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醉卧紅唇
鍾教授沒有安慰她,任由她發泄著,終於佟伊寧捶得有點累了,把臉深深埋進鍾教授的胸膛小聲地抽泣著,教授緊緊抱住她,過了好久佟伊寧從他的懷裡探出小臉,臉上兀自掛著未乾的淚痕,用仔細地充滿深情的眼神打量著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的側臉,腦海里想著的卻是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他充滿正義感的話常常讓自己熱血澎湃,但是剛才邪惡冰冷的話顯然不是一個內心非常善良的人可以偽裝出來的,這亦正亦邪的危險氣質有著毒品的光芒讓一般的女孩快速逃離,但是就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卻偏偏被這光芒所吸引,為之魂牽夢縈,欲罷不能,而鍾凌峰就是那潔白晶瑩的毒品,自己就是那正吸得不亦樂乎,不能自拔的癮君子。
愛情不正是這樣,多少人認為戀愛中的女子沒有分辨能力,其實她們並非沒有分辨能力,而恰恰相反比人生中任何時候都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愛人身上所有的惡,所有的危險,但是愛情真的猶如毒品,有時會遮住分辨是非的眼,只一味追求那溫柔的沉淪。雖然有時恨,有時怨,有時想逃離,但是逃離得越遠越放不開,最終還是會回來,繼續愛,繼續選擇時而溫柔時而痛苦地沉淪下去,而且是以一種比以往更深的姿勢。
鍾凌峰當然知道此刻正有一個女孩盯著自己看,他只是裝作看不見,一直以來佟伊寧的心思自己是明白的,也只是裝作看不見而已,但是此刻當自己知道有這麼一件非她不可的事情必須去做,這件事情的危險性自己也是衡量過的,儘管如此,其中不可測的危險仍然忽然讓自己擔心起來,如果今天以後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會出現這個女孩,彷彿生命中突然失去了一種色彩一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這種陪伴成為了那麼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最後鍾教授還是選擇低下頭對上欲言又止的佟伊寧的眼神說道:「我不是不懂,我是怕你後悔。很多時候你愛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而只是這個人反射到你眼裡的最理想的樣子,那只是一種幻覺而已。」
佟伊寧破涕一笑道:「我企圖尋找最理想的那個人在我眼裡反射出的樣子,卻發現每個側臉每個身影都是你,我該怎麼辦?」
鍾凌峰再也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把現在有點賴皮的佟伊寧從椅子上拉起來,再一次準備把紗巾蒙在她的眼上,可是遭到了激烈地反抗。
「不要,我再也不要戴這東西。」
「你現在的狀態還不能應對綁匪突然的要求,必須再多練習幾次。」
「那也不要,我不想再聽見你侮辱我。我怕……我只是怕自己會討厭你,因為那樣,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去面對你……」
看著佟伊寧又一次變紅泫然欲泣地雙眼,鍾凌峰人生第一次選擇了投降。
命運總是如不斷變換著方向的潮汐,一次又一次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改變了我們人生的軌跡,一次偶然的測試就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的運行方向。
直到夜幕降臨,燈火通明的專案組的電話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關於綁匪和被綁架者如同石沉大海,一點點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雷振發出一陣又一陣暴躁的怒罵聲,從警幾十年精通各種偵查手段的老刑警感覺自己信仰一次又一次被人按進了髒水里,能抓住他的信心一次又一次被殘忍的摧毀。
鍾教授陪著佟伊寧出門漫無目的地逛著街,買完了所需的高跟鞋和衣服后,佟伊寧執意要去做一下頭髮,鍾教授沒辦法只能陪著去,自從剛才的事情過後,鍾教授發現現在的佟伊寧對自己說話總用一種威脅的語氣。等到佟伊寧做完頭髮回到警局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佟伊寧在鍾教授的辦公室換上了綁匪要求的衣服和高跟鞋,又化了很長時間的妝。等到佟伊寧出現在會議室,一時間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裡的工作把眼睛齊刷刷地對準了她。
