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除異己
已是深秋,天色黑的早,天氣也慢慢寒涼起來。
攝政王府,滿院的海棠開了又謝,一派蕭瑟和肅殺。
「王爺,天兒涼了,我們回屋吧。」
攝政王獨自站在院中,一旁的周恆見起了風,就催促他回去。
「抓住那孩子多大了。」
不知為何王爺有此一問,周恆有些微微的發愣。
「回王爺,那孩子大概十四五六的年紀。」
「十四五六,」攝政王忽的伸手,接住了正飄零風中的一朵海棠,「正是大好的年歲。若是本王的孩兒活著,也應該有如此年紀了。」
「王爺,」周恆會意,小心翼翼的說,「怕是這秋景勾起了您的傷心往事,我們還是快回去吧。雲欽也已經在偏廳候著了。」
「罷了。」
攝政王隨手將海棠丟棄在地上,便大步來到偏廳。
「雲欽,參見攝政王爺。」
雲欽少見的穿著一身素色,見攝政王信步走來,便立刻跪倒在地。
「你做的不錯,本王自會好好地打賞你。」
「王爺,在下不要任何打賞。」
「哦?」
攝政王微微皺眉。
「你想要什麼,本王自會給你。」
「在下想要一個人。」
雲欽微微抬頭,眸子異常堅定的看著攝政王。
「誰?」
「請王爺允許在下,滅了紅樓朱家。」
「這又是為何?朱浣信已死,朱家如今不成氣候,不必勞師動眾。」
「回稟王爺,在下的師弟趙允熏,是朱家如今的新當家朱少寒親手殺死。希望王爺允在下為師弟報仇。」
「這是你們江湖人的事,」攝政王微微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本王不便插手。不過,現在朱家大亂對我們沒有好處,你還是再忍忍的好。」
跪在地上,雲欽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
「屬下知道。」
「雲欽,你從小本王便知道你必是做大事之人。如今,刺鳥已經落入了你的手中。不過,切不可僅僅滿足與一個小小的刺鳥。小不忍則亂大謀,本王的意思,你明白么?」
「屬下明白。」
「好,」攝政王起身,緩步走進雲欽,將他扶了起來,「現在,你要利用刺鳥幫本王監視朝中各個王爺大臣以及後宮各位皇妃和太后的動向。」
「是。」
「還有一點。」
攝政王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接著說道。
「當年,本王有一個孩子流落民間,是個男孩。若他還活著,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後背上有一塊狀似麒麟的紅色胎記。你替本王找上一找。據本王的消息,他已死去多年,不過,本王還是要你儘力一試。」
雲欽再次單膝跪地。
「請王爺放心。」
「很好,你去吧。」
「王爺。」
雲欽走後,周恆便立刻說道。
「消息已經都散布出去了,明日就是舉行皇族宴會之日。安王府那邊…」
「御林軍都安排妥帖了么?」
「是,王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切不可走漏了風聲。還有,多安排幾個高手,安王身邊的那個彥昭,不可小覷。」
「是。」
西景國,大內天牢。
許白苦笑,自己竟為了清淺,沒有任何的反抗便被抓了進來。說是為了清淺,還有一部分,是為了藍翊。
當年的事情,若是真的是自己錯了。此番受得罪,就當是自己還他的罷了。
感情的事,到底難分錯對。許白當年自覺藍翊對不起自己,才憤然假死出走,可今時今日有了清淺,卻覺得不過是自己太過執念。
他和藍翊,都不是肯為對方著想的人。
只是,別累了清淺。
想到清淺,許白沒由來的一陣心痛。
被關在這裡這麼久,僅一牆之隔,清淺,竟一句話都沒有。
多想問一句,清淺,你可還記得在陸鎮領你回家的許白。
可卻怎麼都問不出口。
清淺這個自己為他取得名字,也已經更換,叫許白如何能說出口?
