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開導
「今日,你們這酒館我們包了。」趾高氣揚。
「不包!」懶得跟無聊之人一般見識。
「那……那我們買了!」誰能比我們更有錢,不就是家破酒館嘛。
「不賣!」你有錢,我不稀罕。
「你這是開門做生意的態度嗎?」周家小廝周全得了主子周元風的指示:無論如何,要把這家小酒館拿下,花再多的錢,在所不惜。可偏偏酒館的老闆不買賬,急的周全是一身汗,一拍桌子,指著文成叫起來。
油鹽不進,莫過於文成,對於這些人,本來就不屑一顧:一大早跑店裡坐著,誰不知你起的什麼鬼心思?在乎你那幾個臭錢?沒趕你走就算好事了。
「客官,要在這吃飯,就麻煩你點菜,不點,就請好了您嘞,大門在那邊,不送!」將肩上搭著的白巾往坐著的兩人面前一甩。
「咳咳,你……先前不是才點了……」周全麵皮兒都氣紅了,身為周府的人,何曾受過這等氣,到哪,人不是客客氣氣的。
周元風摺扇一橫,止住小廝說話,對文成善意微笑:「文老闆,在下並無惡意,下人不懂事罷了。既然您開口了,那就再挑幾樣最貴的菜上吧!」
說話間,餘光不忘四周環顧。可惜了,剛剛,眼看著文憶被文成推進後堂,一句話都沒跟她說上。這都一柱香時間了,也沒個影兒,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只好作罷。
「我只盼能跟她見上一面,說上幾句,便心滿意足了。」周元風心有不甘:「搞不清,她這兄長為何總是百般阻撓?」無計可施,意興闌珊的點了一桌菜,也沒動幾筷子,一盞茶時間不到,便離開了……
「你說說,這生意還怎麼做?」文成有一下沒一下扯著手裡的青菜。被那倆人氣著了,跑到後堂,見文憶正揀菜,蹲下來幫忙。
「哎哎哎……你再揪,菜都要爛了!」文憶看不慣文成虐菜,伸手阻止:「要我說,他們要來,你就讓他們來,又沒白吃白喝,還能給店裡帶來生意,不好么?!」
「感情我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啊?」文成有點堵得慌:「你沒見到他看你的眼神?」
「什麼眼神?」無關緊要之人,文憶一眼都不會多看,誰管他什麼眼神?
「就是那種……」吞吞吐吐,文成有點說不出口,抓起一把芹菜,攔腰折斷,惡狠狠道:「色眯眯的,下次再讓我看見,非打到他睜不開眼不可!」
「什麼色眯眯?我看倒是一往情深。」怎麼老有人喜歡插嘴?文成站起身,拍拍手,往門外瞧去。
不出所料,青落柔柔地倚靠門框,拈花一笑,頗有深意。
「你來這裡做什麼?」聽青落替那登徒子說話,文成有些不快,口氣不善,意思後堂不是人人都能來的地兒。
「你們生意都不做了,我還不能過來看看啊?」上一回,吃了文成做的菜,覺著不錯,想回回味兒,打算今日再讓她燒上幾道新鮮樣式。
興緻勃勃跑到富貴酒樓,入眼的,只有稀稀落落幾個客人。店家,也就是文成她們,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難怪她話裡帶了點小刺兒。
「還不是那周瘋子害的?」文成氣不打一處來:「一個上午,到酒館,來來回回三次了,回回都是要找文憶,搞得我們根本沒法做生意。」
「咯咯,小成子,你還真是……那好,我且問你,那周元風來找文憶,可曾打擾了文憶做事?」聽到文成給周元風起的綽號,青落忍不住輕笑出聲,卻不得不正色庄容。
「這倒沒有。」文成撇撇嘴,那什麼周公子一直是遠遠望著,並無什麼過分舉動,要不然早讓她掃地出門了。
「還是說,他影響你賺錢了?」青落跨進門,欺過身來,言語上步步緊逼:就是要你無話可說。
實際上,青落對那周元風也看不太順眼,剛來的路上還碰著了,跟昨夜一樣打扮。一襲白衣,拿把扇子,整日做什麼風流瀟洒倜儻狀。只不過,現在仍需借他一用……
「也不曾。」甚至因為這個周元風來了好幾次,每次都點了不少好菜,叫富貴酒樓今日的生意好上不少。
「可他……」青落說的是事實,文成找不到任何話反駁,心裡悶悶的:難道真是我無理取鬧?
