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迎難
「咦?」文成取出信紙,抖落展開,右手輕輕一揮,示意李福全回去。嘴裡冒出一句疑問:「就這送信的方式,看來是來者不善啊!可我一個小生意人,哪裡會同人結仇結怨的?」文成不明所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青落、李之秀不自覺地對視一眼,神情凝重。
紙上,字跡倒是清秀,只有短短兩行。看著周圍三人好奇的眼神,文成大聲讀了出來:「文成,三日後辰時,城東小樹林,百年蒼松下,你一個人準時赴約,否則……」
「肯定是個惡作劇!」文成落座,把紙往桌上一拍,不以為然:「即便是個陷阱,我不去不就行了?」
「不!」三人紛紛往她面前一站,齊口否定,嚇了文成一跳,脖子往後一縮。
「引蛇出洞」、「敵明我暗」、「全體包抄」,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看似章法大亂,實則在商議對策,一人一句,定好了整個行動計劃,徒留文成一頭霧水。
「哎哎哎……」看著三人要一起離開,低聲商量著準備什麼。文成急了,對著她們的背影,大聲表態:「三日後酒樓不是要重新開業嗎?耽誤事兒!要去你們去啊,我才不去,純粹是吃飽了撐得慌嘛!」
「嗯?」三人齊齊轉身,凌厲的目光釘在文成身上。假使目光是實質的,那文成身上毫無意外的,定能出現一排字:你再說一句我瞧瞧?
「你們是仨胞胎啊?!」知道寡不敵眾,文成壓低聲音,小聲嘀咕:「動作那麼齊作甚?怪駭人的。還有,我說不去就不去,哼!」可惜聲音如蚊吶,超出一尺的距離,就不在可聞範圍內。所以,說了等於沒說,抗議無效。見三人毫不理睬,文成只好拿手裡的信紙出氣,撕成一條一條……
文憶、青落、李之秀共同的考慮是:無論來者何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絕後患。敵暗我明,是最危險的狀況,現在既然烏龜已伸出頭來,必要將這龜牢牢擒住。
三日後辰時,是酒樓原定開張的時辰。對方特地選在那個時間,看來意在破壞此事。若是不赴約,說不定還備了其他法子來搗亂。不如上午去利利索索地斬草除根,下午順順噹噹地開張,時間稍作改變即可。且這次改變,不能再通知任何人。這次泄露事件,應該便是文成她們為了招攬更多的人前來酒樓捧場,提前跟人打了招呼。
三日之期,掐指一算,還有不少時間。三人約定先去踩踩點、探探風。倘若未發現可疑之人,再順便布置點陷阱、機關,好叫那些人有來無回。
三人找了些能用得上的東西,便出發了。
城東小樹林,出了城,不到一刻功夫便能走到。「小樹林」只是它的名字而已,實際上,林中樹木高大,枝枝椏椏,橫七豎八,綠芽剛剛抽~出。若是盛夏,枝繁葉茂,定能遮天蔽日。地勢還坑窪不平,倒是個「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僻靜之所。快靠近林子時,青落往後一擺手,示意她們不要輕舉妄動,聲音低不可察:「我先進去看看!」
說完,踩著「貓步」進了林子。這裡說的「貓步」,是武林中一種堪稱比貓的腳步還輕的輕功。不過叫這麼個名字,應該主要還是因為行走的樣子比較像貓。
踩在落葉、樹枝上,無聲無息,速度又快,一眨眼,便消失不見。餘下兩人,拎著包袱,則弓著腰,躲在一棵雙人合抱那麼粗的樹榦後面,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這邊青落使了輕功大~法,那邊李之秀不時瞄瞄文憶,卻發覺,文憶竟然一臉稀鬆平常。想發問,又怕出了聲,打草驚蛇。不過,心裡倒是對這小姑娘愈發欣賞起來。不管是見識多、還是心性好,都是極不錯的。
不一會兒,林中傳來「布穀,布穀……」,有點怪異的鳥鳴。文憶、李之秀聽見此聲,趕緊現身,往林中走去。原來,這難聽的鳥叫,便是她們與青落約好的暗號,表示未曾發現危險,可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她們便找到了信中所說的百年蒼松。一眼望去,蒼松周邊小範圍內,幾乎沒有其他樹木,只有稀稀落落的幾根破土而出的小青草芽。樹大為王,吸收了附近大部分養分,所以這棵蒼松倒是鬱鬱蔥蔥。當然,蒼松是常見常青樹種之一,不過,這一棵竟有百年歷史,叫人嘆為觀止。
三人繞了蒼松好幾圈,細細觀察周邊地形。然後,按照青落的指揮,撿石子的撿石子,找粗木棍的找粗木棍,就地取材,為等會兒的陷阱布置做準備。
最後,三人圍作一圈,青落隨手拾了根小樹枝,在地上塗塗畫畫了起來,嘴裡推演彼時情形,並作了細緻安排,井井有條……
「不是這次的對手頭腦簡單了些,就是我們低估了他們,還是說他們另有計劃?」李之秀隱隱有擔心,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哪會有人這樣大張旗鼓行~事,還不多做一手準備的?
