個伉儷妻子對丈夫的拳拳關心,如果上官素心換成了五年前的林落白,她們每一個動作都可以重合,女子對丈夫的情感自古以來都是相似。
現在夜肆剡的身邊的妻子,已經不是自己。
「這是什麼?」可是夜肆剡粗嘎的聲線陡然響起:「你明知道她還活著,你明知道她就在盛倉,你卻特意把這詔書送到宸宮!」
上官素心本是完全沒有防備,夜肆剡用力一推,上官素心就倒在地上。
她愣了一下,小二樓昏暗的光線落在這個風塵僕僕的皇后容顏上,顯得寡淡而蕭索:「所以,你找到了她?你還是找到了她,帝君此次執意調遣軍隊,就是因為你找到了她!」
夜肆剡轉過頭,這個角度林落白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沒有說話。
上官素心臉上千萬般顏色快速略過,然後像是最終落下的流光一點一點沉寂,她站了起來,隨手整理了衣角鬢髮,臉上依然風塵僕僕掛著狼狽之色,但是一點一點堆砌起屬於皇后的雍容華貴。
所以說上官素心作為皇后比林落白有天賦了許多,最後她站上了皇后的位置,林落白其實沒什麼好不甘心的。
「出兵盛倉,請帝君三思。」上官素心危襟肅容伏於夜肆剡腳下,雖然是卑微的姿態,但是舉止言行都讓林落白感受到一代賢后姿態,如同親見馬皇后長孫娘娘:「盛倉國力與宣璽相當,以帝君智謀是可以一試,不過現在還有埠風餘孽蠢蠢欲動,如果宣璽集結兵力壓境盛倉,宣璽國內空虛,一旦埠風餘孽入侵宣璽,宣璽屆時腹背受敵,埠風的滅族之禍就輪到了宣璽頭上,請君上千萬三思!」
上官素心一字一句直抵肺腑,連林落白都感覺震動,這才是大國皇后該有的姿態,林落白必須自嘆不如。
「皇后。」夜肆剡的聲音響起,上官素心立刻抬起頭來仰望這個男人,剛剛的皇后姿態雍容華貴都化為一個女人對心愛男人最原始最質樸的熱切,夜肆剡靜靜的看著上官素心:「你果然知道她的下落,在你知道清塵還活著卻有意隱瞞,朕就不想聽你說話。」
上官素心定在原地,容顏上那種鮮活的熱切迅速的凋零灰敗。
「退下。」夜肆剡的聲線想起,視線落在那三個疊起來的衣袍之上。
看書網小說首發本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