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山賊
趙允熏壓抑忍受,雲欽肆意狂笑,讓那間小小的密室顯得詭譎萬分。
「哼。」錢師爺心中冷笑。
任屋內雲欽再狂熱,趙允熏再絕望,錢師爺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既知道了刺鳥的真實意圖,自己也便沒有了再耗下去的理由。
整個陸鎮,朱家本就不是什麼讓錢師爺放在眼裡的對手,如今,刺鳥的秘密又在自己的面前展露無遺。
剩下的,便只有許白。
不過,既能有今日的地位,錢師爺也絕不是等閑之輩。
有時候,潛心等待,才能盼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至於趙允熏,錢師爺自然是不會在乎他的死活。
或許在雲欽心裡,趙允熏的身體還有可利用的地方,可對錢師爺來說,這美貌的男人與偷生的螻蟻無異。
兩敗俱傷,樂得漁人之利。
……
陸鎮的天亮的很早。
三日前,許白便與眾人約好了三日之期。
期限一到,便是許白攜宋漪上京之日。
流落民間的皇嗣終於要重返京城,若是順利,還會登基大寶,這樣的事情,怎能不讓這陸鎮隱藏著的眾多勢力蠢蠢欲動。
只是,那些百姓卻一如往常。
諸老三得知許白攜著家眷上京,一早便送了蒸好的大肉包來,算是踐行。
許白難免要客氣一番,平白的受了諸老三的眼淚。
馬車、輜重,自是朱家要準備的事情,許白倒樂得輕鬆。
清淺的小腹,已微微有些隆起,許白自然格外的悉心照料,更安排了易寒時暗中保護。
此去兇險,爭權奪利,許白自是成竹在胸。
只是,清淺成為了他唯一擔心的事情。
「相公。」清淺的聲音有些沉鬱,「我們何時回家?」
看得出,他有些不舍。
儘管從西景國逃難而來不過旬月,可這裡卻已經有了無比的眷戀和依賴。
「到了該回來的時候,自然便會回來。」
許白不肯多說,只是輕柔的將清淺抱上了朱家馬車。
當著眾人,清淺不免有些臉紅。
只是那宋漪,直直的看向許白角度,心生嫉妒。
「清淺在一日,你便一日不得許先生的歡心。」
朱少寒的聲音輕悄悄的在宋漪身後響起。
那聲音,不僅鑽進了宋漪的耳朵,還鑽進了宋漪的心。
他說的自然沒錯,清淺不除,自己便永遠都只能在這遠處默默的看著許白。看他對清淺的好,看他對清淺的疼愛。
只是,這想法未免齷齪。
「不要你管。」宋漪低聲輕喝。
「你現在若不要我管,我便不管,若是你想了,我再幫你。」
朱少寒見宋漪無話,心中暗笑。
這一步一步,都在信哥的心裡盤算好了呢。
「還不去和許白同乘馬車么,難道要在車外看著他與清淺你儂我儂?」
宋漪心中一動,顧不得搭話便上了許白和清淺所乘坐的馬車。
朱家的馬車,乘坐三個人,也寬敞無比。
宋漪要擠在一起,許白自然也不攔著。
而朱浣信身子弱,也有白玉照料,朱少寒自然成了馬車隊的領頭人。
他騎著高頭大馬,一聲令下,車隊便向著京城的方向開去。
許白懷抱著有些暈車的清淺,不時給他些水喝,說些安慰他的話。
可眼神,卻看向馬車之外。
這一場戲,自己和朱家都到齊了。趙允熏和刺鳥也必定會出現,當然,那些依舊隱藏的勢力,也絕不會甘於落後。
宋漪,便是掌握大權的關鍵。
誰得到宋漪,便得到了整個天下。
不過,那個錢師爺卻讓許白有些捉摸不透。
他的身份,許白心中早已瞭然,只是,卻為何對宋漪無半分的興趣?
「老爺。」易寒時騎著馬來到馬車的窗外,「恐怕我們今日只能露營野外了。」
「什麼事?」
「朱家的人來說,這方圓幾十里之內的唯一客棧,昨日走了水,天色已晚,早去幾十裡外找其他客棧,已來不及了。」
走水……
這借口還真是拙劣。
許白不相信這只是巧合。
不過,卻也不擔心。
無非是些花招和小把戲罷了。
「好,你準備一下,讓清淺有個安穩住處。」
易寒時恭敬的點了點頭,便去準備了。
車隊前方的馬車早已停了下來,朱家雖只是皇商,可處理事件卻訓練有素。
很快,帳篷便搭了起來。
朱少寒親自來請許白一行下車,並準備了這野外能備好的最好住所。
「清淺,你不要動。」
暈車的清淺臉色蒼白,正在掙扎著想要下車。
許白有些無奈,若不是想保住腹中孩子,清淺也不需要受到如此折騰。
他輕輕一抱,便將清淺如抱在懷裡,小心走下馬車。
等到了京城,拿到那味引葯,許白真的打算先將謀划擱置一段時間,畢竟孩子才重要。
「相公……」清淺當著眾人的面,自然很是臉紅。
想要掙紮下來,胃中又是一陣翻騰。
果然還是不喜歡坐馬車!
