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門卻在此時「砰」的一聲被震開,聲音震得程鋒和程言紛紛向門的位置看去,只見程恩將手中的槍隨手扔給旁邊的鄧麟,不顧程鋒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只自顧地上前將程鋒手上的皮帶奪下遞給程言,程言反應過來,感激地看姑姑一眼,狼狽地重新紮好皮帶。
「姐!」程鋒以為姐姐要攔阻自己,忙要發飆。
程恩卻回頭淡淡地看了程鋒一眼:「他不是要一個選擇的機會嗎,給他就是了。」
程鋒不解地看著她,程恩掏出濕巾給程言擦了擦嘴角的血,「怎麼把自己搞到這步田地,都是一家人,什麼事不能好商量,非要如此呢。你這孩子,到底還是重蹈了你爸的覆轍,被家裡逼的走上了離家出走這一步。不過,你比你老爹有出息,你還有這麼大的一個車廠,你爸當年離家的時候身無分文,為了養活你們母子只好去賽黑車,結果……」
見程恩重提舊事,程鋒急著打斷她,「姐……」
「你閉嘴!」程恩惡狠狠地瞪了程鋒一眼,轉而面對程言的時候卻又換上了另一幅嘴臉,和煦地笑道:「言兒,姑姑今天給你一個選擇的權利。要麼,你就乖乖跟我們回家,聽從家裡的安排做一個聽話的程家子孫;要麼,你就與程家再無瓜葛,我保證程家不會故意打壓你,你靠著自己去奮鬥,今後榮辱成敗均與程家無關。」
程恩是笑著說出這一番話的,卻是比程鋒的冷語更讓程言痛切心扉、無地自容。
程言含淚道:「姑姑,您才是真正在逼我呢。我何嘗想做程家的家門逆子,人人喊打的白眼狼,可是我真的不想娶安心,您如果能同意這一點,我立馬跟您回去向爺爺奶奶負荊請罪。」
「跟我結婚,就這麼委屈你嗎?」安心淚眼婆娑地站在門口,心如同沉入萬年冰窖,真真是寒透了。
安心不顧程言驚詫、愧疚的眼神,抹了淚道:「程恩姨媽,小舅舅,你們不要再為難他了,搞了那麼多事情出來不就是想跟我悔婚嗎,是我安心不夠好,配不上他,我認了。你們也不要作難了,我現在就去醫院告訴程爺爺,這樁婚事就此作罷,以後我跟程言橋歸橋,路歸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了。」安心看都不看程言一眼,忍著滿腔的委屈和難堪轉身跑了出去。
「安心!」程諾等人焦急地想要追她,陸晟早跟了上去,轉頭跟大傢伙說:「你們別擔心,我跟著她。」
「把她看住了,千萬別讓她做傻事。」程恩不放心地跟在後面叮囑道。
「哎。」陸晟應道。
程言站起身子去拽程鋒的胳膊,急問:「安心剛剛說我爺爺在醫院,怎麼回事?」
程鋒打落他的手,又一個巴掌抽過去,斥道:「還有臉問,你以為我是怎麼能夠回來的,那是因為我在部隊接到了老爺子病危的通知,兔崽子!我告訴你程言,老爺子可還在加護病房昏迷著呢,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要你的命!」
程鋒咬著牙發狠道,不願再理他,氣得跺跺腳扭頭便走了。
程言慌得忙抓住程恩的手,急道:「姑姑,求您了。」
「唉。」程恩嘆口氣,到底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干人等浩浩蕩蕩地朝著醫院進發。
陸晨曦捧著手上的《北京日報》,細細地讀過佔據整個版面的內容,只見大標題上寫著「程氏企業出現大危機」,小標題上印著「程家一批玉器掉入深海,損失慘重」、「程先生病危」、「程家孫少爺程言因拒絕與安家的聯姻被趕出家門」等等消息。
一向神秘莫測的程氏家族現在被逼到了風口浪尖上,一時輿論紛起,程家儼然成了老百姓飯後茶餘的談資。
身處娛樂圈的程諾自然擺脫不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命運,關於她的身份又被舊事重提,甚至有越過上一次輿論的勢頭,程諾被騷擾地無法安心工作,沐之軒金口一開,讓她休幾天假,正中程諾下懷,馬不停蹄地跑回家了。
陸晨曦驚魂甫定地看完整版報紙,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田露湊在一旁也是滿臉焦急地說:「給程言打過電話了嗎,怎麼樣了?」
陸晨曦哭喪著臉瞅著被自己氣得扔在桌子上的手機,無奈道:「電話一直不通,我都擔心死了。」
「傻呀你,給金澈打呀,他們哥倆不是一向形影不離的嗎?」田露提起金澈頓時眉飛色舞起來。
陸晨曦沒有覺察道田露不自然的神態,只恍然大悟地趕緊給金澈撥過電話去,緊張的心情溢於言表:「喂,小澈……你知道你言哥在哪兒嗎,我聯繫不上他……」
半響,陸晨曦抬頭看了田露一眼,便嗯嗯啊啊地躲到陽台接電話去了,田露在後面噴火地瞪著陸晨曦,心裡憤憤不平,哼,就會過河拆橋。
「……嗯,我知道了,好。」田露只聽到陸晨曦說這一句,便看到她掛了電話。
