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朋友短篇 雪之傷

星緣寫的一個短篇，發出來給大家看看，換一種風格和角度來理解愛情~記得當初寫它是送給一位朋友的，根據他的性格，還有他憧憬的夢境和現實寫的一篇跳躍性比較大的小小說。現在早已經畢業幾年，這位朋友也去了很遠的地方，這篇文就算是對他的緬懷吧……

如果有哪位讀者想要這樣私人訂製的作品也可以告訴我哈，或者想要在《女友》中出現要一個角色的也可以聯繫我，最後，祝大家閱讀愉快~

開篇

不知為何，最近總是夢到一些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看著天花板，現實和虛幻的交點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消失。那個樂觀開朗的我究竟去了哪裡，誰才是我應該珍惜的那個人……

（一）

天氣很冷，校園裡白茫茫的雪景很美麗，乾淨的操場、壯觀的主樓、平滑的冰場、歡愉的人們，一眼望去讓人感到很清爽很寧靜，給原本因為考試而略有些浮躁的心情降降溫。

我叫千平生，是一名很普通的學生，一般的成績，一般的長相，一般的身世，一般的家庭。唯一讓我有點驕傲的就是我的她——一個樂觀可愛的女孩子——曉楠。

曉楠的性格像一個男孩子，雖然她生的白凈美麗，可是她卻很樂意打扮成一個男孩子的樣子。短髮，金絲眼鏡，襯衫，休閑褲……我就是現在想想嘴角還是不自覺地露出笑容，那個曾經的假小子。

我和曉楠曾經是很好很好的「哥們兒」，也許是因為日久生情吧，就這樣，平凡的我和她相愛了。

每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要時不時地在嘴邊說著：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沒有女人味的女生可是沒人要的。

算是潛移默化吧，曉楠學著其它女生那樣，換上了可愛地粉色羽絨服，略短地頭髮也別上了可愛的卡通發卡，金絲眼鏡換成了可以隨時賣萌的大框眼鏡。

看著曉楠的變化我真的是由衷的開心，可有時我又覺得對她太不公平了。原本那個活潑的她要因為我而變得安靜，原本那個愛大笑的她要因為我而變得捂嘴輕笑，原本那個吃東西很速度的她要因為我而變得細嚼慢咽……或許，是我太過分了。

我也曾問過曉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這麼做？她只是說，無論你喜歡什麼，我都要變成你所喜歡的，這是我的目標，也是我半生的期望。

或許我第一次被女生感動，第一次為了一個女生流淚，就是在那個時候吧……

（二）

沒有校園裡那整齊的建築，也沒有樓與樓之間的那份壓力。沒有那漫天地飛雪，也沒有地上那一層亮晶晶地冰面。

這裡像是一間草屋，也像是古代地一間小茶館。

不遠處，我能清晰地聽到一聲聲地琴鳴，很優雅，很高傲，時而動人心弦，時而誘人深思。

迎著柔和地陽光，我尋著琴聲慢慢前進。

青竹后，小河旁，伊人獨坐。

白衣勝雪，長發披肩。一白衣女子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河邊，膝前撫著一把古琴，那美妙地琴音正是她的傑作。

很自然地，我來到了她的身邊，側身而卧。

不知為何，在她身邊，我那原本煩躁地心情都慢慢地歸於平靜。沒有世俗，沒有仇恨，沒有慾望，一切都沒有了。

望著天空那輕浮的雲朵，碧藍地天空，我的思維似乎正在以一個我意想不到的速度向天上蔓延出去，如同鳥兒一樣飛翔，像一個世外仙人一樣俯視眾生。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一瞬，又像一生。

