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共眠
院外綿細如針的的雨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半透明的水霧依舊盤旋在半空，懸挂在夜幕中的明月依舊和蒙了一層輕紗一樣朦朧模糊。
「琉璃醬這個樣子真的比女孩子還要可愛。」
身著紫底紅楓和服的少女手繪著執美人圖樣的團扇半掩面，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眼卻滴溜溜地在穿著粉色振袖的少年身上上下打量，一邊讚歎似的輕輕頷首，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
「這麼可愛的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另一個穿著黑底金魚紋飾和服的少女也跟著一起讚歎，其他圍繞在少年身邊的妙齡少女甚是贊同地隨聲附和。
「......」
琉璃剛想反駁自己這是帥氣，但無奈嘴裡塞著滿滿當當的點心，一點空隙都不剩，只得瞪大雙眼看著面前的一眾少女，試圖用眼神來震懾這群不懂得他英勇帥氣的愚蠢人類。
結果不知為何造成了反效果，一大群白白嫩嫩的爪子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尤其是他的臉，被好多雙手又掐又摸，不一會兒就變得紅彤彤的。
然後面前的一眾少女似乎變得更加激動了。
琉璃有些憋屈地扁了扁嘴，隨後繼續往嘴裡塞著點心，任由這群穿著艷麗的妙齡少女在他的身上為非作歹。
神樂醬的禿子老爸說過，對待女性要溫柔，這才是一名合格的男子漢。
一直將注意力放在琉璃身上的香克斯自然沒有錯過自家船員那憋屈的扁嘴動作，從認識這個夜兔少年來，一向都只見他將別人整得說不出話來，何時見過他露出這種憋屈的神情。
雖說少年這幅憋屈的模樣難得一見，但那畢竟也是自家的船員，他這個船長就這樣在一旁看著他這樣被他人繼續「調戲」下去似乎也不大妥當。
目光轉向一旁為他倒酒的真櫻，真櫻瞭然地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白瓷酒壺，雙手合十輕拍兩聲。
「琉璃是我們的客人，你們適可而止些。」
真櫻的話果然有著一定的威懾力，原本還在少年身上上下其手的少女們都默默地收回自己不安分的爪子，只是目光依舊停留在粉色振袖的少年身上，臉上皆浮現出一種名為意猶未盡的遺憾神色。
黑髮的夜兔少年避之不及地三兩步跑到香克斯身邊，一把坐下，心有餘懼地往嘴裡塞了好幾個點心冷靜一下。
「讓你見笑了。」
真櫻微微頷首，也不知這句話是對琉璃說的還是對香克斯說的。
香克斯笑著搖頭表示無礙，右手搭在少年毛茸茸的腦袋上，胡亂揉了幾把。琉璃這次倒是沒有表現出憋屈不滿的神情，甚是乖巧地任由香克斯揉著自己的腦袋，口中依舊塞著滿滿的點心，有一下沒一下的地咀嚼著，與某種嚙齒類生物進食相類似的模樣讓一群原本安分守己的少女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
屬於夜兔族人超常的直覺讓琉璃即刻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有些后怕地往香克斯身後縮了縮。
地球上的女性真的是太可怕了，比勇者斗惡龍裡面的惡龍還要可怕。
香克斯有些好笑地揉了揉縮在他身後的少年的腦袋。
真櫻眼底的神色暗了暗，抿了抿嘴唇，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夜涼如水，剛下過一場細雨的庭院散發著植物的清新氣息，微涼的水汽漂浮在半空，凝聚成一團團朦朧的水霧。
香克斯隨意躺在榻榻米上，雙眼凝視著頭頂米黃-色的天花板，和之國度數過低的清酒完全沒有讓他感到一絲醉意，甚至連微醺的程度都達不上。
身下柔軟的棉被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對香味不甚敏感的他也依稀能夠辨別出這大概是櫻花的氣味。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香克斯忽然就想起了好幾年前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封閉的島國時的場景。
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女，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衫，墨色長發披散在身後，赤腳坐在庭院的長廊上，手中的白瓷酒杯舉至胸前，莞爾一笑。
清風吹過，粉白色的花瓣洋洋洒洒撒了一地，重重疊疊，少女精緻的容顏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聲宛若呢喃的嘆息。
「綿綿春雨櫻花褪，容顏不再憂思中......」
「香克斯......」
「香克斯！！！」
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一扇紙質的隔扇被人從門外踹開，「砰」地一聲倒在香克斯腳下。
「......」
還沒等香克斯反應過來，原本站在門口的少年就「啪噠啪噠」三兩步奔了進來，懷裡還抱著兩床被子。
「怎麼了？」
