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月朦朧,舊情來敘!
夜風習習,空氣中瀰漫著不知名的花香。
天上的月亮被雲遮住后,又從雲層里爬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假山外那對年輕的男女在做完那事後就離開了。假山裡慕珩卻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
有三年多了,他守著兒子。不近女色,一直過著猶如苦行僧似的生活。
也曾有膽大的宮女爬過他的床,甚至對他下過葯。可那些女人吻他的感覺,總是帶著些迫不及待的引/誘。她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他展示她們的魅力,但即便在他神識快被藥物控制住時,他還是討厭那樣急功近利的吻。
可今晚,在他恍惚之間,她笨拙的一點點咬住他的唇瓣,柔軟的舌頭在他唇瓣處輕/舔著,像個在荒漠里迷途了三天三夜的迷路人一樣在找到水源后就急切的汲取著。
他身體湧起一股不知名的小火苗,小火苗「茲茲」的燃燒著。讓他整個人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昏呼呼,暈沉沉的。
他恍惚之間想到了多年前,他第一次吻他的嫿兒時的那種歡愉。
也想到了他在娶她后。他們夫妻恩愛時的種種歡愉。
三年多了,那種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歡愉感終於又冒了出來。
他睜大眼睛怔怔的望著她。
心裡驀的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面前這個親吻他的女人就是他等了三年多的女人。
她身後的夜空上月亮已經從雲層里爬了出來。皎潔的月光傾灑到天地之間,讓沉浸在夜色里的萬物,都好似漉上了一層柔柔的銀光,一切美得不可思議。
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頰,指腹下的觸感滑滑的,軟軟的。
「嫿兒?」他柔聲的喚她。
顏子嫿已經被霸道的藥物控制住了,她吻著他冰涼的唇瓣,心裡的那股zao熱感好似被壓了些許下去。但不久后,她漸漸的感覺到他雙唇的溫度也在驟升,她有些不滿的蹙了蹙眉頭,恰好這時,他張了張嘴,在唇齒之間低低喚了一句,她的舌頭一下子滑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里。
慕珩身子又是陡然一僵。
壓抑了三年多的情愫卻被她輕輕的一攪和。一股奇異的熟悉感就縈上心頭了。
他整個人,沸騰了。
他垂下眼眸,幽暗的眸瞳如黑曜石般炯炯發亮。
忽的,他霸道的反咬住她的唇瓣,在她的唇內攻、城、略、地。而顏子嫿在他這番猛烈的攻勢下,簡直像是一朵被烈日暴晒被暴雨傾灌的花朵一般。全身漸漸的無力起來……
宴會大廳里。
小果兒摸了摸他圓鼓鼓的小肚子,向清風道長問道,「義父,父皇……他怎麼還不回來?」
清風道長目光往殿門口的方向看去,這晚宴已經重新開始了,獻雲帝還有縉雲公主都已經回到了座位上了,慕珩這要是還不回來,等下獻雲帝要是問起來。也不好交代啊。
清風道長眼珠子又是滴溜溜一轉,在殿中掃視一圈,見紹太子也不在,他心裡開始就有些擔心了。
清風道長正擔心之際,小果兒已經右扯著他袖子重複的問了一遍了。
跟風道長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乾脆就說,「小果兒,你父皇他去給你找娘去了。」
小果兒聽著,雙眸陡然鋥亮起來。
夜色里。
東來急匆匆的將紹雲筠帶到皇宮已經荒廢許久的芸香殿。
「殿下,我們的人到這裡時發現殿外躺了幾個被打暈的嬤嬤。那幾個嬤嬤懼酷刑才招供說……是公主殿下吩咐她們把姒夫人擄到這裡的。可屬下們並沒有在殿里找到姒夫人,姒夫人或許……又被人擄走了……」
紹雲筠站在殿門口,習習的夜風往他寬袍里灌,卻讓他覺得這風冷的有些刺骨陰森。
他將涼薄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命令著,「派人去看看慕珩還在不在宴會大殿里!」
東來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遂馬上招呼人下去查看慕珩了。而這邊紹雲筠帶著人已經又在宮裡大肆搜尋了。
假山裡,又是一陣微風習習吹來。
狹窄的空間里,慕珩覺得他全身的每一處都燥起來了,全身上下都好像是被火燒了一般,難受的很
一個渴望在他的心田裡悄悄的滋長萌生……
等那份渴望萌發成一隻邪惡的獸物時,他雙手往她纖腰處又是用力的一攬,讓他們兩人隔著衣服相貼一起。
實在是控制不住了,他低頭,吻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邊一遍遍的輕喚著她的名字,「嫿兒……」
被慕珩吻的早已經全身無力的她試圖努力的睜大眼眸去看他,可朦朧的光線將他邪俊的臉龐氤氳的模糊不清。
她看不清他。
可耳畔邊,一直有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回蕩著。
嫿兒?
