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地獄來信

陳遠平拿過地圖帶上眼鏡仔細看了下說：「區域內有兩個城中村，一個叫興業村，一個叫林黃村，另外還有一個住宅小區，就這些地方一天就可以結束。」

鍾教授和雷隊長同時點了點頭，鍾教授繼續問道：「新月河那邊怎麼樣了？」

雷振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昨天是第八起案件發生后第一個雨夜，按照你的側寫，為了防止兩個兇手同時犯案，通過市局協調武警官兵對整個新月河流域進行了全線布控，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鍾教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新月河殺手的活動歸於沉寂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使命型殺手本來就道德感極強，也同時意味著對自我內心的約束力也比一般殺手要強，鍾教授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始終是自己內心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陳隊長的調查小組已經跟殺害魏婧琳和盧瑤的兇手碰過面了，可是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麼把戲逃脫了調查，陳隊長絕非粗心大意的人，而且給鍾教授的感覺正好相反，到底是什麼讓他從思維縝密的陳隊長手裡逃脫？此時鐘凌峰感到這個隱藏在暗影里的人正在露著牙齒對自己發出一陣強過一陣的冷笑。

這時，雷振的手機忽然響起，在接聽了不到一秒的時間裡，雷振的臉就已經完全變了顏色，他把手放在嘴邊用了很大的力氣說了聲「噓」，同時拚命使眼色讓我開始錄音，並打開了免提，從話筒里清晰地出現一個怪異的男聲，這個聲音雖然跟上次的金屬音明顯不一樣，也許是用了不同變聲器的緣故，但是這種冷冰冰沒有任何情感的生硬語調還是讓所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話筒中的人慢條斯理的說道：

尊敬的各位同事

你們好

很高興這麼快又跟大家見面了。如上次所說這次我要1000萬，錢跟上次要求的包裝方式一樣，你們只需要多準備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手提袋就可以了。

另外這次必須是佟小姐本人親自送錢，不要試圖再做徒勞的偽裝，我也沒有任何耐性忍受你們繼續的欺騙。如果我發現還是上次那個假女人，計劃會馬上取消，明天你們就會在公園某棵樹上看到掛著的屍體。請不要忘記我的規矩，不進行任何形式的對話，也不會答話，更不會進行其他任何形式的交易。

這一次請佟小姐本人穿上鞋跟高度不低於八厘米的紅色細跟高跟鞋，銀色宴會連體包臀裙，裙子不能長於膝蓋上方10公分，另外一定要穿黑色暗紋連褲網襪，於今天晚上八點驅車到紅星路老機械廠南門處的公共電話亭等待。她需要把車加滿油，還需要一個軍用指南針，車上必須配置導航，身上不能攜帶任何跟無線電有關係的設備，但是可以允許她攜帶正在通話的手機，如果有人不遵守規矩，你們收到的可能不止一具屍體，我會手持新買的弩在市區大開殺戒，當然你們到那時可以試著從人群中抓住我。

另外提醒你們一點，這次的女人沒有上次的走運，她在八點之後最多只能活五個小時。

祝你們好運。

跟上次一樣說完最後一個字沒有多等待一秒，電話被迅速地掛掉。坐在一旁的科學搜查課的計算機專家王瑞凡說道：「定位到手機的物理坐標，在龍山路商業街遊樂城附近，不過手機現在已經關機了，沒有辦法繼續進行定位。機主姓名是白菲菲。」

雷振深出了兩口氣，把攥緊的手緩緩鬆開后說道：「康越你馬上帶人去遊樂場查，看來電話的坐標位置附近有沒有可用的監控。小霞你打報告趕緊申請錢，務必在晚上六點之前把錢弄到位，二隊的人去調查這個叫白菲菲的機主是不是失蹤了，如果是在什麼地方被綁架的，背景資料也要查清楚，如果不是她，昨天市區還有沒有其他人失蹤要調查清楚。」

雷振把十指交叉緊握，從警幾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棘手的情況，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雷振感覺自己的腦子像一台高度運轉了太多天的機器，已經通體發紅，馬上要爆炸了。一邊的多年搭檔陳隊長看著雷振用迷茫的眼神盯著窗台上的百合發獃，自己卻無能為力，不禁暗自嘆息了一聲，疲憊地低下了頭。

