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皇子[6]
「殿下,葉悠只是一介宮女,微臣來為葉悠診治,這恐怕不妥……」
「廢話什麼,讓你診治你就診治。」
「是……是……」
耳邊恍惚能夠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但是意識始終只能夠清醒一半,葉悠總是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情況。
自己能夠聽見秦恪的聲音,應該是還活著吧?
「沒錯的,在你被打得半死的時候,秦恪跑來救了你。」222軟綿綿的聲音帶著笑意。
「所以說還能夠繼續模擬對吧?」葉悠一下子高興起來。
222立即鄙視的說,「你真的是在高興能夠繼續模擬?」
「……咳。」葉悠有些心虛。
被222這麼一攪合,葉悠原本半清醒的大腦也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努力的睜開眼睛,還沒有看見眼前的人是誰,就已經聽到對方帶著驚喜的語氣說道,「葉悠姐姐你可醒了!」
「蘇留?」葉悠舔了舔嘴唇,好不容易才蹦出來兩個字。
「是我!我這有碗水,我先服侍你喝下。」
結果蘇留剛剛扶著葉悠半坐起來,葉悠立即疼的忍不住叫了一聲,蘇留連忙嚇得不敢動彈,「疼著你了吧?」
「並沒有,你扶著我繼續把。」葉悠依舊面色如常的說著。
葉悠有點心虛,其實並不疼,這些不屬於她本人該承受的疼痛都被222的系統緩解到了10%,她只是條件反射的叫一聲,結果就把蘇留給嚇著了……
蘇留見葉悠果然是淡定的喝下了水,還有些不放心的輕聲說著,「葉悠姐姐……當真無事?」
「你看我像是有事嗎?」葉悠喝了口水之後嘴巴也舒服了不少,這會兒子一肚子的問題等著問蘇留呢,「我不是被杖責二十了嗎?」
「這幸虧著咱們殿下心細哪!」蘇留說道那天秦恪救葉悠的事情,臉上的五官都飛揚起來,誇起自己的主子來簡直像是膜拜神靈,但是偏偏葉悠聽著舒服,聽著別人這樣誇讚她的八殿下,她突然就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蘇留說到了秦恪謊稱宮裡丟了東西之後,就開始說秦恪是如何鑽了宮規的空子救下了葉悠。
「你不知道,當時我們跟著殿下到了行刑的地方之後,瞧著姐姐你滿身是血,我們都以為你斷氣了……」蘇留說到這裡仍然有些后怕。
「我也以為我斷氣了。」葉悠故作輕鬆的笑著,好讓這氛圍輕鬆一些。
「殿下就借他之前那個由頭,說他宮裡丟了東西,你又是他宮裡的得力女官,因而派你搜尋丟失東西的下落呢,並不是懈怠偷懶。」
葉悠微微笑著,「殿下還真是聰明。」
她還以為在昏迷前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覺,原來秦恪真的救下了她。原來秦恪並不只是一個暴戾驕奢的皇子,他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他也有柔軟的地方,他也有著機智的時候……或許之前都是自己看錯了呢?其實秦恪並不是自己單方面想的那樣,他雖然頑劣,但並不是胸無城府。
她為了攻略秦恪下了不少功夫,但是現在突然覺得……她對秦恪好像一點都不了解,秦恪並不是她印象里那個只知道玩樂的皇子。
葉悠見蘇留仍然在這裡忙東忙西的照顧她,她連忙問道,「你不用去當差?」
「殿下吩咐我來照顧姐姐的,姐姐不需要為我擔憂的,」蘇留笑笑說著,說到秦恪,他的眼睛裡帶著羨慕,「說起來咱們殿下對姐姐可真好。」
「好歹是服侍了殿下十多年的人呢。」葉悠笑著說。
葉悠因著這杖責的傷,接下來的時日只能在屋裡歇著,根據太醫的吩咐她是完全不能動彈,尤其是這頭個月。
蘇留不能一直照料著葉悠,在關鍵的診治時期過了之後,蘇留又回去當差了,只不過秦恪把他的差事減少了不少,他也可以多些空檔來照料一下。
在榻上躺了多少時日她已經不記得了,葉悠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趴在榻上,即便是有人進來了她也無法回頭去看看是誰,連日期是概念都模糊了。
是半個月?一個月?或者是……更久?她已經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秦恪怎麼樣了,她完全不知道。
一開始她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她老是忍不住去看看是誰來了,後來不知道是誰把這事說給了秦恪聽,秦恪居然下令來限制她這種會牽扯傷口的動作,這樣的命令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葉悠便要求把枕頭的方向換到對著門口的方向,這樣她就可以一下子看到是誰來了,如果是秦恪來了,她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每當蘇留來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拽著蘇留問一些宮裡的事情,旁敲側推的問著關於秦恪的事情。
蘇留雖然沒那麼機靈,但是時日久了,也就明白了葉悠的心思,笑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殿下有我們服侍著,一切安好。」
「殿下最近挺忙的吧?」
「現在整個宮裡都挺忙的,」蘇留俯下身來附在葉悠的耳邊,放低的聲音里透著喜悅,「在忙著殿下登基的事兒呢。」
葉悠一下子愣住了,難怪秦恪來問候自己的機會甚少,原來已經要當皇帝了嗎?也是,在此之前,皇帝就已經病危了。
蘇留忙完了一切就走了,整個屋裡又只剩下葉悠一個人。她靜靜地趴在榻上,視線里只有這個簡陋的女官屋舍,唯一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便是門窗了,窗外的枝椏依舊是枯萎的模樣。
等她能夠站起來的時候,要服侍的人就已經不是皇子了,而是皇上……
又過了些時日,她彷彿聽見屋舍外是熱熱鬧鬧的鑼鼓鞭炮聲,還有齊聲震耳的山呼,葉悠依舊趴在榻上時睡時醒過著天昏地暗的日子。到了蘇留該來的時辰,蘇留卻沒有來,葉悠只好讓自己再睡過去,這樣就可以忘記飢餓了。
