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失誤
施施然走到書房,文憶拿起書桌的《易經》,「嘩嘩嘩」書頁翻動。「啪嗒」書中掉落一張紙,輕輕展開,鋪在桌面上,指尖輕點:「阿成,你看!」
一系列動作,變戲法似的,讓人眼花繚亂,文成出神地看著文憶手上動作,有點迷糊。直至文憶出聲提點,才「哦」的一聲,往那紙上瞧去。匆匆幾眼掃過,眉開眼笑起來,跳起腳,高興地一把抱住文憶,沒等人反應過來,結結實實地在她的臉頰上「啪嘰」親了一口,大叫大嚷:「阿憶,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貴人!」
親完之後,才發覺太唐突,閃到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覷著文憶的臉色。卻見她默不作聲,從袖口取出條手帕,往臉上拭去,面無表情,心中難以忍受:一臉的口水。
「啊啊啊……阿憶,你竟然嫌棄我?」關注的重點瞬間轉移,文成不可思議地指著文憶:「那日,你在青落姐、之秀姐姐面前,親口承認了我們是密不可分的愛人。親一下,都不行?」本來殘存些慚愧、羞澀,可一氣之下,說話不經過大腦。
好吧,文成承認那日跑出去后,她又跑回去偷聽了,說服自己:若阿憶不小心說錯話,好能及時出來指正。沒想到,聽到的全是讓人害羞又甜絲絲的話。
「再多說一句,我肯定反悔。」文憶:竟連偷聽的壞毛病都有,不好好地敲打敲打,怕是不行。果真,文憶信奉:成不教,憶之過。
「那,那個不算,重來!」要佔便宜的人,竟然一臉正義。說到後面,又有些軟下來,蚊子聲道:「可好?阿憶?」探探腦袋,執著倔強的眼神,好像非要證明什麼。
被氣笑了,文憶真是拿她沒辦法,指指桌旁的凳子:「阿成,先坐下!」文成順從的落座。
文憶伸手摸~摸文成的頭,想安撫她的情緒。誰知文成竟像貓咪一樣眯起眼,舒服地往文憶的手背蹭了蹭,她純粹是本能反應,享受文憶的靠近。
文憶驚覺太過曖昧,一下移開手。又不想文成產生誤會,趕緊兩臂環繞文成,低頭,說起紙上的計劃:「阿成,你看,我是這樣考慮的……」
幽香貼近,附身低語,耳朵邊是陣陣熱氣,剎那間,便讓人感覺口乾舌燥、心肝亂跳。「這便是愛情滋味?跟書上寫的一模一樣。」文成砸吧砸吧嘴,好像在吃什麼東西,細細品味。
為了幫文成這個呆瓜真正開竅,青落「大師」也算是煞費苦心,姐姐總不能白叫。私底下,特地贈了文成一本自己收藏多年《佳人姻緣錄》小抄本,厚厚一沓。給的時候,肉疼死了,還說此乃皇宮大內珍藏版本。
據文成粗粗翻閱,發現裡面佳人種類頗多,清純型、孤傲型、熱情型、天真型、妖~媚型……應有盡有。而如何攻略這些佳人,也是條條款款,羅列的一清二楚。細節描寫,也是生動活潑,包括特殊場景里,當事人語言、動作、心理感受。還特別附紙說明:文憶屬於外冷內熱型,請對症下~葯。不得不說,青落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假如那書真有青落姐說的那樣神奇。此刻,我該如何呢?」文成絞盡腦汁,拚命回憶文憶那一型的,該怎麼對待才好?因為青落專門叮囑,萬不能叫文憶發現,要不然肯定功虧一簣,嚇跑人,便再難追到媳婦兒了。因此,文成怕藏在家裡被發現,只好放在富貴酒樓的櫃檯最裡面,只有這個地方文憶幾乎不來。偶爾偷偷摸~摸趁文憶不在時「學習」一番,壓根沒記熟。
光顧著想那些,耳邊的話,是一句沒聽著。還哼啊嘰啊的,表示自己在聽,一心二用。
「清純型得這樣這樣……開朗型要那樣那樣……」一條一條按順序往下巴拉。要是知道這個徒弟這麼不爭氣,青落準會氣暈,不留情面數落她:你有空再看這些有的沒的啊!研究好文憶這一類的,足矣!沒事找事做,還是說你想攻略全類型女子?