顏子嫿腦子昏沉沉的,渾噩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本能的一遍遍回應著慕珩的一句句輕喚。
熟悉的嗓音一下下的刺激著慕珩的耳膜。慕珩身子一個激/盪,熱血沸騰。
抱著她就又要吻她……
一群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在這個時候突兀的飄進了慕珩的耳畔里。
「該死的!」慕珩心裡輕罵了句,不得不暫時壓下心中那股渴望向假山外瞥去。
這一看就讓他看到了月色之下帶著一群禁衛軍向他們走來的少雲筠。
原來紹雲筠正好帶著人沿著御花園各處搜尋著。這一找恰巧就找到慕珩他們躲藏著的那處假山處了。
慕珩眉心輕攢,眯著眼注視著假山外紹雲筠他們那群人的舉動。可也是在這時候,已經被熱浪控制的顏子嫿難受的扭了扭身子,從嘴裡低低的溢出一個「熱」字來。
她這突來的舉動把慕珩給嚇了一跳。慕珩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紹雲筠他們一群人並沒有發現躲在假山裡面的那兩人。他們一群人正要繼續到別處搜尋時,夜色里又匆匆走來一禁衛軍。
等那人來到跟前後,紹雲筠認出那人是東來派去查探慕珩是不是在宴會廳的部下。
那部下雙手一拱,就向他稟告著,「太子殿下,那明楚國皇帝並未在殿中!」
紹雲筠聽后,全身驟然又冷切了幾分下去。
他袖子一拂,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假山前,右手攥成拳頭狀,一拳打在了假山上。
東來嚇的心猛抖了一下,連忙走上前安慰紹雲筠,「殿下,姒夫人她或許自己逃到宮中某處躲起來了也說不定啊。」不一定就被慕珩給救了啊。
他這漏洞百出的安慰在紹雲筠聽來,簡直是蒼白無力的。紹雲筠一張冷冰冰的臉又綳得緊緊的。
而和他僅僅隔著一塊石頭的假山裡,慕珩雖然堵住了顏子嫿的嘴巴,可渾身zao熱的她難受的又張嘴咬住了他的手指頭,並且還用力的把慕珩一把推開。
兩人推搡間,難免會發出一些聲音。而這聲音卻又偏偏不巧的被風吹著飄進了和他們僅隔著一塊石頭的紹雲筠耳畔里。
紹雲筠身邊縈繞的氣壓又驟然猛降了幾分。月色里,紹雲筠雙眼危險的緊眯起,雙耳也戒備的豎了起來。
他回頭對他的一幫部下命令著,「除了東來,其他人都下去再找找看!」
他的一幫部下不敢違抗命令,遂就退了下去。
而等他們下去后,不知情的東來搜腸刮肚一番,剛想出幾句話來又準備安慰紹雲筠。
可紹雲筠冰冷刺骨的已經響了起來,「出來吧!我知道你……你們在裡面!」
東來神情一駭,假山裡的慕珩聽他這樣一說,也知道再繼續躲下去沒有意思了。
他一隻手攬著顏子嫿的纖腰,從假山裡走出來。
看到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就這樣的在他面前發生了。紹雲筠只覺得他的身子像是被人丟到了冬天裡的冰窖之中。
他幾步竄上前,衝動的握緊拳頭就要向慕珩襲去。
慕珩身子一閃,躲開他的襲擊。
而紹雲筠冷眸里也掠過一抹銳茫,陡然間抓住顏子嫿的一隻手臂。她皮膚處的灼熱感讓紹雲筠憤怒的神色陡然一變。
再抬眸去看她的臉時,發現她嬌媚的雙頰已經浮出兩抹不正常的酡紅色,平日里黑漉漉亮晶晶的眼眸里也氤氳著一層水汽。
這樣的她,顯然是被人下藥了。
不過,現在的她像是開在黑夜裡的妖嬈的一朵罌粟花,足以讓見了她的男人們神魂顛倒。
「放開她!」他強勢命令著!
