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府（二）
這次出府，柯府一共出動四輛馬車。
余氏帶著柯熙鳳和柯熙媛坐一輛，三房太太潘氏帶著六小姐柯熙愛和七小姐柯熙嵐一輛，大房大少爺柯懷志以及柯懷遠一輛，伺候的丫頭婆子們一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永寧伯府駛去。
柯熙媛只覺得自己這一輛馬車的組合著實怪異，這幾日都沒見余氏和柯熙鳳，此刻一起坐一輛馬車，又沒有話說，氣氛古怪的很。
「周媽媽一家倒是不錯，你祖母的眼光就是好。」
行到半路，余氏語氣平淡的來了這麼一句。
柯熙媛本來在想事情，被這麼一句立馬拉了回來。
「祖母一向眼光好，要不也不會那麼疼愛四姐姐。」
余氏掃了眼低著頭說話的柯熙媛，只覺得心口隱隱疼痛，「哦？你又是怎麼知道你祖母疼愛你四姐姐？」
「祖母很是疼愛四姐姐，見大伯母提起府中年紀大的丫頭們，便做主給香玉姐姐配了人。正好大伯母說起醉枝，祖母就順勢也將醉枝配了。」
很直白的說王氏疼柯熙鳳，對自己的只是順手推舟。余氏是個聰明的，自然知道事情不可能是這樣。
可是自己打聽的結果，就是王氏親自給香玉和醉枝配了婚。
香玉這婚事極好，配的是二管事的兒子。以後柯熙鳳出門子，這房陪房是極好的。只是不甘心，眼前這個死丫頭居然也得了那麼好的一房人。
周媽媽，自己以前倒是疏忽了這麼一房人。要是早點發現，黎媽媽和周媽媽兩房人可都是柯熙鳳的了。
如此，又想到了陪嫁丫鬟。一想到這，又對柯熙媛恨的牙痒痒。
本來墨竹院自己是有人在的，這丫頭這些年也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沒想到落水后，這丫頭先是得了老太太兩個丫頭，又接著配了醉枝，現在自己又提了兩個二等丫頭。這裡面，沒有一個是自己的人。
換一句話說，這個丫頭的內部，自己再也無法得知。
可恨！
「這房人極好，也是你的造化，以後好好善待他們！」
這就是余氏讓柯熙媛佩服的地方，極能忍。要不也不會讓夏姨娘霸寵十多年。不過，柯熙媛又不得不聯想到，余氏之所以那麼能忍，是不是也是因為對柯正東的感情呢？
總之，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不能掉以輕心。就看現在，明明內心不知怎樣在怨毒自己，面上和嘴上都表現得得體。
自己那位父親這些年一直也沒徹底冷落余氏，跟余氏的處事方法也分不開吧。試問沒有男人會對縱容自己疼愛妾室的妻子橫眉怒眼的，一般都會帶有一絲愧疚和尊敬。
「女兒還需要母親多多指點才是，希望母親不吝賜教。」
余氏這些年一直容忍，除了不放夏姨娘出來見客，不悉心教導柯熙媛柯懷敏，倒也沒做什麼別的事。只是柯熙媛可以肯定，上次落水的事，和余氏脫不了關係。只是，是什麼讓余氏決定動手的？
「你是我女兒，我自是會教導你的。」說完，就再也不開口，閉目養神起來。
「假兮兮，噁心死了。」
不用說，只有自己那位四姐姐才會對自己如此說話。
「母親休息呢，姐姐也休息會吧。」在余氏面前，柯熙媛可不會像上次那樣挑釁柯熙鳳。
余氏睜開眼，看了眼柯熙鳳，「你們兩個也休息下，今兒可能一日在伯府了。」
柯熙鳳狠狠瞪了眼柯熙鳳，隨手拿起隨身帶的玉貔貅把玩起來。
柯熙媛不知為何，余氏的平靜讓她有種暴風雨前奏的感覺，看來，今天勢必是要處處小心了。
這幾日，從七巧九惠等人那裡了解到，永寧伯吳豐衍是當今皇后的雙胞胎弟弟，在朝中是個掛著閑職的富貴閑人。因為其姐貴為皇后，所以很多人巴結攀好這國舅爺。
吳豐衍娶了太常寺少卿之妹庄氏，夫妻二人出了名的好客，經常會發帖請人過府相聚。
因為庄氏酷愛花草，所以永寧伯府的後花園出了名的多花靚麗。這庄氏自小和余氏就是手帕交，成婚以後更是經常來往。以往余氏也經常帶柯熙鳳過永寧伯府，而自己這身本尊從未出過府。
庶女，哪怕是柯府的庶女，也是庶女。
這種明顯的等級分化絲毫沒有影響柯熙媛的心情，她深知一個道理，要把逆境變順境，便要充分利用周身的一切，敵人有時的懈怠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機會。
永寧伯府門前很是低調，就是柯府也要比伯府氣派許多。庄氏是一個面圓大眼的婦人，皮膚很白，保養得極好。
「就說你該到了，我親自等著你呢。」
庄氏拉著余氏親切說著，眼睛不著痕迹地看了眼跟在余氏身後的柯熙鳳及柯熙媛，「這就是你的兩個女兒，真是好模樣，你真是好福氣。」
柯熙鳳和柯熙媛都對庄氏見了禮。