「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是程言嗎,他說什麼了?」田露還是鍥而不捨地問。
陸晨曦恍若未聞,只獃獃地看著手裡的手機,慚愧地想:現在是他最難的時候,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真是沒用極了。轉念一想,即使自己幫不上他什麼,能夠陪在他身邊也是好的。想到這便增添了些許自信,抓起床邊掛的包包對田露說:「我出去一趟。」便風馳電掣般跑了出去,氣的田露在原地叉著腰直喘氣。
程言接到電話急匆匆地跑到醫院門口,就看到一個長裙飄飄、身材頎長、面容姣好的美女沖著自己燦爛地笑著,程言上前一把摟住她,勾著她的腰點點她鼻子,嗔怪道:「不是不讓你過來嗎?」言中那些輕微責怪的意味被溫柔的語調全然掩蓋住了。
陸晨曦委屈地吸吸鼻子:「我想你了。」一頓,又說:「我知道自己幫不上你什麼忙,就想著,能過來陪陪你也是好的。」
程言被陸晨曦的溫言軟語感動的無以復加,百鍊鋼瞬間化作繞指柔,摟住她輕吻她的耳唇,柔聲道:「我愛你。晨曦,相信我,不論前方我們面臨的是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我都將義無反顧,只求你別離開我。」
陸晨曦淚眼婆娑地回應他:「我也只求你一件事,無論發生什麼,都讓我陪著你。」
「你若不離不棄……」兩人突然異口同聲道,看著對方相視一笑說出了下半截:「我必生死相依。」
「小言,爺爺醒了……」安心歡呼雀躍地過來尋他,找到醫院門口遠遠看到他的身影,待看到他懷裡那可人兒的時候瞬間愣住了,陸晟跟在她屁股後面也堪堪地落入這個尷尬的境地中。
陸晨曦感覺到安心眼神里冰冷的寒意,像被她的眼神蜇了一下般瞬間推開了程言,竟心虛地低下頭,彷彿自己是個不光明的小三兒,這種羞恥的感覺讓她難受極了。
程言看到安心噴火的樣子,生怕她一怒之下做出傷害晨曦的舉動,稍稍移動便把晨曦護在身後。
安心看在眼裡,原來墜入寒冰的心又寒了幾分,瞧他們警惕的樣子,好像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一般,她應該是受害者才對吧?
直到陸晟拉拉她的衣角,輕聲對她說:「我們走吧,爺爺那還需要我們照顧。」
安心點頭,再也懶得多餘看那二人一眼,轉身隨陸晟往回返。走了兩步,陸晟聽到安心低微地似乎是從內心發出的聲音:「陸晟,謝謝你,在這麼狼狽的時候,有你陪在我身邊,我還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語氣哽咽地不成語調,陸晟聽在心裡不是滋味,牽過她的手,不發一言,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要陪在她身邊,哪怕能讓她感受到一點溫暖也好。
陸晨曦看著安心黯然的背影,心裡難過極了,在程言身後幽幽道:「程言,我們對安心,未免太殘忍了。設身處地,如果我是她,自己喜歡了二十年的男人突然愛上了別人,只怕我會發瘋。」
程言獃獃地望著安心漸漸消失的背影,心裡酸澀的厲害,猛地一驚,剛才她說……爺爺醒了?心裡一陣驚喜,自然忽略掉剛才陸晨曦的那一番感傷,回頭激動地對陸晨曦說:「晨曦,我得回去照顧爺爺了,你先回去,等我得空了就去找你,你等我電話。我走了……」程言迫不及待地跟陸晨曦揮手說拜拜。
陸晨曦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一向理智的自己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尷尬的處境,自作孽,不可活啊,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女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是不是都會如此,明知這份愛極其危險,卻還是如同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地往前沖,媽媽是如此,她依然如此。
在這份感情里,程言付出的遠遠多過她,正是程言這般熾熱的愛才讓她沒有勇氣逃離,她陸晨曦何德何能能擁有一個這樣愛自己的男人,還是那樣的優秀,絕代風華。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陸晨曦暗暗下了決心,程言對她這樣好,她也一定要為程言做些什麼方不辜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