鍾教授這時突然問道：「陳隊，前幾天一直調查的快遞公司那邊有沒有消息？」

陳隊搖了搖頭說：「兩組人一直日夜不停地調查，沒有任何發現，如你所說，那張紙上的地址應該是綁匪主動留給我們調查的假線索。退休警員的資料也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有重大嫌疑的人。」

雷振突然緊盯著鍾教授問道：「老鍾你別凈扯這些沒用的，綁匪說了這次指定就要佟小姐送錢，你不說佟小姐是你的人嗎、這人你到底借還是不借？」

鍾教授回頭看了坐在門口的佟伊寧一眼，佟伊寧朝他微微一笑。鍾教授思忖良久后終於艱難地吐出來一個字：「借！」

這次如此爽快的回答讓雷振愣了一下，雙眼快速眨了一下確認道：「你確定？」

見鍾教授點了頭，反過身馬上問佟伊寧：「佟小姐，你確定願意參加這次行動嗎？」

佟伊寧臉微微一紅，臉上的表情變得稍微有點不自然，柔聲答道：「我聽教授的！」

雷振這次高興壞了：「好，好，你要願意參加我就有信心了。」

「只是，」佟伊寧接著說：「我沒有他要求的鞋跟衣服，一會要去買。」

「那都不是事，」雷振表情振奮地說：「教授你分析分析，我一直很想不通的是這次綁匪為什麼要指明佟小姐穿什麼衣服，這次他會有什麼不一樣的計劃？」

鍾教授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所有的犯罪者都信奉同一個信條那就是「控制」，讓小佟穿上指定的衣服，目的就是讓小佟處於一種被他控制的恐慌感中，便於在交錢的時候操縱小佟。另外，他要求的紅色細跟高跟鞋，銀色宴會短裙，黑色暗紋網襪，都是有很高辨識度的衣服，我估計他會先讓小佟開車去一個人比較多的地方，他會一眼就從人群中把小佟認出來，然後會走近觀察她的臉，這樣他就可以不冒任何風險就確定送錢的人是小佟而不是女特警或者女運動員，而且高跟鞋的用處會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他可以選擇在崎嶇難走的山路交錢，就算是小佟有很強的奔跑格鬥能力也不可能穿著八公分的高跟鞋跟他賽跑，光著腳在石頭尖上跑更是不現實，原本我就想建議在車裡給小佟備一雙運動鞋，但是她也不會任何格鬥技巧，另外綁匪很有可能會要求在中路換車，所以即使備了運動鞋恐怕也沒有什麼用。」

「你覺得我們這次能在交錢的時候抓住他嗎？」雷隊繼續問道：

「我看很難！」鍾教授上來就先潑了一盆冷水後繼續說道：

「首先、綁匪肯定不會把受害人帶在身邊，他只可能跟上次一樣會把受害者關在某個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這個地方這次也會有水，可能是廢棄的地下室，水庫，河邊小屋，我認為被害人在八點之後只能活五個小時不是一句空話，他真的會這麼做，而且被害人很可能活不到五個小時，很明顯，上次的被害人被關在爛尾樓里以後他沒有給她任何吃的或喝的東西，甚至都不會多看她一眼，他根本不在乎她們的死活，在他眼裡這些墮落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自己關心，這次估計也一樣，他會把她丟在某個地方，任其自生自滅，我認為這次很可能兇手會直接把被害人泡在水裡，現在河裡的水溫是二十多度，晚上會更低，人在水裡自身體溫會喪失得非常快，在二十度的水裡頂多也就是五個小時，最後她會死於失溫，而兇手也明白你要布控崇光市所有的河流肯定是不現實的。

其次、有車，要求加滿油，證明他已經擺明了想要更換數個交易地點，最後會甩掉大部分警力，很可能會在你們感覺不可思議的地方交易。

第三、兇手錄音中的語氣非常自信而且狂妄，證明他已經想好了足夠的對策，他認為你們絕對抓不住他，他非常自信，對自己的策劃能力非常滿意，我覺得事實也會證明他確定非常聰明。

第四、他隨時會評估風險，一旦發現你們跟得太近，或者空中有其他跟蹤力量，他很可能會單方面取消這次的交易，他當然不會跟我們說受害人的位置，最後我們只能找到屍體，或者如他所說，他真的有可能一氣之下跑到步行街隨機用弓弩殺人。我們都知道在中國想要買把槍比較困難，，但是買把強弩並不是什麼難事，那東西殺人傷人都幾乎沒有聲音。總之，這個案件風險和代價都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