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相信我
此季節,正是風光醉人。
可朱浣信的心中卻極其焦慮。
不是因為朱少寒安排的人馬沒有傷到清淺分毫,而是京城異動。
短短一兩日間,皇嗣進入京城的消息,竟偏偏走漏了風聲。
天宏國失了唯一的繼承人,本就人心浮動,各方勢力明爭暗鬥。如今,各勢力都得知了他朱家「挾」著這流落民間的唯一皇嗣,今後的日子又怎麼會好過?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朱浣信一手伏在案上,另一隻手卻緊緊的握著自己的胸口。
他身體微微的顫抖,面色蒼白,額上也沁出了汗滴。
這件事情若處理不好,朱家便是滅頂之災。
「少爺,」白玉端了些茶點,見朱浣信似是發病,急忙慌張的跑了過來,「沒事吧?」
纖纖之手,在患痛之人胸口轉了三轉。
便好了許多。
「少爺。」
白玉一臉憂色,為朱浣信添了件衣裳。
「我們必須..咳咳咳…立刻上京。」
朱浣信臉色依舊慘白,可目光卻極其堅定。
說不上來,他是發了病,還是被氣壞了身子。
「若是還留在這荒郊野外,又不知會出些什麼事端。朱家底蘊雖厚,紅樓消息雖廣,但京城勢力複雜,強中自有強中手。哼,消息一處,朱家與知曉紅樓底細的人,自然會認為是我朱浣信從中作梗,到頭來,便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對了,攝政王那邊怎麼樣?」
白玉面露憂色,搖頭。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這個老狐狸,」朱浣信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想必是想坐觀虎鬥,然後漁人得利罷了。白玉,你儘快去安排,留下少寒和幾個高手,你我二人連夜上京。」
「少爺,你的身子…」
「便是一刻都等不得。」
夜色深沉。
許白攜了宋漪和清淺,目送朱浣信一行提早進京。
一點都不感意外。
一步一步,都在許白的計算之中。
「朱公子,距離抵達京師還有幾日,便有勞公子了。」
對著有些惶恐的朱少寒,許白一臉平和,深施一禮。
對於他來說,今日便是噩夢的開始,而許白,則是這世上的造夢者。
為了區區宋漪,竟心狠手辣,想對清淺下手,
許白怎會輕易諒解?
若是不出意料,朱浣信一早,宋漪這裡便會有一場大混亂。
畢竟,那一向陰鶩精明的刺鳥還尚未出手。
「那是自然。」
朱少寒還禮,卻心不在焉。
是夜。
清淺無眠。
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許白雖未曾開口,但清淺知道,他心思如此縝密,怎能不懷疑自己?
就連自己,也被自己嚇到。
腦子裡常常會轉出些年頭。忽遠忽近,如此折磨。
「清淺。」
黑暗中,許白溫熱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卻嚇了正出身的清淺一跳。
這幾日,他有些怕和許白的對話。
「別出聲。」
黑暗中,清淺聽到些悉悉索索的聲音,身邊許白,竟是忽然沒了蹤影。
「別慌張,保護宋漪!」
突然,帳篷外似乎發生了什麼恐怕的事情,惹得朱少寒一聲大喝。
「別怕。」
清淺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按了下去。
「待在這裡。」
那是易寒時的聲音。雖不是許白,卻也讓清淺少少安心。
「出了什麼事?」
「黑衣殺手。」
易寒時話不多,可卻總能直指要害。
「你不出去保護許白嗎?」
小小的清淺掙扎著柔軟的身子,想的卻還是心中最愛的許白。
易寒時不免揚了揚嘴角。
好在,黑暗中,清淺什麼都看不見。
「老爺讓我在這裡保護你。」
話還未說完,只聽得帳外「噗」的一聲。
寒光閃過,月色映照下的白色帆布上便是一道駭人的血跡。
清淺一聲尖叫,那刀傷而死的,別再是許白?
再不顧易寒時的阻攔,清淺還來不及披上一件衣衫,便沖了出去。
好在,許白安然無恙。
只見他一人站在帳篷前,地上卻七七八八的倒了許多的死屍。
有朱浣信留下的那幾名高手,更多的,卻是穿了夜行服的黑衣人。
「相公!」
清淺驚叫,不顧一切的沖向面色依舊平靜的許白。
「你沒事吧?」
「傻瓜。」
許白帶著淡定而自信的笑,柔聲安慰道:「不是要你待在帳篷里別出來嗎?」
「許..許先生…」
宋漪此時也跑了過來,早已嚇得面無人色。
今時今日,若不是早有預謀,這一場偷襲宋漪這孩子怎還能如常平靜?