「葉悠姐姐?快醒醒……」
葉悠聽見蘇留的聲音,心想這貨終於想起來自己還餓著呢,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就連忙說道,「今天怎麼這麼晚?我都快餓死了。」
蘇留有些尷尬的偷偷瞄了一眼跟他一同進來的人,有些尷尬的說道,「那個……姐姐你該不會是忘了今個兒是怎麼日子吧?」
「我哪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在這裡整天睡睡醒醒的,完全不知道什麼日期好嗎?」葉悠有些沒好氣的說著,全身上下都沒有點高位女官的威嚴感,這病號當久了真是折騰人。
蘇留苦著臉,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身側的人,怯怯說道,「那你也不該把今天給忘了呀……」
「罷了,蘇留,你去給葉悠準備些吃的吧。」
聲音沉穩有力,帶著微沉的威嚴。
葉悠還在耍著小性子的臉一下子僵住,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是。」蘇留總算是脫離了這個尷尬的地方,連忙恭身退了出去。
葉悠滿臉愕然的看著蘇留關上了門,是秦恪來了吧……這麼久以來,她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卻一直沒有看到秦恪的身影,這一次秦恪真的來了,她卻以為這只是幻覺。
待房門關上之後,秦恪才走到葉悠的面前來。由於身上的傷勢,葉悠不敢抬頭,再加上方才那檔子事,她也沒那麼大的心膽抬頭,只能看著自己眼前綉著紋飾的衣袍。秦恪緩緩蹲下/身來,這才與躺在床上的葉悠對視,長挑的眼睛並沒有之前她所熟悉的暴戾和玩笑,他目光平靜的看著,語氣裡帶著一點點的笑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葉悠耍性子的樣子。」
「咳,讓殿下見笑了。」
「葉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秦恪語氣里的那點笑意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的口吻。只是那語氣太過平靜,讓葉悠一時無法拿準這平靜之下是惱怒還是失望,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秦恪的服飾穿著與之前大不相同,每一處華麗奢侈都在彰顯著他的華貴。只是幾個月沒有見,秦恪彷彿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十五六歲的皇子,此時此刻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竟然有些尷尬到不知道怎麼相處。
但是能夠看到他就已經很好了……
目光落在秦恪的衣袖上,玄色的深衣上是象徵尊貴的紋龍,葉悠恍惚間想起她聽到宮外那陣熱鬧的動靜,此時她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陛下?」
方才冷凝平靜的眉目鬆動了一下,秦恪的眼底有了一些笑意,「對。」
「那麼陛下跟我說話的時候,也該自稱朕了。」
燭光幽幽,秦恪的目光寧靜悠遠,半晌,他才低聲說道,「今天是朕登基的日子,但是好遺憾,母妃和葉悠都不在。」
這樣說著的秦恪彷彿又變回了她熟悉的那個皇子,雖然暴戾,雖然不學無術,但是他依然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而已。
葉悠心裡緊繃著的弦放鬆下來,她微微笑著,「只是暫時而已,以後我也會一直陪著陛下的。」
「這可是說好的,朕記下了。」秦恪也微微笑著,竟然有些鄭重其事的錯覺。
「誒?」看著秦恪如此認真的樣子,葉悠也愣了一下,但她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伸出自己的手指來,「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拉鉤為證。」
秦恪笑了笑,「葉悠病了之後反倒像個小孩子了,還玩拉鉤這樣的遊戲。」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本來應該更鄭重一點的,不過以我目前這身體狀況,只能拉拉鉤了。」
燭火搖曳的光亮下,葉悠看著自己和秦恪的手指鉤在一起。秦恪的手指修長而且骨節分明,即使是在並不算是明亮的燭光下,她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見秦恪有一雙很美的手,那是養尊處優的體現。
整個屋舍里只有自己和秦恪,葉悠有些好奇的問著,「陛下你是自己過來的?」
「都在外面候著呢。」
屋舍里十分的安靜,屋外有多少人她並不知道,燭火搖曳,葉悠想去看看秦恪的臉,但是一想到那個孩子般的少年已經是天下之主,她也只好克制了這樣的念頭。
「陛下,既然今天是登基大典的話,現在應該很疲憊吧?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葉悠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那麼緊張。
秦恪低聲笑了一下,「葉悠是在趕朕走嗎?」
「是在關心陛下。」
秦恪停頓了一會兒,應道,「那便這樣吧,朕空閑些了再來看你,你也要好生休養,早日回到朕身邊來。」
葉悠克制著心頭的顫動,平靜的笑著說,「是。」
葉悠看著秦恪衣擺上綉著的紋龍,直到它隨著房門的關閉而消失,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回到秦恪身邊之後嗎……感覺自己的模擬難度係數增大了,服侍皇帝跟服侍皇子這完全不一個難度係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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