紹雲筠不敢想象在他來之前,他們兩人在假山處里都做過什麼。但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把她和慕珩這個該死的混蛋隔離起來。
習習的夜風吹起慕珩散在額頭前的那縷頭髮,他薄削的下巴微揚,「那個誰,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對你說的嗎?事到如今你又有什麼資格還抓著她不放啊?」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
兩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是玩不起聊齋。
紹雲筠知道慕珩這是已經認定她就是九公主了。
他眸光清冷,薄唇緊抿,「那個誰,她是本太子府中納的夫人。你一個明楚國皇帝到我們出雲國來搶一個女人,不要跟我說,你們明楚國的女人都死了?」
「呵呵!」慕珩涼薄尖刻的笑了聲,「那個誰,這話也是我想問你的。難道你們出雲國的女人都死了嗎?要不然你怎麼還要霸佔一個有夫之婦啊。」
他說完這話時,一雙邪眸微微眯緊,用銳利的目光緊盯著紹雲筠,想要把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收入眼底。
紹雲筠寬袖一拂,冷笑,「這話本太子就聽不懂了!這姒夫人一介貧民,入本太子府中三年多。本太子日日與她恩愛有加,她還為本太子誕下一女。怎的從那個誰你口中說出,倒成了本太子強霸有夫之婦了。」
聽紹雲筠說她還為他生下一女,慕珩腦海里恍然就閃過了花燈節那一夜,紹雲筠懷中抱著的那個女兒了。
那孩子看著就只有兩三歲的樣子。
當時紹雲筠一見到他要垂眸去看那孩子,他就緊張的為孩子罩上帽子。
當時他的種種表現,現在看來,倒是更讓他篤定的相信面前這個被牽著的女人就是他等了三年多的女人了。
「那誰,你說你兩孕育一女,我還說是你自甘犯賤為我養孩子呢。要不然咱們這樣吧……派人將你那女兒抱過來,咱們兩分別滴血驗親吧。」
紹雲筠身上的冷冽氣息更甚,「胡鬧!本太子的女兒可不會……由著你胡亂的折騰的。」
似是不想再和慕珩這樣無休止的糾纏下去了,紹雲筠冷著臉又說著,「那個誰,這裡是出雲國,不是你可以胡鬧的地方。你若是繼續要這般糾纏下去,那本太子也不會再把你當成什麼貴客了。」
頭一側,他向東來遞了個眼色。東來會意,匆匆退下去。
東來一走,場中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兩個男人誰也不妥協誰也不認輸,都扯著顏子嫿的一隻手臂不放。可顏子嫿的狀態可沒有像這兩人這般好。
被一陣陣熱浪襲擊的她不停的舔著發燥的嘴唇,她需要冰涼的水來熨帖她身上的熱浪。可她的兩隻手臂都被人緊緊的扯住了。
她甩了也甩不開那兩隻手臂,想掙脫這兩人她的力氣又不夠。
她難受的不停扭動著身子,忽然的,又有一陣熱浪洶湧的在身上滾動著。這一次,這股熱浪太過的霸道,她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就沒有了意識。
兩個爭執間的男人一見她暈過去了,兩人臉色皆是「騰」的一下就變了。
兩人一時間也顧不上再吵鬧,趕緊上前看她。
她嘴角邊,鼻子里都有黑色的鮮血溢出。
兩個男人心裡皆是被嚇了一跳。她這癥狀分明就是中了葯而沒有被及時解毒的反應。
紹雲筠抬頭迅速瞟了一眼慕珩,見慕珩邪俊臉龐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他眼睫迅速一眨,就驟然的向慕珩打去一掌。
慕珩本能的要避開,而紹雲筠卻已經趁著他躲避之際,迅速的收回打出的掌,將昏迷的顏子嫿一把抱起。
