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樓蘭·白澤

第58章 樓蘭·白澤

夜長夢多。

白帝站在別墅外,看著道路旁的兩列梧桐樹,忽然嘆了口氣。

折騰了千年之久,怎麼也會覺得累。

這幫小崽子不敢對自己的子女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

自己傾盡全家老小的性命,只為了追求這控掌星辰的神位,真的拿到了,真的滿足了嗎?

白帝的樣貌幻的是個普通的中年人,髮鬢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白須。

真實的樣子……三千白髮可以從南天門蔓延到上清殿。

他又嘆了口氣,忽然不想走進去接那幾個蠢笨的子女。

玄粹眼睛一瞪,高聲道:「蠢蠢!那老頭兒來了誒!」

玄淳把臉從咖啡里□□,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道:「我靈力沒感覺到啊……」

「你就不能用人類的方式喝水嗎……」玄粹白了他一眼,又瞥向窗外:「他就在樓下,我看見他了。」

「我就喜歡舔,人類的舌頭太短了。」玄淳隨便幾下擦了擦臉,衝到玻璃窗旁。

這幢房子,此時只有有靈根的人才能看見。

其實兩兄弟心裡還是有些發憷,畢竟自己綁了天帝家的孩子,搞不好人家派天兵天將下來,那真是難對付。

睚眥扯了扯t恤上的皺褶,踩著拖鞋走了出去。

他和白帝之間,半透明的流體狀結界散著淡淡的光澤。

白帝看見他漫不經心的看向自己,抬起了眼皮:「這些東西……困得住我?」

睚眥勾起嘴角道:「這般兒戲的布置,自然是我那幫弟弟乾的。」

白帝看向他,視線穿透那虛幻的皮囊和人骨,看見了那人偶背後的龍。

豹身龍首,長尾如戈,雙眸含芒,不怒而威。

有點他老爹當年的樣子。

白帝想起從前和玄家舊主滾在灌木叢里打架的記憶,忽然笑了出來。

睚眥眯起眼睛,冷冷道:「笑什麼。」

「你……」白帝看向他,語氣卻突然柔和了下來:「很像當年你的父親。」

「不要說過去的那些事只是你的兒孫們頑劣不檻。」睚眥語氣裡帶著難以無視的殺意:「放那幫日本妖怪進來幾乎滅我一門……不是青綾前來相助,你的願景恐怕已經實現了吧。」

「所以?」白帝挑了挑眉毛,袖子一揮便將手探入了那重重的結界中,厚重的手掌直接伸向了他的頭頂,輕緩地理了理他雜亂的頭髮。

「嚓!」的一聲,身後的長安猛地把劍拔了出來,一副進戰的姿態。

玄淳玄粹衝下樓來,看著兄長被人摸頭,愣生生地止住步子,差點就摔了出去。

睚眥仍眯著眼睛,任由他不緊不慢地順著自己的頭髮。

「我知道你有什麼籌碼。」白帝不慌不忙地幫他理出順滑的輪廓,語氣如親戚在敘舊一般:「中丨丨南海一帶我雖遣了重兵把手,你也可以將這盛世逆成亂世。」

「我若殺你,你的余親可以在你死之時四下散走,傾盡全力攪亂這世事禍害國家,只為了與我作對。」白帝面色不變,像是繼續在敘家常般慢慢道:「若留著你,京城妖界的勢力遲早歸你所有,那時想要斬草除根更是麻煩。」

睚眥抬手按住他的手腕,冷聲道:「不如試試現在族我全家如何?」

只要你動手,你的子女心臟外貼的符咒就會生效。

帶不走你,也帶走你的摯愛。

「你聽著。」白帝行雲流水地反手按下他的手,手腕一擺便定住了睚眥和他身後的幾隻妖獸。

老人家看著這幫鬧騰不止的後生們,嘆了口氣道:「玄家生滅與否,是你們這一輩的事情。我說了不插手,就不會站在你們任意哪一邊。」

若我的孩子們屠滅了你們,那是他們在擴張勢力磨礪爪牙,若是你們反殺而重興玄家,亦是命理。

你們的生滅,從來與我無關。

睚眥正運功衝破經脈上的禁錮,下一秒禁錮全消,渾身通暢。

白帝往前一步,徑直穿過結界,向子女被囚禁的方向走去。

玄粹抬頭看向睚眥,試圖得到他的指令。

睚眥一個箭步過去,抬手拎起長安幻作的利刃,橫在他的面前。

「既然如此,樓上那幾位亦與你沒有干係。」

白帝停下步子,慢慢道:「你以為,這幾日的騷亂都是我布置的?」

睚眥眉頭一皺,意識到了什麼:「難道不是?」

「西歐神祗最近過來轉轉,好像帶來了不好的東西。」白帝平靜道:「同時他們被這邊的妖物纏住,也遇到了不少麻煩,兩件事都歸因於我,卻都與我無關。」

睚眥心知他不會說謊,卻還是沒有放下橫著的刀刃:「那又如何?」

「青綾怕是病了吧。」白帝淡淡道。

這幾件事情他都雖有所耳聞,卻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日諦聽前來拜訪。

地府里的妖獸向來不與天界的上仙來往。諦聽被太白金星領來,確實讓他愣了愣。

「你都知道些什麼?」白帝不欲客套,抬手讓仙姬為它上了一碟桃花仙露。

諦聽不喜化作人形,清嗥了一聲屈蹄舔盡仙露,道出事情原委。

「竟是外國的妖精幹的?」玄淳愣了愣,不禁脫口道:「那要怎麼解決?」

「首先,我們要幫那幾位神祗解決這個問題。」白帝抬眼看向睚眥,語氣里透出淡淡地疲倦:「還不讓我入座?」

白家的那幾位公子小姐被放了出來,原本還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一見到父皇降臨立馬換了副趾高氣揚的神情。

