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在劫難逃
休整了一天,程言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覺得身上沒那麼疼了,不禁自嘲地感慨自己果然是皮糙肉厚,皮子都緊實耐打了。
摸著自己身上存留的檁痕,身上還沒覺得疼手卻不禁一哆嗦,自己這一離家出走也不知道現在家裡是個什麼情形,轉念又想,或許沒了自己這個孽根禍胎,家裡的日子能平靜安寧些呢。
正胡思亂想著,張武敲門進來:「言哥,你起了?」
張武手上拎著剛買來的早飯,還熱氣騰騰的呢,招呼道:「附近也沒什麼正規的早餐店,我就在小攤上隨便買了點,你湊合著吃吧。」
程言一吸鼻子,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裝:「沒那麼多窮講究,吃什麼不是吃啊,我現在餓的能吞下一頭大象。」程言一邊咽著小籠包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吃飽喝足之後,程言看著一頓風捲殘雲之後的殘羹,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滿足地笑了:「真舒服!」
看著目瞪口呆坐在一旁的張武,笑罵道:「傻愣著幹嘛!收拾收拾準備開張營業了,以後啊我就指著這個車廠養活了。」程言打量著自己的大本營,感慨道。
見張武正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程言伸手道:「手機借我。」
「幹嘛?」張武邊問邊掏出手機。
「你管呢,自然是有用。哎呦,我就打個電話,你怎麼那麼磨嘰啊?」程言不耐煩張武的遲疑,霸道地從他手中奪過手機,繼而做苦思冥想狀,憑著記憶撥下一串號碼,深吸一口氣,電話接通,程言語氣輕快地說:「晨曦,我……」
「什麼晨曦啊,你打錯了!」對方粗暴地掛斷電話。
程言訕訕地收了線,該死,居然還是個男的。
不甘心,又遲疑地在鍵盤上撥下一個號碼,再深吸一口氣,電話接通,程言小心翼翼地說:「你好,請問是陸晨曦小姐嗎?」
電話那頭只聽到細微的喘息聲,程言疑惑地將電話拿在手中重新看了一下號碼,這次是對的吧,重新將手機貼近耳朵,卻聽到那頭:「老婆,這麼早誰啊……」
程言心裡一震趕緊把電話掛了,什麼玩意兒啊,又打錯了!
程言懊惱並絕望地倒在沙發上,嘆道:「天要亡我,奈何奈何!」
不明就裡的張武看著程言這一出出,完全摸不著頭腦,問:「言哥,咋了?」
程言搖晃著手機問張武:「你知道我的手機號是多少嗎?」
張武極其認真地點點頭,「當然知道啊。」
「那你說給我聽。」
「13……哎呀,手機通訊錄上不是都有嗎,查查不就行了。」忽略程言怒的要噴火的表情,就疾走兩步把手機奪回去了,生怕程言要霸佔他心愛的手機似的。
程言這個氣,自己也沒剋扣他的工錢啊,怎麼這麼小氣吧啦的,看來這人品真得在關鍵時刻方能看的明白,程言憤憤地想。
兩個人在樓上正大眼瞪小眼斗得厲害,樓下傳來不小的動靜,張武正瞪得眼睛疼,忙順坡下驢道:「肯定是磊叔和我哥來了,我下去看看。」一溜煙便衝下樓去,程言看著他背影笑罵:「臭小子~」
正認命地想收拾一下一片狼藉的茶几,就聽到樓下一記震耳欲聾的吼聲:「程言,給我滾出來!」
程言手在即將碰到包裝袋的地方瞬間停住了,剛才是幻聽了吧,一定是幻聽,程言自我催眠道。
「程言,出來!」樓下又傳來程鋒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男高音,程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跳瞬間停了半拍,小叔怎麼回來了,這下壞了。
程言推開門,剛剛站到樓梯口便看到小叔、姐姐和小澈均在樓下抬頭仰視著自己,雖然身居高處,程言卻一絲居高臨下的感覺都沒有,看著一臉怒氣的小叔,只覺得自個兒的身子都矮了一截。
程言縮著腦袋認命地往樓下走去,程鋒卻開了口:「你站著,別下來了,我上去。」
程鋒抬腳,頭也不回地說:「你們誰也別上來,都在下面等著,誰今天TMD敢攔我,我決不饒他!」
程鋒擲地有聲地說了這一番話便手腳敏捷地一躍步上了二樓,不知他身份的張武目瞪口呆地看著帥氣的程鋒,瞬間眼睛都變成了桃心狀。
程鋒站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程言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麼叫做殺氣騰騰,看來自己今天在劫難逃了。