不遠處,東來帶著禁衛軍已經又向他們的方向趕來了。
紹雲筠抱著顏子嫿,整個人如千年雪山上的一塊石頭,冷冰冰道,「那個誰,本太子再次跟你說聲,她是本太子納的夫人。本太子這三年多與她同床共枕與她耳鬢廝磨,她全身的每一次都已經屬於本太子了。本太子知道你是把她當成了你死去的妻子了。但可惜……她不是。你若是再想來糾纏她,本太子就一定不會對你這個明楚國皇帝客氣了!」
紹雲筠的話剛說完,東來帶著的禁衛軍已經來到他們兩人跟前了。東來用滿是戒備的目光緊盯著慕珩。仿若慕珩要是敢輕舉妄動,他和他身後的禁衛軍們就不會輕易放過他了。
慕珩站在原地,縮在寬袖裡的手緊緊的攥起。
風兒灌進他的袖子里,讓他兩個袖子鼓鼓的,整個人看著像是要飛了起來。
「殿下!」見慕珩似乎沒有其他行動,東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走向紹雲筠。紹雲筠依舊是冰冷冷的命令著,「快傳御醫!」
立即就有人下去傳御醫了。
慕珩目送著紹雲筠抱著顏子嫿離開。
即使是在這個時候,他若是想要把她搶下來也是有辦法的。但他還是不想拿她的身子來冒險。
只得先讓紹雲筠把她抱回去讓御醫檢查了。
等紹雲筠一幫人離去后,慕珩眼前陡然出現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單膝跪地,向慕珩稟告道,「皇上,殿中招親宴已經開始了,皇上您若不儘快回去,恐怕會讓出雲國人挑出皇上的毛病!」
……
熱鬧無比的大殿里,一直沒有等到慕珩回來的小果兒揉了揉眼睛,用抱怨的口吻向清風道長說著,」義父……父皇怎麼還不回來啊……看這些人……太無聊了……」不愛讀書的他好想睡覺啊,可義父說父皇給他找母後去了。
他要等父皇把母后帶回來呢。
清風道長也是嘆著氣,他本來還以為這縉雲公主的招親宴該是精彩無比的。結果,台上上去的那些人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有身形矮小如稚子之人;有空長了一張俊臉卻無才無藝之人;有武功高強才學淵博,無奈臉長的太對不起爹媽之人……形形色色的人都上去了一遭,讓清風道長見慣了慕珩這種卓然人的他,哪裡還瞧得上他們啊。
他也揉了揉眼睛,嘆氣著說道,「是啊,你父皇這混蛋跑哪裡去了啊。」
說曹操曹操到!
殿門口,一個太監弓著腰領著慕珩走進殿里。等慕珩快走到他的座位時,小果兒一瞧見慕珩,馬上開心的就不要清風道長了,一骨碌的從座位上站起身向慕珩奔去。
「父皇……」
慕珩見一個小肉團向他奔來,他腳下步子便也疾走了幾步,向小果兒走去。小果兒一把撲向他,抱住他的大腿,一雙黑眸又往慕珩的身後張望著。
「父皇,你終於回了……義父剛說你……給我找母後去了……母后呢?」
慕珩溫柔的目光落在他兩個梨渦上,大手一撈,將他抱在懷中。
沒有發現慕珩身後跟著人,小果兒眨著黑亮大眼睛,用渴望的目光對慕珩看了又看。
慕珩一下子就想到了御花園裡發生的事情,他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輕聲的說著,「父皇剛才見到你母后了……可你母后說你不乖啊,沒有跟柳太傅好好學東西,她暫時還不能來見你這個不乖的孩子。」
得到否定的答案,小果兒像個皮球泄氣了一般,小臉馬上就一垮,眼裡也滿是失望的神色。
慕珩將他失望的表情收入眼底,心裡一嘆,抱著他回到座位上了。
可一回到座位上,小果兒看了看身側的清風道長,黯然的雙眸又陡然亮了起來。
他仰著下巴,臉頰上掛著自豪的笑容,奶聲奶氣說著,「父皇,你別對母后說……柳太傅啊……你要告訴母后說……」
他小手將清風道長的寬袖一扯,指著他道,「小果兒在你不在時……有好好照……管義父的……義父他可是很淘氣的大人……要不是我看著,他要給父皇(闖)大禍的。」