「回去。」白帝不等他們奔向他,冷冷道。

為首的白八愣了愣,立馬有眼力見兒的從窗戶遁走,剩下的也沒有多留,轉身便乘雲逃走。

「這雙魚玉佩……你可知道是什麼東西?」天帝自幼熟讀三界之書,卻從未聽聞過這個東西。

不是神器,不是哪位妖物死後化作的冥器,不是天地靈氣化作的寶物。

「諦聽什麼都知道,難道不知道這個?」玄淳隨手削著蘋果,懶懶道:「你不會就是為了過來救你兒子回去,編了這麼一套謊話吧。」

「諦聽只能聽人心之語,又不是萬物皆曉。」白帝皺著眉頭道:「若是白澤在就好了。」

白澤是住在昆崙山上的神獸,渾身雪白,長翼如鶴,頭有兩角,博學多聞,通萬物之理,乃是天下至祥之物。

「不懸肘后符,何貼白澤圖。」民間百姓都興奉它可以破除一切妖孽邪妄,甚至將它的形象繪製在軍旗上。

幾百年以前,朝代更替,清兵入關燒殺擄掠,漢族百姓民不聊生,那時的它傾盡靈力修改國運,避免眾城被屠,最終耗盡仙氣而竭,墮入輪迴之中。

睚眥一直沉默著,突然道:「它不就住在那雍和宮中么。」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什麼?」白帝放下茶盞,半是確認道:「白澤?」

「住在那雍和宮內,化名玉靈子,別名孫三胖,你不知道?」睚眥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他便是那白澤轉世,你竟不知?」

玄粹掉下的下巴收不回去了。

「你把它扔了啊……」趙二狗笑的格外溫和。

另外兩隻歪果仁早就氣不打一處來:「這tm是你扔的???」

「那好說,你幫我們解了這詛咒行么?」奧丁不欲多糾纏,乾脆了當道:「要什麼條件直接提。」

孫三胖一臉莫名其妙:「你們怎麼招惹到這玩意兒了?」

雍和宮裡。

熱騰騰的羊蠍子火鍋旁。

重瓣心疼地拌著麻醬,心想這幫混蛋怎麼動不動帶人過來蹭飯。

「要說那一百年前……」孫三胖啃著羊腿,頭上還頂著宙斯揍他的包:「我們這兒不正換皇帝嘛……」

「換什麼皇帝!那叫轉換國家意識形態懂嗎!」趙二狗往他腦門上又抽了一筷子:「快點講!」

「我那時候還在修鍊,就避開了戰亂,」孫三胖舀了勺湯舔了一口,差點被燙到:「然後啊……我就跑到西域去了,就是現在的新疆。」

趙二狗想了想道:「所以說,那雙魚玉佩不是漢家的器物?」

「樓蘭王的遺物。」孫三胖回想從前,不禁有些心疼道:「我那時候拿它印鈔票來著……不過物價膨脹真不關我的事。」

「什麼?!」重瓣差點把端著的小菜摔掉:「哪宗的神物還能印鈔票?快點給我批發一打!」

「你們聽我說……」孫三胖擦了把嘴,娓娓道來。

公元四百年左右,樓蘭國在歷史之卷上銷聲匿跡。

諸多科學家都研究過這個問題,有戰亂說、沙化說以及瘟疫說等結論。

實際上,樓蘭滅國的原因,便在這雙魚玉佩上。

新疆那一帶盛產玉石,早在兩千年前就有氏族開墾玉礦,而樓蘭一族的長老開國之時,就擇了一處玉礦,在那附近安營紮寨。

這玉礦雖然有些古怪,但是一開始並沒有人在意,直到隨著漢朝使者踏上絲綢之路,將諸多的技術傳播過來。

玉礦的開墾面積擴大,一些奇異的事情便發生了。

偷玉的士兵在深夜裡消失,再出現時卻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這玉……竟可以複製活物。

樓蘭王自然心知這異物的可怕之處,直接讓人毀掉玉礦,只留下一副雙魚玉佩。

僅僅憑這玉佩,便可以複製出千軍萬馬,征戰中原更是不在話下。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被複制出來的*,乃至於本體,都會得到詛咒,生命迅速衰竭然後死亡,軍中兵士在被大量複製之後爆發了瘟疫,瘋魔的病狀難以醫治,直接蔓延給無辜的百姓之中。

無數的百姓逆著塔里木河瘋狂遷徙,只求逃脫瘟疫,卻還是難逃一死。

曾經輝煌秀美的樓蘭國,因此而湮滅乾淨。

「……你當時手上缺錢,跑去把人家的墓盜了?」趙二狗聽了一半意識到了什麼,瞪向三胖:「你告訴我是不是!」

孫三胖臉上滿是尷尬的笑容:「人家凡人不會用,我一半仙之體還是不會被反噬的啦。」

「我沒關心你!」趙二狗切了一聲,無奈道:「然後你用了段時間覺得不太對得起毛丨丨主丨丨席,就把它丟回西域了?」

孫三胖仰頭喝了口啤酒,嘆道:「是啊,丟到沙丘下千丈之深的地方了……鬼想到還是被他們刨出來了。」

趙二狗本想損他幾句,卻感覺兩位客人情緒不太對。

奧丁臉黑的和媳婦被人睡了一樣。

老子當初怎麼想不開要來可怕的東方旅遊!

宙斯兩眼都是淚花:「你說吧,我們還有多久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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