青落略一沉思,握拳,做出決斷:「到時,見機行~事!」臉上充滿堅毅與鬥志。
文憶悄悄看了眼青落,與平日里迥然不同。真是人有所長、尺有所短,要不是這種危急時刻,哪能見到她如此果斷剛強一面?武功、機關、謀略樣樣精通,看著有點像一個久經戰鬥的高手,還泛著若隱若現的興奮感?
弄個差不多,三人便回了鎮上。三日內,一切如常。第一日,幾人去夷陵城好好採購了一番,該備的基本備齊了;第二日,辦了結工酒,擴建酒樓正式完工,歡歡喜喜大宴了工匠們一回;第三日……
第三日,到了真正的喜日子,上午辰時,開業志禧。提前約好的幾人,幾乎悉數準時到場恭賀。不過,很快有人便發覺,這情形不大像開張啊。引起眾人疑惑:舞獅、鞭炮、敲鑼打鼓,一樣沒有,門口迎風飛舞的六隻燈籠倒是不錯。
話沒說完,富貴酒樓里,走出兩個俊秀的小二,把人迎進店裡。一進門,一群人,當即便被眼前的景象鎮住,嘖嘖稱讚。
兩間店並作一間,隔壁的房子是前院、後院一起用作建酒樓,空間大了兩倍不止,形狀呈三足鼎立。加上這屋子房頂本就高,即便生生架構了個二層,高度而言,依舊是毫無影響。氣勢真是不錯,富貴酒樓,終於名副其實了。
一層分佈了九根支撐房屋橫樑的大紅色立柱。十五套嶄新的棕色樟木桌椅,整整齊齊排列著。櫃檯也是修葺一新,刷了漆不說。後面還弄了塊牌子,掛著一個個菜名和價錢,很明顯,這是跟夷陵「醉英樓」學的。
「嘖嘖嘖!這裡還是富貴酒樓嗎?」從一個小小酒館改造成現在的樣子,不得不叫人驚訝。
有人仰著頭,腳下轉動,繞著看一圈:「照我看,白雲樓都比不上這裡吧?」深深被震撼,主要是前後懸殊太大。
「你懂什麼?這是兩種不同的風格!」看來此人乃白雲酒樓的忠實顧客,不過對富貴酒樓也是非常肯定……
「啪啪啪!」高一點的那位清秀小二,站上靠北面牆的一處小高台上,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重新建造時,因突出一塊兩張桌面大小的地方,左右帶不上,完全的犄角旮旯。
最後,是文成一拍腦袋,建議在這裡搞個高半尺左右的小檯面。她有個考慮:以後酒樓要是能搞得更好,可以請人來唱個小曲兒、拉個二胡什麼的,這地兒蠻好。
往下擺擺手,小二哥面帶微笑,高聲道來:「大家聽我說,今日,為了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我們富貴酒樓專門作了此次安排,即請各位完完全全免費享受一次我們富貴酒樓提供的招待。下午未時,酒樓正式開張。」
「第一,等我們先把大門關好,後面要來的,恕我們不招待了,只有在座的七位客人可以享受。」揮揮手,示意另一人去關門。此舉,引起眾人紛紛點頭:自己真是很重要。
「第二,請諸位稍坐片刻,等會兒給大家上我們店裡剛進的三月新茶。」還列了一條一條的,準備的不錯。
「第三,飲完茶,是請各位去二樓欣賞字畫。第四,便是讓諸位在富貴酒樓享用一餐。」語畢,頓時引起下面一片嘈雜。
「小文老闆真不錯,竟然如此破費。」此言一出,可見,有人對文成的為人是相當肯定。
「天上掉餡餅的事,我不太信!」有人抱臂搖頭,看來挺謹慎,有疑慮。
「總得有個緣由吧?」要不叫人心裡怪過意不去,這又吃又喝的。老實人,不願占那便宜……
聽到下面議論的內容,那個高個小二哥趕緊補充:「我們吧,其實,也就是想讓大傢伙兒,吃好喝好玩好后。把富貴酒樓的好,往外說說,給我們招點人氣。」擦擦汗,有點忐忑:差點將老闆娘交代的最重要的一段忘了。話說,怎麼還有人遇到這好事,還嘰嘰歪歪啊?
「再就是,請大家稍安勿躁,茶馬上就來。」
說完,自己跳下台,一起去幫忙準備,顧不上背後新一輪七嘴八舌。
其中包括,隨意的兩句對話。
「咦?小文老闆哪去了?」
「可能為了下午酒樓開張,做安排去了吧!」
「哦!」
而實際上,此刻,他們口裡的小文老闆,眼上蒙了條黑布,手被反綁,嘴裡塞了塊破布,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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