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犯規

第二十二章 犯規

午後時光,拈一條無花果絲往嘴裡一扔,文成後背輕巧用力,躺椅「咿呀」、「咿呀」的前後晃蕩起來。身邊矮桌上,放著好幾張空空的萱草紙,看來裡面的零嘴都被這個悠閑愜意躺著的人吃光了。難怪她最近越來越胖,心寬體胖(pang),說的就是這種人。

愈發囂張,嘴裡還哼起了小曲兒:「中宵閑步到涼亭,亭前接著子個有心人……」,搖頭晃腦,手比劃來比劃去,仿著戲台上角兒的手法。人逢喜事才能精神爽,那便要問了,文成為何有這般閒情逸緻呢?

梨花開,春帶雨。冰雪沒了蹤跡,萬物復甦,大地回暖。富貴酒樓按文成她們先前的計劃,也開始破土動工。而文老闆,名義上是坐在家裡監工,實則是一動不動,只顧著享福。最近這日子是越過越舒坦,阿憶對她的照顧簡直是無微不至,稱作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為過。

這便是找媳婦兒的好處?文成樂樂呵呵:怪不得以前李二牛那老小子天天跟我面前炫耀,有了媳婦兒后,日子賽神仙。所言不虛啊,以前真是白過了!

餘光瞄到文憶手裡拿了本書,聘聘婷婷走過來,大約是想找個地兒看看書。文成又使喚上人了:「小憶啊,你再去給我拿包八仙果粒兒來!麻煩了啊!哦,等會兒,順便給我帶條毛毯過來,仍有點微微涼。」致謝說的完全不誠心,吩咐完,又眯上眼。

這欠揍樣,文憶恨不得給她來上一腳,給點顏色就開起染房,讓你得意個五六日,竟不知天高地厚!原來,為了彌補上次文成生辰,對她心靈造成的「傷害」,文憶當面承諾:悉心照料文成,期限為一旬,有求必應。一開始,前兩日還好,大概是體內性子所致,不敢過於放肆。可第三日起,小心翼翼叫文憶幫她梳頭,文憶百依百順照做后,便一發不可收拾,酒樓監工的事也不做了,就坐在家裡,各種享受。

強忍怒氣,還是細聲細語:「阿成,你好歹也去催催活兒進度。這都兩日了,單一個,打通兩間房,都沒完成。兩個月工期,酒樓如何才能建好?」苦口婆心,溫柔有加。

「那行,小憶,你去看下吧!」大~爺當的太舒服,以至於產生幻覺,竟敢頤指氣使了起來。可能是小民心理作祟,天大的便宜,過期不候。哪裡還能注意身邊人的情緒,只在心中嘚瑟:「等下回,見著那李二牛,我非要同他比上一比,看誰過得更快活?!嘿嘿!」

泥菩薩都有三分火,不要仗著人寵你,便無法無天。終於,文憶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的不滿,往一邊,用力一掀躺椅。半邊被掀起,懸空,「撲通」一聲又落回地面。「哎呦!」,文成差點沒翻下來,抖抖索索站起身。

「阿,阿憶,你看……」文成眼珠「咕嚕」一轉,咽一口口水,想出個借口:「我也就想試試你是否信守承諾。」竟將了文憶一軍。意思是,你千萬不要做那失信於人的小人哦!心中卻開始有點後悔,一時間,竟似迷了心智,也不多想想:阿憶是否是那種不會秋後算賬之人?

不等文憶再多一句,一溜煙跑掉了,只留一句:「我去酒樓看看,這群磨洋工的,看我不說他們?!」當然,自此,貼心照顧這項優待,自此畫上句號。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幾個匠人嘻嘻哈哈在說話。有人瞄到文成出現,低喊了一聲:「老闆來了!」。幾人紛紛起身,動起手來,可多光出工不出力,倒吊在椽樑上的木板竟半天敲不掉一塊。

文成心中一沉:「果真如阿憶所說,完全是在怠工。」要怪只能怪文成她們出的價錢少,一天工,不到三十文錢,基本是匠人常價的一半。

手裡的錢,大頭都用來買店鋪了,更是為了酒樓修繕出好效果,不得不買些材質中上的原料。手裡缺錢,緊巴巴過日子,只好從小處摳,維持建造費用都是將將夠。重新找人?想太多。就這價,在九星鎮上能找到這幾個年齡偏大、手中沒其他活兒的人已是很難得,更別說那些技藝精湛的年輕人了!