說完,他一臉傲嬌的表情,那模樣分明就是在對慕珩說:父皇,我哪裡不乖了!你快點去跟母后誇我啊!低陣節才。
清風道長,「……」我這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攤上大魔王慕珩后,還要被小魔王欺負啊。
慕珩將小果兒傲嬌的表情和清風道長一臉便秘的表情收入眼底,沉重的心情倒是稍微緩和了些。
縉雲公主的目光在慕珩走進殿中的那一剎那就已經追隨著他了。和滿殿那些庸庸碌碌的求親者相比,慕珩一出現,殿中其他男人瞬間就被他襯托的越發黯然失色了。
在有他存在的情況下,她根本就看不上殿中其他男人了。
只是……
這個男人對她卻好似一點興趣都沒有。
趁著場中正好有兩個求親人斗完文章,縉雲公主清了清嗓子,對殿中慕珩輕聲細語著,「明楚國皇帝陛下,你剛才這是去哪裡了?為何到現在才姍姍而歸啊。」
她這本是一句沒話找話說的句子。
慕珩臉上的表情淡漠,「剛才一時興緻起,迷了路。」
只回了這麼一句,他就又垂眸將寵溺的目光落回小果兒身上。
縉雲公主對他的不解風情那叫一個生氣啊。她都心胸寬闊的原諒慕珩剛才對她的那番頂撞了,可這慕幹嘛那麼拽啊?
獻雲帝將女兒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
慕珩見小果兒眼皮都打架了,也就不想再多留了。一起身,一拱手,傲然對獻雲帝說道,「出雲國皇帝陛下,朕的兒子已經睏乏了,朕就先帶他回異國館了。」
他要走,獻雲帝不好再留他什麼。
慕珩也不顧別人怎麼看他,將小果兒往懷中一抱,帶人離開。他一離開,殿中跟著他的一批使臣也浩浩蕩蕩離開大殿。
熱鬧的大殿里,因為慕珩他們一行人的離開,陡然間就沒有了剛才的那般熱鬧了。
縉雲公主氣的臉一黑,低聲嘀咕了句,「不是來求娶本宮的,那你湊什麼熱鬧啊。」
一走出宴會大殿,清風道長就忍不住湊到他身側,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問道,「怎麼樣?是她嗎?」
慕珩低頭看著小果兒,這才沒有多久,兒子就已經趴在他懷裡睡了。
「是她!」慕珩錦密的睫毛微垂,輕聲的應了句。
清風道長馬上一個激動表情,「那她怎麼好像不認識我們了啊?」
「這些事情回去再說吧。」慕珩點著頭對他說著。
清風道長聽他這麼一問,也不得不暫時收起他的好奇心。
同一片夜空下,太子東宮裡。
紹雲筠雙手負后,正一臉冷情的對著太子妃宮羽堇發怒著,「別以為本太子不知道你心中所想。這些年你早看她不舒服了。這一次故意借著公主的手幫你除掉她!」
宮羽堇「撲通」一聲跪下去,沒有向慕珩辯解什麼,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委屈的。她身側的丫鬟瑩兒也「撲通」跪下,像是看不慣紹雲筠冤枉好人似的,馬上替宮羽堇辯解著,「太子殿下,您誤會了太子妃了。這些年太子妃一直勤勤懇懇的料理整個後宮的雜事。對後院的幾位夫人也是真心的把她們當做姐妹對待的。尤其是姒夫人,太子妃更是半點不敢馬虎。這一次,是公主殿下逼著太子妃……太子妃她拗不過公主,這才……」
「瑩兒!閉嘴!」宮羽堇等瑩兒把該說的都說了,才出聲制止。
而瑩兒被她這麼一制止,眼眶通紅,「太子妃,您明明是被冤枉的啊。奴婢要是不為您解釋清楚,小太子殿下他可就要怪罪你了。」
紹雲筠看著這對主僕之間演的主僕情深的戲碼,眉宇間浮起一抹戾氣來。
剛要出聲呵斥她們兩人,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屋推開了。幾個醫女帶著御醫走了出來。紹雲筠暫時顧不上太子妃,走到御醫前,問道,「高御醫,人怎麼樣了?毒解了嗎?」
