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回 人神共憤親生父

第四百零六回 人神共憤親生父

懷慈頷首道:「阿彌陀佛,正該如此!」

懷善卻道:「掌門方丈急切想知之自己身世,原是人之常情,只是……只是這事……」

蕭影轉目看向懷善,不解道:「有什麼不妥么?」

懷善面有難色,道:「懷空師兄當年言明在先,令尊聲名不佳,公諸於眾,這事於掌門方丈的令譽大有損傷,還請掌門方丈您三思!」

蕭影正要接嘴,懷慈又道:「天下無不透風之牆,事實當是怎樣便是怎樣。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歪,蕭掌門堂堂少年英俠,何需懼怕旁人說三道四!」

蕭影朝懷慈道:「大師過獎!大師所言不差,蕭影雖然心裡懷有生父當年遺棄之恨,卻並不會因父輩聲名狼藉,害怕蒙羞,不敢承認生身父母。」

如塵上前勸道:「影兒,這事不是鬧著玩,你需三思。近二十年時光都等了過來,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說完她微微看了一眼楚天河,心想此人來者不善,今日前來揭破這樁陳年往事,必有重大圖謀,不禁憂心忡忡,心裡替蕭影捏著一把汗。

蕭影聽罷,轉目見楚天河側身而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自也料知他來者不善。然而「爹媽到底是誰」,這句話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攪得他心中急不可待,此刻便是天塌下來,那也非得先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可!

他正待催促取出密信,卻見楚天河微一轉身,面向如塵,美髯動處,開口道:「如塵如道長這般說話護著仇人,只不知現下在眉妃心中,可還裝著亡國之恨?」話音頗為冰冷。

如塵面色一驚,惑道:「你……楚大俠此話從何說起?」

楚天河不答,悠然轉身,在四圍人群身上掃視一圈,朗聲道:「朱溫老賊竊國之恨,大家可還放在心裡?」

此話一出,四周登時吼聲如雷,群雄紛紛破口大罵朱溫豬狗不如之餘,不免要將其喪德敗行之事一一列舉,直說得朱溫無惡不作。其中說得最多的,自然便是他如何變節投靠**,如何一步步把持朝政、暗害皇室宗親,如何逼迫大唐僖宗、昭宗二帝,最終又如何殺害哀帝李柷,篡奪李唐江山。雖然目下朱溫已死,慨然之氣,卻在眾人臉上顯露無餘。

如此好一陣子,懷善見眾人仍不停嘴,朗聲道:「大夥少安毋躁!」

待說話聲音稍歇,他才又道:「如今社稷艱危,蒼生蒙難,唯有咱們武林人士眾志成城,方可抵禦外辱。今日最要緊之事,乃是前面所議,那便是推舉萬眾歸心的武林盟主。蕭影蕭少俠雖為敝派掌門方丈,然則古語有云:『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這中原武林盟主之位,理當由能者居之。蕭少俠文才武功,足可堪當此重任,以我之見……」

話到這裡,卻被楚天河截住道:「大師言之差矣,這中原武林盟主重任,任誰都可以擔當,唯獨此賊不可!」

說最後這句「唯獨此賊不可」之時,戟指對著蕭影,目中滿含慍怒之色,凜然氣概見於顏表。

蕭影被他這突來之舉嚇了一跳,旋即鎮定自若,說道:「蕭影有何過錯?楚叔叔何以這般恨我入骨?」

楚天河道:「不單楚某恨你入骨,這兒所有之人,巴不得食你朱家滿門之肉,喝你朱家滿門之血!」

乍聽這話,蕭影胸中騰的一下,一顆心差一點兒沒蹦出喉嚨,眼前一暈,幾要倒絕於地。略微鎮懾心神,才道:「你……你說什麼?什麼……什麼朱家滿門……」

楚天河憤然道:「你沒有聽見么,方才大夥異口同聲,言中所痛斥之人是誰?那個被天下人同聲唾棄之人,他又是誰?而當今天下,那個無惡不作的狗皇帝,他又是誰?你不知自己身世若何,今日便由楚某鄭重其事地告訴你,你的生身父親,便是那個豬狗不如、剛剛被你殺死的朱溫!」

蕭影面色灰敗,「砰」的一下,垂頭喪氣地坐倒地上。

這樣的身世,非但令他震驚坐地,便是寺內所有之人,俱均覺著心裡一萬個難以接受。皆各不敢相信,蕭影這位堂堂少年英俠,這根中原武林的頂樑柱,竟會是惡事做絕、為天下人所不齒、狼心狗行的賊皇帝朱溫之子!

