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亡信使
這時分局會議室的王瑞凡也興奮地說道:「白菲菲的手機開機了,發出來兩條簡訊。」
簡訊內容很快地被調了出來,對講機幾乎同時也傳來聲音:「雷隊,雷隊,佟小姐已經出來了,跟不跟?」
佟伊寧坐進車裡也馬上說道:「又讓我去人民北路與昆明路交叉路口的電話亭,剛才在酒吧里他讓我把電話遞給那個DJ,我遞給DJ以後,他又把電話掛了,不知道搞什麼。」
「除了DJ,其他有沒有覺得可疑的人?」雷振追問道。
「其實,我覺得都挺可疑的,手都不老實,要不麻煩你都抓了吧,雷隊。」
雷振現在沒空理會這種消遣,吩咐到:「二組,三組,四組跟上,一組繼續監視。」
我忽然注意到門口的侍者對每個進門的女孩都上下仔細打量后才放那些女孩進去,甚至還有幾個女孩好像因為服裝穿著不合格跟侍者起了口角,最後被勸離。我不禁心生狐疑,上前調查了一番然後沮喪地返回車裡拿起對講機報告說:「雷隊,雷隊,今天這家酒吧舉辦周年慶,只有穿八厘米以上高跟鞋,超短裙,短裙下擺不能長於膝蓋以上十公分的女孩才能進酒吧,部分酒水免費,而且今天的DJ在附近非常有名,剛剛在美國接受過專業訓練,他的口頭禪非常有名,就是Hello,Friend。」
會議室的雷振用手重重地捶擊在桌子上,狠狠命令道:「夜色酒吧監視任務取消,一組繼續跟上佟小姐的車。」
雖然雷隊下命令跟上佟伊寧的車,但是我們組的車仍然已經與佟伊寧拉開了幾十公里的距離,等到佟伊寧到達人民北路和昆明路交叉路口的時候,已經是將近晚上十點多了。在佟伊寧剛找到那個公共電話亭的時候,電話亭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佟伊寧趕緊拿起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雖然低沉怪異但是明顯已經不用變聲器了。
「你好,佟小姐,把你身上的耳機和無線電設備全部扔了!」
佟伊寧馬上想起來鍾教授對自己的訓練,沒想到綁匪真的有這種要求,因為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佟伊寧鎮定地回答道:「我身上沒有那東西。」
那聲音忽然間變得極其陰森刺耳:「你這個賤人,沒看到我在電話亭旁設置的監測器嗎?」
「我真沒有那種東西。」
「你這個賤貨,你領口是什麼?」那聲音突然間顯得非常的氣急敗壞。
佟伊寧還算平靜的辯駁道:「我領口上什麼都沒有。」
「好,現在去電話亭前邊五十米的自動取款機的天花板上幫我取點東西,東西最靠近門中間那一塊天花板上,椅子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電話掛斷後,佟伊寧看到附近的確有一家24小時自助銀行,裡面有三台ATM機,正對著門口放著一把椅子。
佟伊寧手腳微微顫抖,雙臂緊抱住肩膀,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忐忑不安卻不得不義無反顧地走向自助銀行,推開門站在那把破破爛爛的木椅子上,用手推開白色的吊頂,把手伸進上面摸索起來,突然手邊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接著手背緊接著傳來了一陣劇痛。佟伊寧的精神在瞬間崩潰,腳一軟從椅子上直接摔了下去,佟伊寧感覺到自己的頭和半個身子傳來的劇痛,但是這痛苦仍然抵消不了那種毛茸茸的觸感所帶來的恐懼,佟伊寧躺在地上一邊不能自已地抽搐著,一邊看著滿手的鮮血和不知名動物造成的咬痕,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佟伊寧的手顫抖著想要掏出電話,但是因為恐懼手卻不聽使喚地亂抖,佟伊寧狠了狠心用左手砸在右手受傷的部位,終於右手顫抖的沒有那麼厲害了,勉強接過電話,還是那個聲音,語調略帶嘲諷地問道:「拿到東西了嗎?」
佟伊寧嗚咽著回答道:「你到底要怎麼樣,那是什麼……?」
語音剛落,只聽得後面啪的一聲,剛才的東西掉落在椅子上,佟伊寧回頭看了一眼,瞬間被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啊……啊……你快讓它走開……。」
刺耳的尖叫聲混合著哭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連在外邊負責監視的刑警也有點毛骨悚然。李進亮請求道:「雷隊,是不是去支援一下,聽聲音佟小姐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不行,誰也不能下車,這是命令。」