高御醫恭敬的向紹雲筠行了一禮,「殿下,姒夫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可她身子虛弱些,用了葯,暫時還要昏睡,殿下您儘可能的不要打擾她啊。」
紹雲筠得了御醫的一番話,一顆不安的心這才稍微放鬆了些。
讓人將御醫送出。
紹雲筠又是看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宮羽堇,厲聲道,「以後若是再有今天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本太子不給你顏面了。」
綉著龍爪的寬袖在半空中劃過一抹弧度,他就已經垮過門檻走進屋裡了。
瑩兒見他進了顏子嫿的屋子,趕緊起身去將宮羽堇攙扶起來。宮羽堇尖利的指甲不知不覺中已經掐入瑩兒的皮膚里。瑩兒痛的眉頭緊蹙,卻不敢喊疼。
向燈火通明的屋子又瞟去一眼,宮羽堇冷哼了一聲,由著瑩兒的攙扶離開了清芙苑。
紹雲筠走進屋裡,看到的是還在昏睡的顏子嫿。他謹記著御醫的囑咐,也不敢去喚醒她。就對著昏迷的她坐了一會兒,就有奶娘抱著哭鬧不停的芙兒來找紹雲筠。
紹雲筠擔心芙兒的哭鬧,會吵醒昏睡的顏子嫿。就熟練抱起芙兒,柔聲輕哄了她一會兒。芙兒倒是很快的就被她哄著不哭了。
紹雲筠又抱著芙兒一起坐在床榻前看著顏子嫿。一大一小,再無聲音。
昏睡的顏子嫿正陷入一個夢境之中。夢裡,她好似變成了一個渾身長滿膘肉,五官被擠壓的極為難看的女人。
但凡她一在公眾面前出現,她就會成為人群嘲笑的對象。
夢裡的那些人用各種刻薄的話語肆意的侮辱她,用各種卑劣的手段整她,彷彿因為她長的太丑了,就連活下去的資格也沒有了。
可夢裡的有一天,卻有個男人用他高大的身軀為她擋住芸芸眾生的嘲笑,併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對著那些肆意嘲笑她的人擲地有聲的說著,「本督願意娶九公主為妻!」
夢裡的她忽然好奇起來了。
這是個什麼人啊?怎麼就不嫌她丑了?
出於好奇,夢裡的她好想去看清楚那男人的相貌啊。可無論她怎麼去扯那男人的袖子,那男人還是傲然的不肯轉過身啊。
她心裡一急,提著裙擺往前幾步,就要去看那男人的相貌。
只是……
男人的臉龐像是被一片白霧罩住了,她還是沒有看清他的五官。她馬上就又焦急的問道,「你是誰啊?你為什麼要娶我啊?」
那男人似乎吃吃的笑了一聲,喃喃的說著,「九公主排行老九,人人都喚你九公主。本督蒙皇上厚愛,也被封了個九千歲……本督和九公主那是非常有緣分滴!」
「九公主?九千歲?」她嘴邊喃喃的重複著他的話,忽然就更想要看清楚男人的相貌了。
「既然咱們是有緣分滴,那你讓我看看你的臉好不好……」她踮起腳尖,想要撥弄開罩在他臉上的白霧,看清楚男人的相貌。
終於的,她撥弄開了男人面上罩著的那些白霧,揉了揉眼睛,正想去看清楚他的臉時……
「阿姒!阿姒,你快醒醒!」下一刻,她就被紹雲筠給搖醒了,一張開眼就對上紹雲筠那張冷情的面龐。
她滿是失望的勾了勾嘴角,明明就要看清楚夢中那個男人的相貌了。
紹雲筠將她眼裡的失望收入眼裡,柔聲的說著,「阿姒,你終於醒了啊。芙兒一直都在擔心你啊。」
顏子嫿笑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抬眸去看被紹雲筠抱在懷中的女兒。
異國館里,慕珩將晚上發生的事情大致的和清風道長說了一遍,當然也捨棄了中間他和她在假山裡發生的事情了。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啊?」
清風道長聽完,只覺得麻煩大了。
紹雲筠可是出雲國太子,想要從他手裡搶女人不容易啊。
慕珩卻是一臉志在必得,「能怎麼辦?當然是帶嫿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