古有童謠:木匠兒,手藝專,不愁吃來不愁穿。木匠是門好手藝,工錢絕差不到哪去。小到桌椅板凳、大到皇宮別苑,少了木匠,那便是沒了根基。技術高超木匠,本事主要表現在木材表面花紋的設計與雕刻、染料的選擇搭配上。

作為文成請的老匠人,一手技藝自是無可挑剔。可惜體力跟不上,爬上爬下的,一會兒便氣喘吁吁。在文成這裡,難度高、體力活重、工錢少,又是按天算錢。這些人若不是傻~子的話,不拖延才不正常,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況且多撞一日多一日的錢。

這可如何是好?文成開始急了:多耽誤一天,多出工錢不說。工期不能按時完成,酒樓不能如期開業,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在「噼里啪啦」、灰土飛揚的酒樓里,來來回回踱步,單手抵著下巴,一心琢磨:總不能從頭到尾看著他們吧?自己累點還行,只不過實在太無聊了,自己上手,都比看人舒服。況且看著他們,人頂多稍稍忌憚些,治標不治本。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文成只好回去向文憶求救。

空曠的小院里,悠悠日光下,文憶手拿了本書,側卧在躺椅上。身著鵝黃-色繡花長裙,溫柔的陽光照耀,身上似鍍了一層金光,讓人不自覺親近。

更別對她說心有愛意的文成,心中嘆道:「好美!」也不開口,靜靜悄悄的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想要觸摸那美麗側臉。

自文成進門,文憶便發覺了,見她一聲不吭,直愣愣朝自己奔來。文憶也不做聲,直到文成伸出手。「咳咳!」出聲示意,文成目光痴傻,舉動怪異,怎叫她不起疑。

文成聽到輕咳聲,如大夢初醒,手也不拐彎,直直往前,直到……扶上躺椅的后靠,緩緩幫文憶搖起躺椅來。

腦海中,是在死死干架的兩個小人,當然,是一方面的虐殺。白衣小人,盤腿而坐,雙手合十,小聲念:「清心,清心,清心」。黑衣小人看她不爽,一腳踹翻:「你膽子這麼小,能娶到媳婦兒嗎?」白衣小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被人踩在腳下,繼續念叨:「守禮,守禮,守禮。」一屁~股坐在白衣小人身上,黑衣小人扭來扭曲:「叫你裝清高,叫你裝清高!」白衣小人紋絲不動,口中回蕩:「君子,君子,君子。」黑衣小人一捂耳朵,「哇」的大叫,留下一串餘音,消失不見……

白衣小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如同文成此刻臉上的笑,心中大定。討好著開口,文成記性不錯,還沒忘了先前一幕:「阿憶,你說,這可如何是好?」狗腿般的又伸出兩個拳頭,幫文憶捶捶肩。

文憶不緊不慢,把書放到一邊,坐起身,示意文成讓開。她早就知道這一情況,自然細細思索過其中環節,研究過對策,只不過現在,先吊弔文成:「文公子,你威風八面,這點小事還做不好?」這幾日的氣不能白受,凈想些刁鑽古怪的法子使喚她,現在想想,想想都覺得羞憤。

「呵呵,呵呵!」此時,除了裝瘋賣傻,別無他法,大眼睛「忽閃忽閃」,雙手作揖求饒:「阿憶,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一回唄!」

這招式,太犯規,文憶心中直呼「受不了!」。冷靜地闔上雙眼,再睜開,語氣淡淡:「以後少來這一套油腔滑調,不過念你誠心悔過,這回便算了。當務之急,我們還是來商討一下對策吧!」起身,往屋裡走去,不去看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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