我緩緩起身，我忽然很想知道身前地女子的樣貌，我想知道，能彈奏出如此仙音地女子該是何等出世。

我慢步來到女子身前，可以看到她的頭髮很長，擋著了眼睛，看不清她的樣子，我不禁微微皺眉。

她專註地彈奏著古琴，彷彿沒有看到我一般。我緩緩蹲下身子，輕輕地撥開了她遮住面貌的烏黑長發……

（三）

「曉楠，睡醒沒？」

「當然嘍，就算沒醒也被你叫醒了。」帶著一股子小脾氣，曉楠懶懶地在電話那頭說。

「你說……你說夢境和現實究竟有沒有什麼關係啊？」

「怎麼啦，又做惡夢了？」曉楠關切道，她是知道我最近總是做噩夢的。

「沒有……並不是噩夢，只是很奇怪罷了……算了不提了，我的楠楠打算什麼起床啊？還吃早飯不啊。」

「這就起啦，等等我啊，十分鐘……不，二十分鐘后我們寢室樓下見。」說著，曉楠就掛斷了電話。

我笑了笑，因為我知道，她不光要洗漱還要簡單地畫點妝，在同等級的女孩兒她已經算是很快很快的了。

三十分鐘后，沁芳園一樓。

「老公啊，你是不是最近也在吃藥啊？」曉楠看著我那有些捏松的眼睛關切的問。

「沒有啊，我早就不吃了，如果吃藥地話也不會做夢了啊。」我沒有猶豫地欺騙了她，我害怕她會為我擔心，害怕她會責怪我，害怕很多很多的後果。

曉楠所說的葯，是指一種有助於睡眠地藥物。一次只要不吃過量就沒什麼問題。不過一旦吃的太多則會有一些副作用。

「那就好，那葯我查了，有輕微的致幻作用，以後千萬別再用了……雖然不知道你的父母怎麼能弄到這種藥物的，但是，千萬別再用了！」曉楠說著就有點要哭的意思。

我趕緊坐到她身邊，不住地安慰她，保證以後不再使用，又是發誓又是什麼的終於是把我的寶貝給鬨笑了。

唉……

WTR201S，如果不吃它的話……我可能連現在都活不到吧……雖然不忍心，但是，對不起……

（四）

手中握著一把短斧，我獃獃望著眼前的場景。

層層的林海中，鳥兒在天空自由的翱翔著，蔚藍的天際彷彿沒有邊界一樣。腳下是那蔥綠的草地，由近到遠，由淺入深，無窮無盡……

看著手中的短斧，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你說過，你想要過無憂無慮的生活，跟我一起隱居塵世，跟我一同看遍名山大川，一起相依，攜手百年……」

隨著一聲女音進入腦海，一陣陣劇烈的莫名頭痛突然向我襲來。

扔下短斧，雙手下意識的不停敲打著腦袋，卻絲毫無法減輕我的痛楚。

「你說過，你要永遠陪我一起，一起卧在這牽心草叢中看夜晚的星光，一起靜靜地欣賞鳥兒飛翔的姿態，一起牽著手在皚皚白雪中前行……」

「別說了……」我跪在地上，「別再說了……」

四周的場景驟然變換，一切唯美的事物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無盡的寒冷與失落。

好冷啊……

緩緩睜開眼睛，天空中不知何時開始飄起飛雪，紛紛攘攘，漫天飛揚。

原本在我身前不遠處的短斧不見了，腳下的青草換成了無邊無際的白雪。

「平生……帶我回家吧……」

一個熟悉的女聲傳入我的耳中，我的心跳似乎在那一瞬間而開始加速。

……你是？

我猶豫了一下，緩緩回過頭去。

「你曾經叫我……」女子嘴唇微動……

（五）

天花板的白色讓我感到如此的恐懼，像那漫天的雪景，像那無邊無盡的雪地，像那白衣勝雪的佳人……

「雪裳……」我單手搭在額頭上……究竟是誰……

嗡……

我起身從掛在牆上的衣服中掏出手機。

「寶貝兒啊？嗯……我這就起來了，放心好了，不會餓肚子的，嗯，嗯，先掛了，回見。」

隨便應付了幾句，我掛斷了電話。

我默默地看著我現在還微微有些冰涼的左手，那冰天雪地之中，那可以觸碰到的寒意如肺的冰冷……這一切，真的只是單純的夢境么？

那真實的冰冷……不是夢吧……

我……我必須得再一次進入那個地方，我要親眼去證實，親自去問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再一次躺在床上，上課什麼的我根本就不去想了，我想要那個答案，我想知道我的內心究竟還隱藏著什麼。