令蕭影慘絕欲死之事,不僅僅在於朱溫惡名昭著,更不只在於自己一直以對方為仇,數番險些命喪其手,而是令他想到,一直以來與自己傾心相戀的朱瑤,一下子從戀人關係,變成了親生兄妹。

略微回神,他緩緩起身,流著眼淚朝楚天河怒聲吼道:「姓楚的,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道僅憑一張嘴,便可顛倒是非黑白,害我蕭影身敗名裂么!你如此搬弄是非,到底居心何在?」

楚天河仍自悠然而立,並不去看蕭影,朗聲朝四周人群道:「楚某隻是憑事實說話,大夥若是不信,便請懷慈大師取出懷空神僧遺留下來那通密信,事實如何,立見分曉!」

懷慈、懷善等首座均知事已至此,如不將密信取出,揭開事實真相,只會讓事情鬧得無法收場。幾人互換個眼色,懷善隨即吩咐幾名弟子去取密信。

不一會兒,幾名弟子回來呈上密信,蕭影見這信封皮發黃,封口處火漆猶在,且上面寫有細小文字,當是當年懷空神僧手跡。心想少林寺眾位首座德高望重,絕非行奸使詐之輩,這通密信由他們法眼鑒證,當眾開封,決計不會有假。

懷善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火漆上的字跡,將密信遞與懷慈,說道:「師弟你看,這字跡可是懷空師兄親筆?」

懷慈接過密集,看罷點頭道:「確然是懷空師兄筆跡。」又將密信遞與其餘首座一一鑒證。

最後密信又回到懷善手中,他小心翼翼將之拆開,抽出裡面的信紙,略一掃視,果然亦是懷空師兄筆跡,當下緩緩念道:「景福二年正月,朱溫之妻李惠抱子前來少林寺消減天罡之災,唯恐此事禍及少林,故而避走。然心終不忍,是夜抱小兒去,宿於洛陽城郊僻寺,奈何小兒啼鳴晝夜不休。這日忽來一女香客,小兒笑而依依,離之則啼,知與有緣,托之徑抱小兒歸。尾隨至其府,竟是洛陽蕭家。如此豪門大戶,小兒本在命中福至九五,此番有此福澤,原是命數使然。此事前信盡說,不為贅述。此子實為朱溫之子,其天賦異稟,命相不凡,料之將來退可出人頭地,進可逐鹿天下。如見其出頭之日,列位師弟可廣募天下豪傑之士,群相……之……群相……之……」

念到這兒,接下來至關重要的一個字,卻被空中突如其來的一滴水珠打濕,字跡瞬即模糊不可辨,依稀瞧來是個「助」字,再看又似一字「鋤」字,實難分辨得清。

如此一來,這段話就變成了「此子實為朱溫之子,其天賦異稟,命相不凡,料之將來退可出人頭地,進可逐鹿天下。如見其出頭之日,列位師弟可廣募天下豪傑之士,群相助之……」抑或「此子實為朱溫之子,其天賦異稟,命相不凡,料之將來退可出人頭地,進可逐鹿天下。如見其出頭之日,列位師弟可廣募天下豪傑之士,群相鋤之……」

兩段話雖只一字之差,卻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助」乃協助、輔助之意,鋤卻是除害、剷除之意。

懷善將不明之處向眾人一說,寺中眾豪傑競相上前辨認,均各傻眼,無不張大了嘴巴,一副無可適從之貌。

本來將上下文聯繫起來一加推敲,區區一字,大可猜想得出。可接下來卻只寥寥幾字云:「……如此,天下方可太平。懷空謹留。唐景福二年正月。」

由此,大夥均在心中猜想,究竟是協助蕭影平定天下,還是剷除蕭影這個禍害,天下方可太平?

當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蕭影萎坐一旁,自個兒獃獃出神,並不理會場中眾人如何議論。

楚天河又道:「當年懷空神僧深知朱溫倒行逆施,見楚某等人陪同李惠前來求見,便知如若少林接納我等,必將引火燒身,惹來朱溫糾纏,這才避而不見。俗話說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朱溫如此獸行,他生下來的兒子,豈是好人?當年懷空神僧不忍殺生,故而放蕭影一條活路走。然而,神僧早已料到蕭影會有荼毒天下這一日,方始留下此身世囑告,蕭影但露苗頭,號命我輩即刻鏟奸除惡,勿留禍患!在場眾各英雄,想必大家心裡都擁有一顆感懷之心,無不懷念大唐盛世。吾輩李唐忠良熱血之士,當人人揚刀向前,誅殺朱溫叛賊餘孽!」

他話說得慷慨激昂,當場眾人卻均心存猶豫,並不抽刀拔劍。

在他們心裡,蕭影仍然是一座巍巍山峰,不可撼動。古語雖云: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但凡事皆有個例外,蕭影自小得歷磨難,鑄就一身浩然俠氣,如此巍巍俠影,絕非荼毒天下之輩!他是朱溫之子這一節,一時間倒變得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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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影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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