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緋聞
金芸盯著薛靜柔,視線從她亂糟糟的頭髮飛快掠過白襯衣和裸長腿,努力牽動嘴角想大方微笑,卻換來麵皮輕顫,異常難看。大腦不受控制開始想象幾個小時前,薛靜柔和白長歸如何擁抱親吻纏綿,她的拳頭越握越緊,臉越來越紅,心卻越來越冷,越來越硬。
「這麼早。」薛靜柔也很詫異,不明白金芸大清早來找白長歸意欲何為,「有事?」
白長歸已經衣冠楚楚從卧室出來,見到金芸,同樣疑惑,「有事?」
金芸被接連問了兩聲,不想承認自己在公司總逮不到機會與白長歸獨處故而尋到住處,只提高早餐袋,勉強調度回笑容,僵笑道:「新開的早餐廳,味道不錯。」
白長歸和薛靜柔面面相覷,前者眼冷如霜,後者嬉皮笑臉,一個是被推上戲台暗自苦惱,一個是台下看戲十足頑劣,此種家庭矛盾,看來只能等客人離開好好打一架解決。
金芸徑直進廚房整理早餐,她所言非虛,每樣小食都是精緻可口,叫人垂涎三尺,金芸又是個擅家事的,整齊擺放碗筷后招呼二人入座,還各自奉上筷子,讓他們趁熱吃。
薛靜柔邊吃邊想,如果金芸不覬覦白長歸,她真想將她請回家,做首席貼身女管家,從此衣食無憂飯來張口,堪稱完美養豬日記。
白長歸卻沒胃口,連筷子也未動。金芸往他碗里夾菜,輕聲勸他嘗嘗,白長歸依舊不動,金芸莞爾一笑,轉頭給薛靜柔添菜,「薛小姐,你吃這……」
話音戛然而止,金芸瞧見薛靜柔右手戒指,亮閃閃如顆子彈,經由她的眼撞進她心臟,砰一聲在她體內炸裂,攪得她五臟六腑全都混碎稀爛,再也拼湊不起來。
薛靜柔無意炫耀自己的戒指,可她的無意,在金芸眼裡恰恰成了最大的故意。
雖從未得過白長歸承認,金芸一直將自己當成正室看待,她覺得男人花心在所難免,只要保住家庭地位,以她的才能,價值只增不減,長久以往,白長歸終究只是她一人的。
可那枚訂婚戒指是什麼?他們打算結婚嗎?白長歸和薛靜柔?這豈非一個天大笑話?亦或說,她金芸才是那個天大笑話?
金芸臉色數度變化,薛靜柔瞥她一眼,無奈放下筷子,吃人嘴軟,她想了想,委婉道:「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這話其實不婉約,但比起薛靜柔往昔多說無益直接動手的做派,當真溫柔到天上去。
「你們倆不可能的!」金芸兇狠皺眉,既難過又憎惡,她似是憋屈許久,無奈許久,憤恨許久,最後只能惱怒離開,走的時候怒火滔天,幾乎要把偌大個黎明燒回火紅傍晚。
薛靜柔心想自己惹了個唐業雄,白長歸沾了個金芸,誰也不是省油的燈,連愛慕者都如此相近,她和白長歸當真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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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齊驍年那筆生意,以施嘉瑛為首的施家資金正式投資白長歸,隨著春節前首批資金入駐,施嘉瑛成了白長歸的合伙人,這位仙女一般的大家閨秀也頻頻相邀,次數多到不合常理。
薛靜柔對此大言不慚,「她看上你了。」
白長歸十分憂鬱,對自己人見人愛倍感困擾。
距離除夕只剩十天時,施嘉瑛再次邀請白長歸共進晚餐,白長歸決定帶薛靜柔同往,這世上再沒任何拒絕言語能比一位活生生的未婚妻有用,可薛靜柔不答應,滿屋上躥下跳,非說施仙女對自己有一裙之恩,做人不能狼心狗肺。
她笑嘻嘻的,顯然看熱鬧不嫌事大。
白長歸恨不得抓她咬一口,最後廢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她逮住出門,一同赴仙女姐姐的情郎宴。
施嘉瑛不愧仙女稱號,一條極簡純白連身裙穿她身上仿若下秒便要召開記者招待會,閃光燈全線耀眼,隨時隨地都能騰雲駕霧,順便手灑鮮花普度眾生。
薛靜柔見過許多小清新,當中以金芸為首,但仙女她只認識一人,便是施嘉瑛。
施嘉瑛遠遠也瞧見薛靜柔,眼裡的玩味袒露露能擰出水來。
白長歸剛一坐下,便抬起薛靜柔的手,將她指上戒指展現出來,無比嚴肅道:「施小姐,我要結婚了。」
薛靜柔笑,盡量溫柔秀雅。