香克斯疑惑地盯著少年臉上驚恐的表情，隨後視線轉向少年的身後，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事物。
「她們，好可怕阿魯，拉著我的衣服，不放我走，還要我一起睡。」
琉璃的臉上依舊保持著驚疑未定的神情，大概因為跑得太急的緣故，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原本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此時因為缺氧變得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香克斯稍微想了想就明白琉璃話中的意思，估計又是那群女孩子又纏著面前的這個少年不放了。
他發現自己家的這個小船員似乎有點太受女性的歡迎了。
這樣可不好。
香克斯盯著琉璃抱來的那兩床棉被，若有所思。
「今晚你就在這裡睡吧。」
香克斯一邊說一邊將琉璃的被子鋪在自己床鋪旁邊。
「哦。」
琉璃點頭，很自覺地鑽進了香克斯替他鋪好的被窩裡。
「吶，香克斯。」
等香克斯也躺下來的時候，琉璃叫住他的名字。
「嗯？」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想奇羅羅了阿魯。」
琉璃將自己的腦袋悶在被子里，發出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聽不真切。
「唔，暫時應該還要待一段時間吧。」
香克斯想了想，說道。
「哦。」
琉璃哦了一聲之後就什麼都沒說，香克斯以為他在醞釀著什麼問題，但是短暫的沉默后，從他的被窩傳來一陣平穩的呼吸聲。
他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香克斯看著旁邊蒙住腦袋縮成一團躲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的少年，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香克斯是被胸口毛茸茸的觸感給弄醒的。
半夜醒過來睜開雙眼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腦袋躺在自己的胸口，任誰都會被這可以說是驚駭的一幕給嚇得心驚肉跳，膽子小的說不定直接被嚇得以後生活都不能自理。
當然，香克斯不至於會被嚇到，他只是在疑惑自己的警惕性什麼時候下降得那麼厲害，少年是什麼時候跑到他的被窩裡面他都不知道。
沒錯，趴在他胸口那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團正是某個夜兔少年的腦袋，縈繞在空氣中的水霧終於消散，瑩白色的月光透過剛被少年踢倒的隔扇灑進米黃-色的和室。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少年嘴角流淌的那絲晶瑩的液體。
難怪從剛才開始就覺得胸口有些濕漉漉的。
香克斯有些黑線地看著跟八爪魚一樣緊緊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他在思考怎樣才能不將少年弄醒把並他從自己身上弄下去。
然後還沒等他想出對策，就看見少年咂吧咂巴了嘴巴，隨後像個樹袋熊一樣沿著他的身子往上爬，腦袋擱在他的肩窩，無意識地蹭了蹭，呼吸再次平穩下來。
又睡著了......
香克斯偏了偏被少年的腦袋弄得有些癢的肩窩，低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用厘米來計算，香克斯甚至能看見少年濃密的睫毛在臉上形成的一道陰影。
香克斯很少去關注他家這個小船員的長相，雖然這個夜兔少年的外表受到雷德弗斯號上的那些船員們的一致推崇，甚至到了一種模糊性別的程度，但香克斯很少注意琉璃的外表。
琉璃是他的船員，無論外表如何，都是他的船員。
不過這麼近的距離，即便香克斯不想去關注也不得不觀察一番。
最後得到的結論就是他家的這個小船員長得是真的不錯。
腦中閃過少年之前穿著振袖和服的形象，以及被莉莉絲威逼利誘穿上的那幾件女裝的模樣，香克斯表示少年還是現在的樣子最好。
顰蹙呼吸間都能聞到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點心的那股子甜香味，少年又咂了咂嘴，大概是在夢中夢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嘴角的口水又有流下來的趨勢。
香克斯臉一黑，趕在那灘口水淌下來之前，伸手擦去了那灘晶瑩的液體。
手下的觸感甚是柔軟，香克斯沒忍住在少年臉上輕輕戳了戳，然後他就戳上癮了，不僅在少年那還帶著些許嬰兒肥的臉蛋上為非作歹，甚至最後將手指放在少年那張厚薄適中的淡粉色嘴唇上。
然後他的手指就落入一個溫暖濕潤之處。
時不時會有一個柔軟的物體輕輕掃過指尖，就像是一根羽毛撓著心窩子一樣，麻麻痒痒的。
香克斯慢慢抽出那隻被少年當作是棒棒糖的食指，看著指尖濕漉漉的口水，無奈地搖了搖頭。
抽出的過程中有些口水不慎擦在了少年的嘴唇上，淡粉色的唇瓣上沾了些許晶瑩的液體，像是裹了一層蜜糖的櫻花，看上去格外誘人。
香克斯愣了愣，盯著少年唇瓣的眼神暗了暗，慢慢低下頭覆上了那片裹著蜜糖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