佟伊寧剛燙的栗色微卷的長發自然地垂在肩上,雖然只是花了一點淡妝,塗上了惹火的紅唇,但是仍然把電視上盛裝濃抹的絕大多數明星比了下去,難掩傲人的天資。包臀裙完美勾勒出了佟伊寧豐滿的胸部和隨腳步不斷扭動的微翹的臀部,裙子下擺只到膝蓋以上10公分左右,完全符合綁匪的要求,雪白圓潤的大腿從黑色網襪的縫隙里隱約透出幽若白螢的光芒。現場所有男人緊張而尷尬地掩飾著不斷聳動的喉嚨里的液體。鍾教授看著佟伊寧平時清麗脫俗的俏臉現在變得嫵媚如霞,「其實有時女人偶爾盛裝濃抹,嫵媚如霞挺好,僅限於漂亮女人」,鍾教授笑著想到。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局裡最好的警車停在了門口,兩名刑警把重約兩百多斤的一千萬現金放在了車的後座上,在佟伊寧的身後別上了一個微型的無線電信號發射器,一個麥克風也小心地透過頭髮被別在耳垂附近用後面的頭髮蓋住,最後在耳朵里塞入了一個微型耳機。
到了必須要出發的時間,佟伊寧打開車門身體如被冰凍一樣停頓了一下,又突然轉過身跑上台階,緊緊抱住鍾凌峰,主動地把紅唇貼在鍾凌峰的嘴唇上,鍾凌峰的心狂跳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佟伊寧忽然拿手在他的胸膛使勁捶了一下,淚水在瞬間就涌了出來,不甘心地再次使勁貼住鍾凌峰的嘴唇,她終於感覺到鍾凌峰慢慢有了越來越熾熱的呼吸,兩個人忘我地把唇瓣和舌尖糾纏在一起,佟伊寧終於停止了動作,用含淚的雙眼悲傷地望著眼前這個自己一生摯愛的男人緩緩說道:
「鍾凌峰,其實我早在你把我的眼睛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退縮了,我知道我自己肯定做不到,但是我也知道如果現在我放棄了,你會一輩子都瞧不起我。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不要我,你可以愛上別人,你也可以跟別人結婚生子,白頭到老,但是我要你記住你絕對不能忘記我,絕對不能……,我曾以為只要留在你身邊連流出的眼淚都是甜的,原來……愛一個人的味道這麼澀……這麼苦……。」
佟伊寧說完之後倔強而決絕地抹了一把眼淚,瀟洒地回身上車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只在夜風中留下了一個為了愛和尊嚴奮不顧身的背影。雷隊長和我漸漸從震驚的情緒里換過神來,所有人三五成群地返回了辦公室,鍾教授仍然死盯著佟伊寧消失的那片街角,一動不動地挺立了良久,如一尊被抽空靈魂的石像。
回到會議室,沒過多久就從對講機里傳來聲音:
「雷隊,雷隊,佟小姐已經到了。現在時間是7點50。」
「收到,收到,先去四周查看有沒有隱蔽攝像頭或者可疑人員,行動要小心,注意不要暴露。」
佟伊寧忐忑地坐在車裡,專註地看著身邊的電話亭。今晚,不知道要扭轉多少人的命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針越來越逼近8點,所有人的表情都異常的認真,在時鐘的秒針剛剛指向12的時候,電話亭里準時傳來了嘈雜刺耳的電話鈴聲,佟伊寧飛快地下車接起電話。電話里傳來了一個冰冷機械地聲音:「去酒吧街的夜色酒吧舞池跳5分鐘舞,帶著手機等待下一步指令。」
說完就出現了電話掛斷的聲音。佟伊寧沒有任何遲疑利索地開車趕往酒吧街,在車裡把電話的內容又重複了一遍。雷振看了一眼一邊的王瑞凡,王瑞凡搖搖頭道:「電話不是從白菲菲手機上打出的,估計是用的網路電話。」
雷振馬上拿起對講機下達指示:「所有人跟緊佟小姐,到達夜色酒吧后監控好前後門,發現可疑人員先跟蹤,在確認沒人的地方實施抓捕,帶回局裡審問,寧可錯抓一百不能放過一個,尤其注意那些獨自一人,戴著帽子或口罩,從酒吧出來警惕地觀察周圍情況的人。」
各組紛紛回應了收到。雷振對鍾教授說:「看來真像你說的,兇手想要挑個人多的地方近距離確認佟小姐的身份,沒有比酒吧更好的地方了。」
鍾教授點了點頭,憑佟伊寧過人的長相再加上惹火的身材和打扮很快就能從人群中被分辨出來。
佟伊寧驅車行駛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夜色酒吧,這是本市最大的一個酒吧,生意非常火爆,進入酒吧的人非常多,在門口排著隊,酒吧門口還有一個侍者在監管著進入酒吧的人,到了佟伊寧侍者簡單看了她幾眼后,就放她進了酒吧,我跟幾組人在前後門暗中監視。
佟伊寧在舞池中一邊隨著勁爆的音樂緩緩扭動著身體一邊暗中觀察著身邊瘋狂的人們,試圖在中間尋找一雙邪惡的眼睛顯然是徒勞的,因為周圍的人全是帶著這種墮落邪惡的眼睛看著自己,甚至佟伊寧感覺自己背後的一個中年男子有意無意地在用手觸碰著自己的臀部。
大約僅僅過了十幾分鐘,酒吧暗處的一雙雙散發著淫光的眼睛慢慢把眼光都聚焦在了這個在舞池中央跳舞的美麗女孩身上,佟伊寧驅趕了一波又一波邀約后,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在身心疲憊、頭疼欲裂的時候終於等來了手機的震動,上面發來了一條信息:「用手機撥通這個電話遞給DJ。」
佟伊寧不知道綁匪為什麼要求這樣做,但是因為急於要逃離這個地方,趕緊把號碼撥通后遞給了旁邊的DJ,DJ右手輕快地接過後,左手依然在打碟機上快速地搓動,佟伊寧聽到DJ不斷地喊道:「Hello,Friend,Hello,Friend,Hello……」
然後眉頭一皺,把手機遞還給佟伊寧,用不解的眼神看了佟伊寧一眼,把脖子里的小辮子往後一甩,揮舞著雙手在打碟機上飛快地搓動起來。佟伊寧接過手機一看,電話已經被掛掉了。
這時又進來一條簡訊:「人民北路與昆明路交叉路口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