「還是說你吃醋了?」青落繞著文成走了一圈,細細打量,站定,一手輕托下巴,語不驚人死不休。
「哈!哈!哈!」文成誇張地假笑,指了自己下一下:「我?他?就那個周瘋子?我眼睛瞎了吧?」
「額……」雖說都是自己人,可你隨時暴露身份的習慣真不好,文憶不得不吐槽。往旁邊挪了挪,待靠近,輕輕踢了文成小腿腹一下。
文成腿上一緊,一驚,很快,又鬆了口氣。因為,看起來,青落並未懷疑她的身份,而是異想天開飛往另外個方向了。
青落眼珠一轉:「周元風?難不成你有斷袖之癖?」湊過來的臉寫著大大的問號,盯著文成,似乎想找出點端倪。
文憶滿心佩服她青落姐,隨時隨地都能發揮出超高水準的演技,讓人嘖嘖稱奇。
「你才……」文成被她的話壓的啞口無言,內心一片波浪洶湧:迎面之人,的確是個斷袖,我無話可說。啊啊啊……完全找不到話頭,進行反擊。
文成無言以對,當然,青落不可能就這麼便宜了她:「既然不是吃醋,你又何必阻撓周公子呢?男未婚、女未嫁,因緣際會,釀一段佳話也不無可能。還是說,你要阿憶做一輩子老姑娘?」
文成不想去設想那個畫面,腦海卻不受控制的演繹:男婚女嫁,花轎駿馬,吹吹打打。一襲紅裳,蓋頭下,那明艷如花的俏臉,成了他人懷中、手中的珍藏。光想想,都覺得無法忍受,一隻手死死扣住桌角,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用力、再用力,發泄心中的難過。
「青落姐!」文憶有些不忍文成痛苦的模樣。
「哎!」青落及時阻止了文憶,趁文成低頭思索的功夫,拉過文憶,在她耳邊,幾不可聞的低語:「你還想不想叫這呆瓜開竅?
一時間,兩廂無語,突然,「吱呀」一聲,後堂與廚房之間的門裂開條縫,從裡面冒出個人:「掌柜的,還上不上菜?」
是店裡唯一的廚子——張師傅,塊頭不小,但看著比較親切。大冬天,光禿禿的腦門上忙的一頭汗,看來活不輕。他左看看、右看看,也沒個人反應。不明所以,又縮回后廚,繼續依客人下的單子,配菜、炒菜去了。
不管怎樣,生意還是要做的。文成鬆開手,一聲不吭,去廚房端了菜,往前廳走去。
見文成離開,文憶小步上前,也打算去幫忙,卻被一隻胳膊橫攔住。文憶疑惑的看著青落,不知她作何打算。
「我的傻妹妹呀!」青落一手捂著額頭輕嘆,真不知說什麼好:一個兩個,都這樣反應遲鈍,哪年才能好上?急煞人也!
青落估摸著:文成、文憶,面對感情,要能有自個兒一半的機靈勁兒,怕是早就抱得美人歸了。
「也就夫人那樣的冰山,才能耗盡我的才能。」青落大言不慚。想起自家夫人,又似乎憶起什麼,「咕嘟」咽了下口水。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關於這倆人,青落的評價如下:文成這傢伙,以姐妹之名,就她所見,不知佔過文憶多少便宜;而文憶,總是不溫不火,心裡有話,打死也不說;都可氣。
她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想方設法,欲為她倆點把火,可作為局外人,又怕控制不好,灼傷人。這不?截下文憶,談談心,至於該架柴還是該點火,得由她們自己來……
「青落姐,不留下一起吃午飯?」隨口一句,文成根本不關心她倆在做什麼,只是大致算了算:文憶跟青落在後堂呆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
不知她們搞什麼名堂,遠遠看見,她倆彎著腰、貼著耳、低聲密談。不過,只要是見著文成一過去,當即挺直腰桿、大聲談論,似乎在掩飾什麼。
不免叫文成懷疑:「難不成是背著我,預謀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青落怪點子多,想起一出是一出,真擔心文憶被她帶「壞」。而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略不爽,又不想低聲下氣去求問。
「不了,你秀姐姐還在家等著我呢……糟了!」青落笑著告別,突然,一拍腦門,只顧著說那些,把來的正事忘了:來富貴酒樓,打包幾樣小菜,帶回家……
「呵呵呵」,青落想著,邊對文成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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