程鋒二話不說在眾目睽睽下揪著程言的耳朵就把他踢進了程言剛剛鼓足了莫大勇氣走出來的房間,隨手便鎖緊了房門,程諾和金澈眼睜睜地看著程言進了龍潭虎穴,卻不敢開口攔阻。
程諾眼看事情要糟,本來跟著過來就是想著能在旁邊求求情,看來今天一向疼愛她的程鋒未必會給自己這個面子,腦子一轉便抓著金澈的胳膊,「打電話給姑姑求救,要不你哥今天就廢在這裡了。」
程鋒面無表情一步一步走向程言,程言在他強大的攻勢下只得步步後退,直到腰抵到桌子才哆嗦著問:「小叔……您怎麼回來了?」
程鋒冷哼一聲,不答反問:「膽子不小啊,還敢離家出走了。你知道離家出走在我這裡是個什麼罪過嗎?」
程言被他冷冽的眼神看的低下頭,不敢吭聲。
「說!」程鋒喝道。
程言嚇得渾身一哆嗦,真不是他沒出息,他敢梗著脖子跟爺爺爭辯,敢當著程遠沒大沒小,敢衝程恩撒嬌討寵,敢對程諾撒潑耍賴,唯獨不敢悖逆程鋒半分,因為只有程鋒捨得把自己往死里打,只有程鋒,在自己把他惹急了的時候不把自己當人看。
多年的積威,讓程言意識到自己犯了程鋒大忌的時候腦袋瞬間失靈,只剩下了瑟縮和滿心的恐懼。
「對不起小叔,我……」
「啪!」程鋒一個大嘴巴扇過來害的程言差點咬到了舌頭,臉被打的一偏,可見程鋒用了多大的力氣,程言只覺得臉頓時麻麻的,要開始了嗎?
剛將腦袋擺正,程鋒的巴掌又甩了上來,程言靈敏地往旁邊移了一步,巧妙地躲開了。
程鋒的一巴掌落空,頓時怒火攻心,瞪著眼道:「你敢躲!真想造反了不成?」
程鋒一腳把程言踹趴下,沖著他伸手:「給我!」
「什麼?」
「皮帶。」
「不!」程言果斷拒絕,傻子才把皮帶乖乖交出去呢。
「居然都有膽量跟我說不了,怪不得膽子大到不僅敢離家出走,還敢頂撞你爺爺了,程言,今天我要是不能讓你長記性,我他媽就叫你叔叔。」
程鋒似笑非笑著俯視著腳下的程言,程言一看到程鋒的笑容就知道程鋒已然是暴怒了,看來自己今天死期將至,不禁默哀自己這身皮啊還沒好利索呢,又得遭罪了。
這回程鋒不要程言自己動手了,蹲下身子去解程言褲腰上的皮帶,程言掙扎之際,臉上又連挨了好幾個耳光,聲音清脆響亮,震得滿屋子發顫。
程言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嘴裡一陣腥氣,嗑破嘴唇的血液順著嘴角留下,哪裡還有力氣反抗,認命地任由程鋒抽出皮帶,扒了自己的褲子,程鋒在看到程言身上尚未結痂的傷時微微一愣,問:「老爺子打的?」
程言心裡道:廢話,明知故問嘛!嘴上卻不敢再逞強,裝的再委屈不過的樣子點點頭:「嗯,打的比你還狠呢。」
程鋒在他傷痕纍纍的屁股上狠拍了一記,罵道:「活該!」說著便站了起來,程言暗喜以為程鋒一時心軟不會打了,正想著提起褲子,沒想到程鋒在頭頂上悠悠地說了句:「正好,再打一頓留著一塊養傷吧。」又用皮帶指指牆角:「那兒,撐著去。」
程言剛剛有些溫熱的心瞬間冷卻下來,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來這樣逼自己呢,難道自己天生就是個挨打的命嗎?
程言看了看牆角,又將目光移向程鋒,一擦嘴角的血倔強地說:「我不要,我沒錯,憑什麼都要打我!我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對嗎,你們只想著讓我聽從你們的安排跟安心結婚,可要跟安心過一輩子的人不是你們,是我。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任由你們擺布的棋子,我只想自己做回主,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程鋒毫不猶豫地冷言以對。
面對程言的怒吼,程鋒覺得心寒,自己當初給他起代號「雪豹」真是沒錯,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幾近瘋狂的小豹子。
「為什麼?」程言又吼。
「你已經問過多個為什麼了,而我的回答始終只有一個,因為你是程家人。身為程家子弟,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服從。」
「服從,又是服從。」程言嘲諷地笑道:「我入伍的第一天,你就告訴我服從是軍人的天職。現在你又來跟我講,身為程家子孫我還是得服從。難道我就不能有選擇一次的權利嗎?」程言哀哀地說,程鋒看到程言失態的樣子竟然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