剛才那團東西渾身被血浸透了,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佟伊寧身邊靠近,佟伊寧用崩潰的神經勉強辨認了出來,那是一條被人剝了一半皮的野狗,那野狗從被血染紅的眼睛里流露出極度的怨恨,顯然已經因為疼痛喪失了理智把佟伊寧當成剝它皮的那個人,盡量張大了嘴,露出一口血紅的獠牙緩緩的在地上朝著佟伊寧挪動,佟伊寧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平時對著那些屍體她也只敢遠遠地看兩眼罷了,佟伊寧不禁被嚇得大聲叫道:「走開!快走開!嗚……嗚……走開啊!」
電話那頭的人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我現在已經瞄準你的頭了,看著東邊三樓有燈光的地方,告訴我,你的追蹤器和無線電在哪?」
佟伊寧扭頭看向東邊,一座孤零零的樓房上三樓正亮著微弱的燈光,一個黑影正趴在燈光下,似乎瞄準了自己,距離太遠,佟伊寧看得不太清楚,再加上不斷向她逼近的被剝皮的狗不斷的狂吠聲,佟伊寧的恐懼已經接近了頂點,用發抖的聲音回答道:「耳機和耳麥我已經取下扔掉了,我不幹了,我受不了了……。」說完佟伊寧使勁扔掉了無線電和麥克風。
電話里那頭的人說道:「很好,告訴我,車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真沒有!」佟伊寧看著眼前這個鮮血淋淋半死不活的野狗邁著喪屍一樣的步伐向自己一步步逼近,頓時感覺胃裡的食物在往上頂,她馬上狼狽地推門扶著路旁的樹嘔吐起來,嘔吐了幾下終於感覺心情平復了下來。
電話里的聲音繼續說道:「你現在上車,沿著浮龍山隧道往山裡開,過了隧道十公里後轉入浮龍後山盤山公路,然後一直開到封龍灣觀景台的石碑處停下。」
「我……我不做了。」
「不做了,這是你說了算的嗎,你這個賤貨,你不明白現在是誰在掌控局面嗎?你如果敢反抗我的命令,我會讓你跟那條狗一樣,慢慢慢慢地痛苦著死去,如果你老實地把錢交給我,我可以保證不傷害你。」
「那……那好吧。」佟伊寧擦乾了眼淚,重新上了車,在車裡,偷偷把無線電和麥克風別了回去,用手紙反覆擦拭了手上不斷流血的傷口,打開手機把剛才的通話錄音發了過去。
「他說他在取款機東邊樓房的三樓用槍瞄準了我,不知道真的假的。」
鍾教授沒有回應這個話題而是關切地問道:「小佟,你真的沒關係嗎?」
佟伊寧笑了一下:「還好,辦公室的事前訓練幫了很大忙,但是那條狗咬我的時候,我真的被嚇到了,我當時幾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把車窗打開,讓自己冷靜下來,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放棄錢,只要你沒事就好。」鍾教授說道。
「嗯……」這時佟伊寧突然關上了麥克,一個人在車裡偷偷哭了起來,用手抹去不斷流下的淚水,手上滲出的鮮血根本止不住在頃刻間就染紅了銀色的裙子,佟伊寧不斷地用小聲告訴自己:「沒事的,你可以的。沒事,一定可以的。」
但是強裝的鎮定維持不住身體的反應,佟伊寧漸漸感覺自己握住方向盤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是如此的近,就算自己勉強控制住失控的理智,沒有完全聽從綁匪的話扔掉麥克風和無線裝置,但是身體極度恐懼帶來的嘔吐感是確確實實無法抗拒的生理反應。聽到王瑞凡說佟伊寧的麥克風失去了聯繫,鍾教授嘆息了一聲,就已經大約猜出了原因,這個倔強的女孩就是不肯正面自己的恐懼,越是強顏歡笑就證明內心越是恐懼和痛苦,下次再受到任何的刺激就是引發真正的精神崩潰。
尼采說:「越是平靜的水面越有可怕的深度」,而鍾教授知道佟伊寧的內心並不是那深不可測的貝加爾湖,她強作鎮定維護起來的平靜的水面很快會被自己內心湧起的風浪打破,她還只是一個沒有經歷過真正苦痛和煎熬的女孩,現在的鐘凌峰已經越發後悔讓佟伊寧參加這次行動。
「雷隊,叫空中支援吧,小佟的心理已經突破極限了。」鍾教授低沉著臉說道。
雷振目光凝聚在手裡的水杯上,評估了現在的局面后,拿起桌上的對講機:「接通崇光市公安局,請求空中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