緩緩閉上眼睛……雪裳……

……

「阿姨，我是平生的女朋友。」曉楠看著緩緩開門的婦人微笑著自我介紹。

「平生的女友？」

「嗯，平生在上課，我尋思正好有時間就來看看您。我一直聽平生提及您呢，我就特別想來拜訪伯母呢。」

「這樣啊……」

「阿姨……我來呢，還有一件事想了解一下……」曉楠緩緩掏出背包里的一個小紙袋，然後緩緩打開。

「這……這是……」中年婦人驚異地看著女孩兒手中的藥丸。

「WTR201S。」

（六）

睜開雙眼，漫天飛雪迎面而下。

我抬起頭努力地尋找，努力地去追憶，卻一無所獲。

「你在找我？」

我的目光瞬間被拉了回來，她，在我身後。

「嗯……嗯，想問你一些事情。」不知為何，有些話我卻有點說不出口。

「嗯，問吧，只要我知道。」

我回過頭，看著眼前的人兒，我卻不知從何問起，分明就是如此熟悉的氣息，我又為什麼一定要去懷疑？

「這……這只是我的夢境，對么？」我下定決心。

眼前伊人長發披肩，白凈地面龐充滿了疑惑和期待，美美地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的臉頰，小巧的唇，潔白的齒，如此的細緻，如此的真實。

嘿嘿……她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我不明所以。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獃獃的。」雪裳笑了一會兒說，「這怎麼能是夢境呢？看來你是早上被山熊給拍暈了，你我二人已經在此生活了三年啦，怎麼可能是夢呀。」

「三年？」我慢慢低頭，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身上穿的跟雪裳的衣服很像，同樣的潔白，只不過是相對比較寬鬆地樣式。

「對啊，你為了我背井離鄉，難道你都忘記了嗎？」雪裳說著似乎就要哭泣。

我不禁慌了，剛剛還笑的那樣好看，怎麼說哭就哭上了呢。

「平生……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呢……你說過要帶我過平凡的生活，你說過的。」

「我……」

「平生……」雪裳就這樣含著淚看著我的眼睛，「永遠和我在一起好嗎？求求你。」

「我……答應你……雪裳。」

（七）

「平生他，在大學之前曾有一個女朋友。那女孩生的好看，性格，品質都沒得說，只可惜，她得了一種怪病。醫生說她的壽命最多最多只能維持到二十歲。平生後來也知道了這件事，不過他倆誰都沒有去刻意地提及。那女孩兒每天都給平生做他最喜歡吃的糕點，女孩兒吃飯的時候很文靜，她總是在平生面前露出笑容，沒有人懂得她的心事，也沒有人能夠看出她的傷感。平生也每天都陪在女孩兒的身邊。夏天的時候，他們一起去校園後面地草叢裡看星星，冬天呢，他們就一起攜手在雪地中散步。就這樣，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後來呢？」

「後來，女孩兒的病情惡化的很快，最終在她十九歲那年，徹底地離開了這裡，離開了她所愛的平生。自從女孩兒走了以後，平生彷彿失去了一切，變得暴躁，變得懶惰，變得不理身邊的任何人。我知道，他是忘不了那女孩兒……後來，我通過我以前的同學，弄來了這精神藥物，據說可以壓抑住人的神經，可以慢慢平復患者的心情。」

「那……平生吃了多久了？」

「吃了得有一年多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能有其他的方法，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給平生吃這種葯的。」

「阿姨……你一直沒有說……那個女孩兒，叫什麼名字？」

「她叫白雪裳，我們以前都叫她雪裳。」

……

（八）

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中不停地迴響著。女孩兒快步向天台跑去。

「平生……」

用力推開前往天台的大門，曉楠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千平生一個人默默地躺在天台邊緣處厚厚地雪堆上，眼睛緊閉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又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曉楠快步跑了過去，用儘力氣將千平生的身子抱成坐姿，口中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淚水，就這樣在女孩兒乾淨的面頰上流淌下來。

低下頭，千平生手中那沒有蓋子，空空如也地藥瓶掉落在雪地上……

（終）

「平生……你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怎麼辦？」

「那我就再找一個跟你一樣做飯好吃，文靜可愛的女孩兒做女朋友。」

「哼，你敢。」

「嘿嘿，我當然不敢啦。因為你永遠都不會走……如果你死了，那我也陪你一起。」

「不要再說傻話啦，我不會死，我會永遠陪著你，一輩子住在你的心裡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