余氏看見好友明顯很開心，「瞧你誇的。她們也就爾爾，哪裡比得過你的菀兒。菀兒又聰明，又有才華，才是讓我羨慕。」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柯府第二輛馬車上才走下柯熙媛的三嬸娘潘氏，柯懷志和柯懷遠也走了下來。
老太太不喜歡親近三房，是柯府都清楚的事情。柯府的三爺是庶子，這個庶子幾十年來就是老太太心裡的一根刺。
「伯夫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柯正北沒有官職，潘氏的弟弟潘守逸又是太常寺廷尉，在庄氏哥哥庄立文手下任職，潘氏理應是給庄氏行禮的。雖說有這層關係，潘氏卻也沒多巴結庄氏，仍是尋常見禮，，行事頗是爽朗。相處的記憶不多，可這原主對這位三嬸的印象卻是極好的。
「三太太今兒氣色正好，快裡面請。好茶吃食已經備著了，就等著你們來了。」說罷又看向柯懷志兄弟二人，「大哥兒和二哥兒也隨府里的小廝去吧。外院那邊已經準備好一切，兩位哥兒吃好玩好。」
柯懷志和柯懷遠謝過就跟著小廝去了。
柯熙媛不由得感嘆，這庄氏，也不是個簡單的主。這個時代，內宅的女人，沒個簡單的。
來到柯府的後花園，只覺得陣陣花香撲，已經有很多太太和小姐在園子里賞玩了。見庄氏帶著余氏過來，紛紛過來打招呼。
「柯府二太太可是好久沒見了，下次我做東，去我家裡玩玩。」
其他的人也開始附和，看得出來，柯府的人很是受人歡迎。畢竟柯府，上有柯有為這樣的三朝重臣，下有今上的新寵柯正楠及柯正東。
柯正楠如今任職吏部尚書，柯正東任戶部侍郎。一家三個男人，個個都在要職。柯府如今是炙手可熱，柯府的人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眾人只覺得恭維的話說得差不多了，目光立刻開始在柯府四個小姐身上掃射。
柯熙鳳今天無疑是漂亮的，五彩的軟煙羅在她身上搖曳生光，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上戴著王氏給的紫玉冠，美不勝收。
柯熙媛今天穿的是藍色的襦裙，外罩了盧氏準備的雲霧綃，藍色透過透明的雲霧綃，顯得極為好看。
柯熙愛和柯熙嵐著同樣的黃-色襦裙，一樣讓人賞心悅目。
這些目光在柯熙鳳和柯熙媛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畢竟這兩個是目前柯府馬上要議親的女兒。
柯熙鳳自是最受歡迎的，畢竟是嫡女。
那些太太眼光恨不得在她們身上戳出個洞來，看出個究竟才好。不管怎樣，能娶個柯府的女兒回家和柯府攀上關係，嫡庶都好啊。
庄氏見狀，大笑道：「哎呀，你們這些人，不知道姑娘們皮薄，一個個盯著人家姑娘看。若是整惱了我們這些貴客，我可不依了。」
眾人這才收回視線，又拉著余氏閑聊不提。
潘氏交代了柯熙愛姐妹倆幾句，便也自尋相熟的夫人去聊天了。
柯府四姐妹一起坐著，丫鬟們利索地上茶殷勤地伺候著。
「鳳妹妹，你可過來了，我好久不見你了。」
柯熙鳳也有些激動，站起身，險些失態，「菀姐姐，我可想來看你了，只是……」
吳若菀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還是那麼性急。怎麼，不向我介紹一下你的妹妹們？」
柯熙鳳很有些不以為意，但周身畢竟還有很多家的小姐，便僵硬地介紹，「這是我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
柯熙媛三人和吳若菀又互相見過禮，吳若菀便嘖嘖兩聲，「柯府果然是養人，鳳妹妹已是絕色，不想三位妹妹也如此出色。」
吳若菀很有其母風範，說話做事很是大氣。來時七巧給自己惡補，這個吳若菀，其姑母是皇后，將來很有可能是要嫁入皇室的。想到不久宮中就有採選，柯熙媛不免又多看了吳若菀幾眼。
「早就聽聞姐姐美名，今日得以相見，果然不同凡響。」
吳若菀也在打量眼前的少女，模樣自是上層，最難得的是，說話舉止竟是極為得體。自己母親與余氏相交甚久，自己自是知道這裡面的歪歪腸子的。
只是看到眼前這個人，吳若菀不知為何生出一種一定要交好這個少女的感覺。自己不久就要入宮，能多交好一個未婚少女，也是好的。
「妹妹的性情我也是神交了許久，難怪鳳兒時常在我面前讚揚你。」
「我可沒做這種事！」柯熙鳳嘟囔著。
吳若菀不以為意，拉著柯熙鳳的手，「妹妹們都別拘謹了，坐著吃茶吧！」
嫁入皇室，自是要八面玲瓏的。柯熙媛笑笑，從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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