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出府（一）
九惠雖然沒有七巧處事圓滑，卻是極為聰明的人。
今天從王氏那裡出來后，九惠緊貼在自己身後低語，「小姐，今兒在二小姐還有老太太那裡，奴婢得了幾個消息。」
看了眼四周，才繼續，「二小姐身邊的柳枝說，大太太這些日子發了頓脾氣，據說是大小姐身邊的媽媽回來說前段時間大小姐小產了。」大姐柯熙卿小產？這件事倒是件大事，難怪今天看盧氏的眉間略有憂色。
「不過小產才兩個月，就又懷上了。這媽媽一是回來報喜，二是說說前面小產的事。」
看來，這位自己沒見過面的大姐是個十分要強的女人。小產才兩個月，就又拚命去懷一胎。這樣太過傷身，這才是盧氏有憂色的真正原因吧。
難怪看自己小女兒情懷，會成全自己。這種時候，聯想到自己已出嫁的女兒，最容易心軟吧？
九惠也不打斷柯熙媛的思緒，見她似想了一圈又繼續，「四喜說，二太太前幾天給老太太請安時說要帶您和四小姐出去走走。說自家女兒大了，該讓人知道了。老太太很是開心，拿了自己的兩樣舊首飾出來，讓蘇嬤嬤去重新改改樣子了，說是拿來給您和四小姐做門面。四喜說，那日和二太太一起給老太太請安的還有二太太娘家大嫂余夫人。」
「余夫人是？」
九惠知道柯熙媛自落水後有些事情想不起來，就答道：「按理，小姐您也要叫余夫人一聲舅母。她是華家的女兒，嫁給了二太太的哥哥。」
華家的女兒，舅母。柯熙媛知道的真的太少，這個世界，她還要好好摸索才是。
見柯熙媛還有些不明白，九惠解釋起來，「華家倒也沒什麼稀奇，只是他家出了位貴人，今上極是寵幸。」
這下柯熙媛明白了，點點頭，「你很好，以後就是要這樣。」
九惠也不驕傲，「小姐，還有一事。因為在二小姐那聽大太太說起周通一家，奴婢又打聽了一二。」
知道柯熙媛此行最重要的事情是醉枝，所以九惠特別用心地打聽了。
「你說。」
「周通的老子是外院的二管事，是有些本領的人。只是那大管事時時打壓他，他有時極喜歡找四喜老子說道一二。周媽媽在廚房採買，人緣極好，很是依附大太太。兒子周通相貌極好，聽說在門房也是出了名的機靈。奴婢覺得他們一家人都很聰明能幹，醉枝姐姐去到他們家，只有好的。」
九惠說了自己得到的消息，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可不說是在表忠心。
「極好！以後，我也會這樣給你選親事。」
這是一種保證，九惠突然就覺得熱流布滿全身。自己從來沒想過一輩子當個通房甚至姨娘，就想像醉枝這樣，有個知冷暖的主子，給自己指個好人嫁了。這樣的一輩子，才是自己想擁有的。
九惠自此，對柯熙媛完全一心一意。丫頭們要的東西，有時太簡單。柯熙媛看得出九惠說起醉枝事情語氣中的羨慕，當下自然敢許諾。
「奴婢謝謝小姐！奴婢若能得醉枝姐姐一半寵愛，已滿足了。」
也許日後九惠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會改變，可是此刻，柯熙媛需要她這份感激和忠心。
羅媽媽聽完柯熙媛的敘述，想了想便道，「小姐，以後遇到好的，將九惠配了就是。她和七巧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雖說七巧處事沒九惠這麼穩妥，可是七巧勝在會靈機應變，巧妙化解。」
「媽媽不用和我這麼見外。你看中的，我也覺得很好。你安排七巧帶領她們三個我也覺得挺好。媽媽，有你在我身邊，我省心很多。」
羅媽媽只覺得自己寵了十幾年的小姐越來越出色。以前，自家小姐也是聰明的，只是選擇隱藏起來。如今看來，小姐不打算韜光養晦了。
「媽媽，我要是出去，你還得看緊了門戶，別生出什麼事來。」柯熙媛沒有說出來的是，她一直很憂慮落水那件事。她總覺得有什麼是自己現在沒有想起來的。
為什麼柯熙媛會自己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並且連信任的醉枝都沒有帶？到底原主被什麼吸引去的。
柯熙媛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自己不知道的事，一定是很關鍵的事。想到這，柯熙媛心裡沉了沉。
羅媽媽見柯熙媛的面色有些沉，知道小姐又在思量。以前，但凡有事要想，小姐就會這個樣子。
「小姐，夏姨娘過來了。」
夏姨娘，柯熙媛心裡對夏姨娘其實是很好奇的。她對自己是十分疼愛的，平常卻從不過來探望，最多讓燭心過來送點首飾銀兩以及自己做的點心。