施嘉瑛既不傷心也不氣惱,和金芸瞧見這枚戒指的態度天差地別,她眼含笑意,語氣平靜,「那可不太好辦,我有一事相求,恰好和白先生的婚事有關。」
薛靜柔挑眉,從施嘉瑛酒宴上助她換衣便知道她對白長歸有所託求,只是施仙女幾乎沒動靜,這幾日才有籌謀,卻未露真相。
白長歸也從這話回想起薛靜柔早前提過施嘉瑛意圖,忍不住多看薛靜柔幾眼,想誇誇她有先見之明。
施嘉瑛在白長歸公司危難之際援以資金,算是恩人,白長歸十分客氣,「你請說。」
施嘉瑛微笑頷首,簡言之,「白先生,請你和我協議結婚。」
白長歸皺眉,薛靜柔挑眉,雙雙瞪眼等下文。
原來施嘉瑛家族紛爭殘酷,她雖是長女卻敵不過幼弟勢起傾軋,兩方本是勢均力敵,結果前不久弟弟和另一財團千金交往,家族勢力傾斜,無奈之下,她只能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夫婿以保自己權益。
「當然,雖是結婚,卻只是名義夫妻。」施嘉瑛笑道:「對二位的損失,我會盡我所能彌補。」
白長歸想也不想,直接拒絕,「無稽之談。」
薛靜柔也覺這事十分不妥,現實生活哪有小說世界稱心如意,說協議便協議,好似這世上所有人都無情感唯理性,人人都能活得如願。
施嘉瑛從來高高在上地活,甚少有求於人,找白長歸協商已是她的底線,如今被斷然拒絕,她連一句勸說挽回都不屑,反倒舉起酒杯,溫柔優雅與他碰杯,「既然無緣夫妻,那便做個朋友。」
哪知白長歸連這都要拒絕,「我有前車之鑒,咱們還是連朋友也不要做了。」
施嘉瑛眨眨眼,難得顯出八卦神采,「是不是金芸小姐?」
白長歸的教養讓他不能在人後道是非,尤其金芸是他下屬,曾經還是他朋友。
施嘉瑛對白長歸的答案並不在乎,她轉向薛靜柔,頗為得意,「我只看一眼,就知道白長歸是你的。」
這馬屁拍在薛靜柔全身最受用的位置,她心情頓好,一時沒察覺就在不遠處,有人將攝像鏡頭屢屢對準他們,咔嚓咔嚓,下手不留情。
白長歸與施嘉瑛見面第三天,一則新聞像蝗災過境,橫掃千軍屠戮所有頭條——白家長公子與施家大小姐的世紀姻緣,新聞配圖全是王子公主在高級餐廳共進晚餐,其中尤以二人舉杯輕碰的照片最為突出,才子佳人,僅從畫面來看,堪稱絕配。
新聞發出不過兩小時,白長歸和施嘉瑛不久前翩翩共舞的照片也被公開,成了這場豪門情緣里的浪漫邂逅。
白長歸端坐在沙發上,對著茶几上的幾份報紙已經沉默半小時。
薛靜柔本來還想擠兌他兩句,見他實在可憐,便摸摸他腦袋,安慰道:「如果拍照的角度再往旁邊挪挪,就能把我一起照進去了。」
白長歸撩眼看她,冷清清氣呼呼,「你很想上鏡嗎?」
薛靜柔癟嘴,「至少能證明你的清白嘛。」
白長歸冷笑,「施嘉瑛特意布局,哪怕你入了鏡,她也能讓人把你清得渣都不剩。」
薛靜柔知道他生氣,可不想虎口拔牙,便盤腿坐到他身邊,前俯後仰地搖晃,「她不過想借你緋聞提高自己的家族地位,過年嘛,她又在適婚年齡,家裡三姑六婆肯定排著隊要催她相親,你就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白長歸被氣笑,左右各捏住薛靜柔臉頰,上下拉扯,咬牙切齒,「你還替她說話?」
薛靜柔死不悔改嘴硬著,「我是替全天下被逼婚的大齡單身女青年說話。」
白長歸越氣越冷靜,「我和別的女人傳緋聞,你就不生氣?」
薛靜柔暗想金芸和你仗著天高皇帝遠傳了多少年緋聞,我都不生氣,人家施仙女初來乍到,自然先禮後兵,哪能一對陣便殺個昏天黑地,但她看出白長歸的心理需求,便故作氣憤,狠擰了把白長歸大腿內側的肉,破口大罵,「這次是你傻,著了人家的道,罰你寫悔過-書,不反省清楚別睡覺!」
說完,她迅速跳離沙發,快快遁回卧室悶頭睡覺。
她不傻,一眼看知施嘉瑛根本不喜歡白長歸,兩個無情感瓜葛的人要產生固定羈絆非利益牽連最簡單有效,施嘉瑛那樣的人,在利用白長歸之前先善待他看重的人,接著助他度過難關,顯然也不打算欺瞞,雖稱不上道德高尚,但節操尚存,這種人如今既欠了白長歸人情,總有一天必有回報,留著她,對白長歸大有裨益,又何必斤斤計較這點損失。
反正虧的是白長歸的名聲,薛靜柔哈哈偷笑,也叫他吃盡女人苦頭,知道天底下女子難養,一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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