忽然,文成靈光一閃,想起關鍵一句:「面對外冷內熱型女子,第一印象需得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必要時,細心體貼;必要時,死纏爛打;再必要時,霸氣側漏。請攻破外在,你就便能得到如火內在。」
問題是那些時候是哪種必要時,這書,文成還未研究透徹,各種情形下的應對方法沒有掌握。可眼前,機會不等人啊,真心叫人捉急。
「阿憶!」顧不了三七二十一,總綱的話,文成背得熟:「真意換真情,世間情感千千萬,皆抵不過一個真字。」先用這條,文成決定對文憶說出心中的感受,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喊了一聲文憶,猛地一下子,抬起頭來。
文成有種感覺,她與文憶雖說在一起,但老是覺得不能隨意親近,中間似有道隔膜,必須想辦法打破。
文憶早就察覺文成有點心不在焉,扭來扭去地,坐不住?文憶想問文成個究竟:「還要不要把富貴酒樓變成夷陵第一了?還是只是說著玩玩?」文藝發現,這些天,文成的心思根本不在酒樓擴建上面。做生意,三心二意要不得。喚了句「阿成!」,準備跟她好好聊聊。於是,低下頭去。
文憶與文成,你一聲,我一聲,異口同聲。你往上,我往下,兩下里,去往一處,呈現的景象只會是:唇與唇的相撞……
霎時,紅霞如盛開的花朵般嬌艷,飄在文成和文憶的臉上。
文成抬頭過猛,不小心撞了文憶的牙床,讓她悶~哼一聲,往後退了小步。文成情急之下,急忙站起轉身,看文憶捂著嘴,眉眼都擠在一塊。心疼之下,一把拉過文憶:「我幫你。」話音淹沒在唇齒間。
攝住別人的唇算哪門子幫忙?純粹是吃豆腐好吧?一遍遍掃過牙床算哪門子幫忙?純屬得寸進尺好吧?一次次碰到小小丁香算哪門子幫忙?絕對是「恬不知恥」。
一番上上下下,喘著粗氣,分開,還「裝作」很關心:「阿憶,你好些了嗎?」滿臉真誠,全無一絲猥~瑣氣息,讓人搖擺不定:單純如斯還是裝傻充愣?
「你怎的?」文憶不知如何說是好,突然就……
措手不及,暈頭轉向,不足以形容文憶此刻的感受。一手撐在桌角,連忙擺手:「沒事,沒事了。」真怕文成再毫無章法的亂來一頓,趕緊制止。憑她對文成的了解,大概是真想緩解她的疼痛。強吻這種事,並非她的作風。
此話一出,可見,感情一事,文憶同樣青澀。不明白人之善變,其實前一刻的不可能,也許便是下一刻的現實。
心「砰砰」跳個不停,用手扇扇臉頰上的火熱。這麼個無稽之吻,都能讓文憶心慌慌、腿發軟、眼神迷散,足見文成對她的影響非同小可。所以說,並非文成所想的隔閡,而是不習慣、臉皮兒薄,害怕尷尬。
聽到文憶的回答,文成鬆了口氣,欣慰的表情。與此同時,心思活躍,暗喜:「足智多謀,竟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緩解阿憶的疼痛,又能跟她親近。」
文成本意的確是幫助阿憶,不知她如何會突發奇想,緩解疼痛,真是如此療法?萬萬沒想到,順帶還……後知後覺,卻仍是不錯的。想著,又有些懊惱:早知道,多停留一會了。
舌頭舔舔上唇,回味無窮的樣子,莫名一股曖昧流動。讓文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裡拿來只毛筆,在白紙上圈圈點點,好像在做標記。
好在文成出聲了:「那我們繼續吧!」心滿意足,神清氣爽,竟主動要求討論解決酒樓現狀的法子。
掩飾尷尬,文憶連忙點頭附和。兩人圍在書桌旁,認認真真的商討起來。
一張紙上,不過短短几行字,但可以說字字璣珠:一、工期兩個月,早一日完成多給一人三十文,;二、每人每日初到,便劃定一日任務,最先完成的,獎勵二十文,第二名獎十文,第三名獎五文,若是沒完成則扣十文;三、工匠們輪流當監工,即監督每個人本日內規定的任務,悉數完成的,額外獎勵監工二十文。其中,進程和質量都是考校標準。
「高,真的是高!」文成給文憶豎起大拇指:讓利給工匠,同時,自己也是受益者。
有了金錢的誘導,獎罰分明,誰還不做事?兩人細細梳理一遍,文成便迫不及待地去了酒樓,跟六個匠人講明情況。還當場新增了個承諾,要是如期完成酒樓擴建。以後,這幾人來喝酒,酒菜錢都減一成。幾個人聽了,紛紛頷首,有多餘的錢拿,何樂而不為?
小算盤打得忒精,說是免部分酒錢,但前提是,他們得在富貴酒樓吃飯。其實,無形中在攬客。
小利相誘,對雙方都好。文成臨時想的點子,正是印證了生意之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慷慨激昂的說了這麼一段,走到門口,往裡扔了一句話:「今日,便從周師傅開始做監工吧!」說完,將二十文排在一張滿是灰塵的桌子上,也不多說什麼,往後院走去。
這都快收工了,還監什麼工?實質上,是先給他們點甜頭嘗嘗,表明自己說話算話,絕無妄言。
文成走了幾步,微微轉頭,趁眾人不注意,往後瞄一眼:只見周師傅喜滋滋地跑到桌子面前,一枚一枚把錢收好,吹了吹灰,一把揣進懷裡。其餘幾人,一片艷羨的目光……
從背影看,文成步子走得穩重;從正面看,臉上像開了一大朵向日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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