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插曲(野獸坐標四)
帝國東部大城近海城,和紅岩城一樣,這座大城建成並未超過千年,在帝國也算得上是一座新興城市,這座城市是帝國最靠近東南沿海的地方了。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句俗話用不到靠海城上面,靠海城離東南部的海岸線也就數十里,但靠海這一頭卻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和臨近內陸那面是截然相反。
這種奇異的現象並不難以理解,海洋,末日前財富和危險的來源,在這個時代,在海上卻只有危險,也許還有財富,但沒有人敢於去尋找,因為海洋才是異種生物的大本營,兇惡的海獸仍然是海洋中的霸主,甚至於很多兩棲類的異種生物會時不時的來岸上轉悠上一圈,那種迥然於陸地異種生物的形態讓很多人都望而生畏,甚至其兇殘狂暴處還略勝於陸地生物。
這時正是初冬的凌晨時分,但靠近海洋的靠海城氣候一直溫暖濕潤,並不顯得寒冷。
靠海城高大的城牆上面,一個哨兵抱著自己的武器,身子則背靠在城牆上面,頭一點一點的,明顯是在打盹。
忽然,城下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在他的身邊停住,接著他就感到一陣劇痛在自己的肚子上傳來,城門官兒那長顯得異常兇惡的臉孔出現在他的上方,嚇的他一陣哆嗦,立時抱住自己的腦袋,等待著將要來臨的踢打。
但他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抬頭看去,城門官愣愣的看著城外的某個地方,正在發獃。
他有些奇怪,稍微直起身子,向城外望了出去,卻也立時長大了嘴巴,城外數里處,烈焰奔騰,象是點起了一個大大的篝火,濃煙滾滾而上,在天空中形成一個類似於積雨雲的形狀,大火也不知燒了多久,反正已經將靠海城西北面的天空都映的一片火紅。
城門官愣了半天,他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完了,完了,是連海伯爵家。。。。。。。。。」
不用他說,火光那麼大誰也知道是完了,不過是有人不小心點著的,還是有人故意點火就說不清了,不過任誰在靠海城打聽一下,說連海伯爵家裡若是失火,十個人有至少得有九個不用你問,立即就會回答說,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另外的一個還得喊上一聲好兒。
這樣一個人家裡失火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但畢竟是一個伯爵,雖然這位伯爵對領地內的領民殘酷了些,雖然這個伯爵只是因為他的姐姐是帝國皇帝的妃子而得來的爵位和領地,雖然。。。。。。。。。。但畢竟是一個伯爵嘛,所以當靠海城的城衛軍在拖延了至少三個小時,才趕到伯爵領地的時候,火場中已經只剩下了一具具焦黑的屍體,甚至於余火都不用撲滅了,因為可以燒的都已經燒了個精光。
但讓城衛軍所有人感到恐懼的是,在離火場不遠的一個村子裡面,人們又發現了四十三具屍體,大人的,孩子的,女人的,老人的,沒有一個活口,這些人顯然是在夜裡被人悄無聲息的殺死的,甚至於沒有一個人出的了自己的家門,一家家,一戶戶,血腥味道彌散在整個村子裡面,讓所有來到這個村子裡面的城衛軍吐了個稀里嘩啦。
過後警務署的巡警們也來了,在火場中又找到包括連海伯爵在內的八十餘具屍體,身上都有明顯的傷痕,一擊斃命,沒什麼好說的,殺人的絕不是什麼異種生物,是一個人,這本來就是明擺著的,難道異種生物在殺完人還會放火不成?
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這可是數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將是一起震驚帝國的大案,沒有人能承擔起這個責任,至於兇手是誰?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和這些人有什麼仇恨?沒人說的清楚,更沒有人願意接手這件案子去詳細追查,那意味著將一個大大的黑鍋背在自己的背上,但有一點卻是清楚的,帝國和平已久,這樣兇殘的行兇手段真是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最後這件案子自然是不了了之,報上帝國的時候卻是以異種生物襲擊村落來處理的,有關人員也絕口不提這件事,帝國對於屬下的城市控制力越來越弱是不爭的事實,只要城主大人和長老院放手,這件案子也就算是結了的。
他們卻不知道,就在案子發生之後,城衛軍趕到現場的時候,在離這裡也就是數里遠的道路上面,一個頭蒙粗布的壯碩身影慢慢的向南方走去,這個人衣衫襤褸,赤著雙腳,裸露出來的部位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一道道的傷疤,手指缺了三個,腳趾也不齊全,胳膊和腿上面凸凸凹凹的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怖,就連這人的脖子上也是一片狼藉,各種動物的抓痕已經掛傷都可以在上面找到痕迹,所有人在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想到的一定是這個人竟然還能活著。
這人的臉雖然沒有露在外面,但想來也和身上差不了多少,這人就像是一個用什麼東西硬生生拼湊起來的玩偶,看上去象鬼多過於象人,尤其是這人一隻眼睛只剩下了一個黑洞洞的眼眶,就連眼皮也象是被什麼東西給硬生生挖了去,這人的另一隻眼睛卻還好好的,但眼睛之中卻是一片漠然,若是你仔細看去,卻從這隻獨眼當中透出一股死氣,就像是一個剛從地獄里歸來的鬼魂,沒有一點的情緒波動,正常人應該擁有的一切情緒,都好像在這人的眼中消失了個乾淨,只有不時轉動一下的眼珠兒還證明這人還活著。
這人慢慢向南方走了過去,再不回頭看上一眼,因為那裡已經埋葬了他的過去,也好像埋葬了他的未來,他之所以朝著這個方向走,而且還沒死,只是因為他還記得他抱著妻子那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軀體的時候,妻子用微弱的聲音跟他說,走吧,別留在這裡了,到南方去吧,南方,是的,到南方去,完成妻子最後的心愿,他抬起手,用剩餘的四個指頭抹了一下眼睛,但什麼也沒有,他本來很傷心,但卻沒有眼淚,就連眼睛中也看不出哪怕一丁點兒的表情,那裡只有仿若死水的漠然,初冬有些凄冷的陽光照在大地上,但就好像陽光也不願意跟這個人為伍,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陰影,那是用死亡和仇恨形成的一種奇怪力量,將他好像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當中,但這無疑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因為他走過的地方,一切的生機全部斷絕,就和他的人一樣,這種力量透著冰冷的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