清淺面紅,許白卻不以為意。
折騰了半日,總算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住所。許白和清淺,自是單獨居於一處。
只是宋漪,很是惱怒。
「許先生,」晚餐后,宋漪便跑來纏著許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請來我的帳篷好嗎?」
許白看看目光灼熱的宋漪,心下一動。
「好。」
走出帳幔,便吩咐易寒時陪伴在清淺的左右好生照料。
事出反常定有妖,許白暫時不介意那隻小妖興風作浪。
可今夜,註定不眠。
「有什麼要事?」
獨自與宋漪在帳篷中,許白笑著說道,神色依舊如此溫柔,一如往常。
反倒是宋漪,顯得有些局促和尷尬。
看著他臉紅的樣子,不是害羞,而是急迫。
像是在等什麼,卻又缺乏做大事的沉穩。
「許先生,」半晌,宋漪才開口:「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若是他日我有機會飛黃騰達,我便不會辜負了你!」
許白,心中更是好笑,可臉上卻一片柔和。
「我救你,也不是為了什麼報答。」
「不不不,許先生,」宋漪急忙說:「只要你在我身邊,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若是,若是你不願意舍了清淺,我便在京城給你和他一處大宅,只要,只要你別丟下我。」
宋漪想過自己無數種未來,但這未來,並沒有那惱人的清淺。
許白不動聲色,心中卻只覺好笑。
這些天,朱少寒灌輸了不少,一切尚未定論,卻讓宋漪做起了美妙的驚天大夢。
若是他真能登位,那倒是一切皆有可能,但他能嗎?若是他聽話,許白倒不介意好心成全,但這少年竟然想取代清淺。
或許不久,宋漪作為一枚棋子也會失了作用。
突然,許白神色凝重的看了看窗外。
「怎麼了,許先生?」
宋漪疑惑,窗外靜謐萬分,並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許白是不相信自己,難道他認為自己到了京城,便會把他甩到一邊?
「許先生?」
「噤聲。」許白眉頭微皺,他已然知曉宋漪在玩什麼把戲。
果然,不出片刻,帳外便殺聲大作。
「有山賊啊!大家小心迎敵!」
這是白玉的聲音。
先是客棧走了水,然後便是招了山賊。
他們這夥人,雖是錦衣華服,可朱家的名號,尋常山賊怎敢招惹?
除非,這「山賊」是沖著宋漪來的。
「許先生!我好怕!」
聽到賬外的殺伐之聲,宋漪果然驚慌失措了起來。
如同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兔子,他不假思索的藏在了許白的身後。
「我出去看看。」哪怕有所防備,許白還是擔心清淺受驚。
「別,許先生你別丟下我。」宋漪急忙拉住許白手掌,模樣很是驚慌。
「怎麼會?」許白心中惱怒,可眼神卻是堅定萬分,他拍拍宋漪肩膀,好似這樣能讓他安心。
透過賬蓬間隙,許白冷眼看著發生的一切。
那些山賊雖然搶了些財物但卻並不是值錢的東西。
而宋漪所處之處,更是平安無事。
那些兇惡彪悍的山賊,幾乎都是沖著清淺而去。
朱浣信更是不曾露面,由著朱少寒在外「抵擋」。
看著朱少寒誇張的表情,許白神色冷然。
演這出好戲,到是給誰看。
低頭望去,宋漪果然神色恍然,特別是當數名拿著大刀的山賊衝突清淺帳篷,宋漪更是握緊了拳頭。
若是說擔憂,還不如說是隱藏著幾分讚許。
可他不知,許白早就做了打算,有易寒時在身邊,清淺自然不必擔憂。
可是這一切,卻讓許白心中晦暗。
朱家與宋漪竟然敢拿自己的人做籌碼,簡直不知死活。
此時在清淺的帳篷前,易寒時擋在清淺身前,反手一掌便叫一個彪形大漢顱腦開裂。
那「山賊」一臉慘白,本以為只是對付一個弱質少年,卻不想反賠了自己性命。
清淺手捂小腹,眼睛四處打量。
他在找許白。
不是害怕,而是擔心。
許白會不會被山賊所傷,易寒時應該先去救他!
突然間,有名青衣大漢為保自家性命,偷了個空抓住清淺想做人質。
「清淺!」
當清淺被對方的長刀架住脖子,易寒時心中一寒。
剛想飛出暗器,成全對方的自尋死路。
卻不想清淺絲毫不亂,他的趁對方不備,拉著那人手腕俯身向前。
對方根本沒想到會遭此反抗,一個重心不穩向前摔去。
「小心,讓我來。」易時寒沉聲說道,可不想清淺卻突然咬了咬牙,一手搶過那柄長刀。
用力一推,輕聲悶響。
清淺回過神來,身上濺滿了倒地抽搐的男人鮮血。
那柄刀,正好切開了對方喉嚨。
沒反應過來自己之前是怎麼做的,但……清淺只記得,對方動作很是粗暴,他擔心腹中孩子被傷害到,於是……
腦中依舊一片空白,可鮮血的味道,卻如此熟悉。
此時許白也發現異狀,不再猶豫,將清淺抱在懷中。
「清淺,」許白將清淺摟入懷中,「你沒事吧。」
看到許白趕來,又是一臉關切的神色,清淺這才回過神來。
目光后怕,心中委屈。
埋在許白懷中,不願再放開。
許白的心。
再也無法淡定。
好似,懷中那柔軟的身軀,才能波動他的心弦。
什麼山賊,只不過是朱家派來除掉清淺的罷了。
為了討好宋漪,清淺的命又算得了什麼?
有來無往非禮也,如此一遭,許白自當備下大禮。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