宋漪身後,朱少寒也趕了來。
他身上中了兩處刀傷,額前的青絲也被因疼痛而滲出的汗水打濕,早已不見了翩翩公子模樣。
「怎麼樣?」
許白臉上做出些關心神色,不過,疼痛難忍的朱少寒也已無心留意。
「都死了,」他咬了牙,「除了我們五人。」
許白尚未回答,四下卻又悄無聲息的竄出十幾號黑衣人。
「許先生!」
宋漪似是怕的緊了,一下子躲到了許白身後,反而擠開了清淺。
許白不曾顯露,心中卻生了無比的厭惡。
「哈,」朱少寒死死按著不斷流血的傷口,卻目錄凶光,「今夜真是熱鬧,各家人馬恐怕都到齊了吧,你說是不是,許先生?」
許白無話,如鷹一般的眼睛,卻仔細的觀察著那些不斷靠近的黑衣人。
突然,黑衣人也不搭話便率先發難。
「今日老子便殺的高興了!」
朱少寒說著,便衝進了人群中,恐怕,他心中早已料定了自己有來無回。
易寒時也沖了過去。
只是,許白依舊未動。
緊緊摟了清淺在懷裡,宋漪又貼在自己身後。
許白,不能動。
黑暗中,影影綽綽的似乎又閃出些許身影。
「許老闆,這些蠢材便交給我吧。」
聽那聲音,竟是失蹤了多日的趙允熏!
許白雖不意外趙允熏會出現,可剛剛來了一撥人,現在又來了一撥人,趙允熏帶著的必是刺鳥,那先前的那波人是?
「有勞趙老闆!我先在此謝過!」
趙允熏此時而來,恐怕也是沖著宋漪來的。
自己,何不將計就計?
一名黑衣人舉著刀向清淺砍了過來,也分不清是誰的人,不過,許白卻不得不出手了。
他以極輕柔的掌力將清淺推開,然後凌空躍起,對著那黑衣人便是一手極厲害的殺招。
清淺是安然無恙,可就在這瞬息之間,宋漪卻早已不知去向。
趙允熏的人和先前來的黑衣人廝殺了起來,可不知怎的,卻有漏網之魚朝許白和清淺逼殺而來。
「寒時!」
許白輕喚一聲。若是易寒時聽見,必會了解主人的心意。
「清淺,你怕么?」
雙掌將幾個黑衣人擊斃,卻依舊從容淡定。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清淺堅定地眼神正是許白希望看到的。
突然雙掌發力,此時易寒時也沖了過來,兩人合力打開了一條通道。
「謹記。」
許白看了看易寒時,眼神里滿含深意。
然後,他便攜了清淺,一路狂奔。
「師兄,」趙允熏身邊一個少年人說道,「許白和清淺跑了。」
趙允熏冷笑一聲:「追。前面便是懸崖絕壁,我倒要看看他許白怎能插翅而飛?」
「雲欽大人吩咐的事…」
看得出來,這少年人便是趙允熏身邊的監軍。
「哼,」趙允熏晃了晃手中的青玉,「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可那宋漪卻被那邊的人捉了去,不會對我們構成什麼威脅吧?」
「失了證明身份的東西,諒那小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如今我們得了青玉,又抓住了朱家二公子,還有什麼可怕的。」
趙允熏用腳尖輕輕碰了碰倒在身邊的朱少寒。
他滿身血污,神情有些渙散。
「別讓這東西死了,朱家對我們還有用處。」
為了得到解藥,便要繼續替刺鳥和雲欽賣命。
趙允熏眸子里的哀楚一晃而逝。
「我們走。」
一聲令下,還在和對方纏鬥的刺鳥便訓練有素的撤離了。
只給對方留下一地的屍體和狼藉。
「大人,這小子,便是宋漪。」
先前來的那些黑衣人,卻倒也高興。
宋漪早已被縛住了手腳,口不能說,眼也不能看。
為首的黑衣人同樣蒙著面,看不清面目。不過,他的眼睛卻饒有興趣的看著宋漪。
「你,便是宋漪?」
手下人拿掉了宋漪口中的破布。
「我..我是..你們不要殺我,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
「那是自然。我倒是盼著你不想做,也好叫你見識見識安王爺的手段。」
安王爺…
那又是什麼人?
宋漪心中害怕至極。在他的觀念里,似乎只有朱家是自己唯一依靠的力量。
如今,自己卻落入了什麼安王爺的手中。
也不知,許白如何?
「那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在哪裡,快給我交出來?」
宋漪聽到對方如此詢問,心中驚恐萬分。
那青玉早已被趙允熏摘了去,自己哪還有什麼證明身份的東西?
不過,若是說出實情,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那東西我的確拿著,」宋漪想起許白教過的話,「不過,但我現在怎麼可能交給你們!」
「哈?那又是為何?」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