她在這個府里，似無的存在。只有自己那位父親頻頻留夜提醒著所有人，這是個不是正室更似正室的人。
「娘，你怎麼自己過來了？」
對夏姨娘的記憶，不知為何很模糊，只知道，自己這副原主私下叫她是叫「娘」的。
夏姨娘看著越來越像自己的女兒，心中有些不安，拉著柯熙媛的手，「敏兒出去有段時間了，我很記掛他。我剛剛又聽說你要隨太太出門，有些擔心你。」
拉著夏姨娘坐好，心中絲毫沒有抗拒感的被拉進夏姨娘懷裡，「我的媛媛，出府處處要小心，不可強出頭。不管去到哪裡，都不要一個人獨處。」
柯熙媛強烈覺得，夏姨娘不是小門小戶的女兒，隱隱滲透出一股子大家之風。只是，從一些閑言碎語也可知道，夏姨娘就是小門戶出來的。但不知為何，柯熙媛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那記憶又有些模糊，便覺得有些失落。
「娘放心，我自會小心的，不會讓別人算計到我。」
見懷中的人兒如此篤定，夏姨娘已是放了一半的心。想到此行，余氏可能是帶女兒去相看，夏姨娘的神色又暗了幾分。
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讓東郎也留心一點了。自己的女兒，絕不糊糊塗塗就配了人。余氏若是敢，她就一定要余氏付出代價。
「媛媛，娘也不多留了，你早點休息。你今兒的事我都知道了，做得極好。老太太那人，最是見不得人服軟，刀子嘴豆腐心。她雖不待見我，你卻是她的親孫女。好好孝順她，總有你好的。」
雖然被柯正東獨寵，日子卻也不見得好過吧？
柯熙媛不知為何鼻子有點酸，點點頭，「娘放心，女兒都省得的！」
夏姨娘又千叮嚀萬囑咐羅媽媽，才起身離開。
過了幾日，針線房就送來了那日新選布料做的衣服。柯府針線房的手藝的確不錯，兩匹布料做出的兩身衣服特別合心隨。那匹雲霧綃做的外罩也極精巧，讓自己這種生在現代看慣時裝的人也不由得感嘆。
「小姐，太太身邊的何媽媽過來了。」
余氏這幾日都免了自己的請安，只說頭風犯了。本來想過去侍疾，都被推了回來。柯熙媛也樂得清閑，好好的休息了幾日，也順便教導了醉枝七巧她們五個。
這何媽媽是余氏的陪嫁媽媽，可以說是余氏的心腹。這樣的人，就相當於余氏親臨，柯熙媛不得不注意。
「五小姐，老奴奉太太之命送來這個。」指了指身後綠綃手中的首飾盒，繼續說，「後日永寧伯夫人請大太太我們太太還有三太太過府賞花，太太想帶小姐出去拜會伯夫人，還請小姐提前準備好。這首飾是老太太讓人給您和四小姐準備的，小姐後日記得佩戴。」
柯熙媛使人給何媽媽端了個杌子，「何媽媽也真是客氣，讓紅綢或者綠綃跑一趟就是了，還煩您親自跑一趟。」
何媽媽面不改色，「這本就是老奴分內之事，不敢說煩。謝謝小姐賜坐，老奴還要回去給太太復命，這就向小姐請辭了。」
這種人，即使打賞，也不會對你改觀。柯熙媛非常明白。
「如此，我也不留媽媽了。七巧，送送何媽媽。」
七巧領命去了。雖然七巧不見得能套出什麼話來，但面對老太太那裡出來的人，何媽媽多少會客氣一兩句。就看七巧那丫頭聰明不聰明了。
七巧進來的時候，柯熙媛正在閉目養神。七巧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小姐身上有股子正攝力，讓自己心裡不自覺地就有敬畏之心。
「小姐，何媽媽是去過四小姐那裡再過來的。據說因為您和四小姐都年幼，老太太給的是兩頂小冠，四小姐那裡是紫玉的，您這頂是鏤金的。」
七巧從老太太那裡出來，自是知道這兩頂小冠的。
紫玉那頂無比貴重，是老太太還在娘家做女兒的時候得的心愛之物，而鏤金那頂只是以前把玩的舊物。
老太太的心思很明顯，但是小姐的面上還是雲淡風輕。
「金子好，實在。」
柯熙媛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先不提別的，老太太給自己這頂，是花開富貴，做工又極是精巧。哪怕不如紫玉那麼高雅，卻也好在寓意好，自己戴出去不丟人。
現在此身才十二歲，還不是插環戴釵的年紀，一頂小冠極好。簡單又不失高貴。
七巧笑道：「小姐放心，後日奴婢一定給您梳個漂亮的頭髮。」
後日，自己就要第一次出府了呢！柯熙媛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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