「嗯..」
忽的,清淺那邊的牢房中傳來一聲□□。
「清淺,」許白立刻緊張起來,將耳朵貼在了牆上,「是不是不舒服?」
「我..」清淺顯得有些氣喘吁吁的,「有些腹痛。」
「不應該,」許白皺起眉頭,喃喃道,「吃了鳳凰翎,也還沒到生產的月份,怎會肚子痛?難道是藍翊他放了毒?」
清淺那邊沒了動靜,許白也只能幹著急。
大不了,殺了獄卒,帶清淺離開便是。不是為了還藍翊當年的情分,許白也不會讓自己關在這等地方。
心中亂的很,腦子裡滿是清淺的影子。
可藍翊的容顏,卻時不時的出現。當年,自己助他打江山、登皇位,那段日子雖不算富貴榮華,可倒也好似神仙伴侶。只是如今,早已經物是人非。
西景的一草一木自己還都如此的熟悉,可人,卻相同陌路,又勢同水火。
「清淺,」許白拉回思緒,心頭念著的還是和自己隔著一面牆的小人兒,「你把手從前面伸出來,我幫你診脈。」
「不要。」
那邊傳來的,是清淺又固執又倔強的聲音。
「為什麼不要?」
許白皺著眉頭,聲音有些嚴厲。
這個傻瓜,難道要用自己的身子和他賭氣么。
本以為清淺會固執下去,可沒想到,那邊的牢房裡卻伸出了一隻柔嫩而白皙的手掌。
許白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要是他永遠都不恢復記憶,就可以永遠都做自己那個天真乾淨的小妻子,聽話、可愛。可自己這樣的想法,又何嘗不是一種佔有慾?他根本就不是清淺,他是藍翊手下殺手組織里的冷昭夕。
暗中嘆了口氣。許白也伸出手去,搭在清淺的手腕上。
「還好。只是這牢中的營養有些跟不上。該死,還是要帶你出去才是。」
診了他的脈,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我是皇帝陛下的暗衛,我不可以走。」
清淺的聲音,依舊稚嫩而倔強。
「傻瓜。」
許白嘆息,自己又何嘗不是傻瓜。到了最後,自己還是一樣回到了藍翊的身邊。
……
「王爺,恐怕此次事情絕非那麼簡單,攝政王城府極深,我們還是不要赴宴的好。」
安王府的馬車,已經駛離了安王府,向皇宮內院奔去。
車內,彥昭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府中便勸了許久,可自家的王爺就是這幅脾氣,怎麼勸都不聽。
「你太多慮了,」安王顯然對彥昭的勸阻頗不耐煩,「各位皇室宗親都在,他攝政王難道還能設鴻門宴陷害本王不成?」
彥昭一聲嘆息,卻不再勸。
「你若是怕了,本王自己去赴宴便是。」
「瞧王爺您說的,」彥昭不能,「就是去送死,彥昭也陪著您便是。」
天宏國,饗年殿。
說是攝政王舉辦宴會,可殿內的王公大臣皇室宗親一個個都在真真兒的瞧見了,御林軍早已把這大殿暗中包圍。
如此不避諱,就是為了給這班皇親貴族一個震懾。
就連原本沉穩的安王爺,也有些坐立不安。
「他這難道真是沖著本王來的?」
「王爺您也別太過慌張,」彥昭站在安王身後,扶住了他的肩膀,「殿內這麼多皇室,說不準是誰家倒霉。不過今夜必有一場腥風血雨。王爺不必擔心,彥昭會拚死保護王爺。」
安王緩了口氣,審視著在場的諸位王爺。
許久,攝政王才緩緩入場。
在他身後,竟還跟著居於深宮久違露面的太后。
頓時,大殿內的皇族們都自覺的安靜了下來。
「諸位,」攝政王面沉似水,心中卻對這個效果極為滿意,「今日請各位王爺來,名為舉辦宴會,實則,本王要於此處,拿辦叛逆。」
在場諸人皆是議論紛紛。
這大殿內,身份最低的也是朝中的高官,攝政王口中的叛逆,難道竟是這來賓中的一位?不過,看著陣仗,也不難想到,應該是針對某位皇親而來。
「前幾日,皇子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本王忙於朝中大事,沒有勞心此事,沒想到,卻被叛逆利用,妄圖借假皇子篡奪皇權。」
此話一出,在場諸人更是一個個驚訝無比。
「照攝政王的意思,皇子一事,是子虛烏有?」
攝政王微微一笑:「自然是如此。當年的事情,在場諸位王爺也有知情,小皇子早在流落民間之前就已遭不幸。兇手,正是那當年的天宏國帝師,許慕白。而今,既是皇子以不在人世,如何又平白冒出來一個什麼皇子?」
「果然是沖著我們來的。」
彥昭在安王耳邊輕聲說。
果然,攝政王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安王的臉上。
「皇兄,本王說的,是也不是?」
安王爺定了定心神,冷笑道:「如今你是這朝中的攝政王,又代行監國一職,自然你說是一邊是一,你說二便是二,何苦來問我這個閑人?」
「皇兄你可不是閑人,」攝政王緩緩來到安王面前,「你從許慕白那裡奪來了一個小廝,便當皇子養著,企圖某日爭權奪位,難道,本王說的不對嗎?」
「哈哈哈哈!」
安王爺嚯的起身。
「好啊,總算等到你排除異己的時候了,你已做到萬萬人之上,怎的,還不滿足,還要對我這個不管是皇兄下手?你說本王企圖篡權奪位,好啊,證據呢?」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