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０ 長相守

www.四年過去了.植霖依然很少在巴黎街頭閑走.他的大部分業餘時間就是作畫.巴黎的鄉村很美.很寧靜.尤其是自己看到一棵棵白楊樹的時候.自己總有要畫下來的yuwang.終於控制不住yuwang.拿起畫筆.筆下是一棵棵頑強不屈的白楊樹.鬱郁蒼蒼.一排排.一片片.匯成了森林.匯成了林海.一望無際……

又是佳慧和嘟嘟的忌日.植霖抱著一捧白百合送給妻子和兒子.拿著小鏟子除著墓周圍的草.草根扎的很深.根留在了深土裡.植霖用小鏟子深挖.草根深處露出一個工藝玻璃瓶.齊植霖舉到陽光下細看.植霖忽然記起.這應該是和楊青子一起在巴黎遊玩時.買的紀念品.裡面裝著剪子剪成的五顏六色的紙星星.植霖想起坐在沙發上剪著星星的青子.想起這位契約妻子、贗品夫人至今仍然還是自己的法定妻子.如今怎麼樣了.四年來自己狠心地把他們拋進心靈的塵埃.不曾和青子.不曾和家人做任何的聯繫.切斷了一切與情有關的消息.

陽光下玻璃瓶閃閃發光.植霖發現有一個星星上面好像有一個白色的「青」字.植霖倒出幾顆星星.灑在地上.在一堆星星里埋藏著一對鑰匙.植霖也記起這是他們新婚時.在愛情橋上青子請的愛情鎖上的鑰匙.從它被青子揣在兜里以後.就沒有再見過.沒想到卻原來被青子埋在了這裡.

小星星們閃著亮光.眨著眼睛.引誘植霖舉起、細看.又看見一個「心」字.一陣微風吹來.星星.幾顆小星星在旋轉翻飛.植霖伸手抓住.細心拾起.裝回瓶內.又在周圍仔細搜索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放心地回家.

植霖把瓶內的小星星排在了樓板上.一顆一顆拾起.很小心.很仔細.每一顆要正反面細看.植霖發現.雖然星星五顏六色.但是只有綠色的星星上用塗改液寫著字.

植霖將綠色的小星星擺在自己眼前的書桌上.盡量組成有意義的句子.

黎明的時候.植霖終於把綠色的小星星排成了一封信.

「佳慧姐姐：我們同在一片夜空下.守望著銀河裡的星星.你這一角的星空太耀眼.我很羨慕你.我想你告訴植霖讓我們幸福.我想你和我們一同分享歲月的天空.

幸運的一株北方白楊.在貧瘠的土地萌生.

靜靜地滋長.簡單清純.努力向上……

有一天.

她望見一片根植的森林.

無意中亂了節操.開始瘋長.

佳期空守林葉.慧心上了情鎖.

巴黎的明月啊.暗淡了青青的綠色.

黎明的晨曦啊.快快來臨.

芳心已動.霽心解鎖.

金色的陽光啊.請你照亮.孤單守望的青青子楊.

植霖讀完.心情不再平靜.他沿著和青子曾走過的路走了一遭.走在塞納河邊上的時候.看見一個中國女孩指著擺在路邊的一幅畫說太美了.我想要.植霖細看.這仍是一幅仿塞尚的名畫《白楊樹》.植霖善良的心異動.笑著安慰女孩：「我可以給你把它畫下來.」「真的.多少錢.」「我免費.你就把資費交給借我筆的畫者吧.而且我保證可以以假亂真.」植霖向岸邊的畫者借了畫筆和顏料.開始勾勒畫面.因為畫面在心中.所以很快就完成了.送給女孩.女孩子給了借筆者報償.對植霖很感謝：「哥哥畫的真快.」

與女孩一起同行的母親說：「因為白楊樹在他心中.」

植霖重複：「因為白楊樹在我心中.」

植霖急返回住所.收拾行囊飛回祖國.飛回C市.飛回齊家別墅.

四年的短暫時光.包容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三十幾年的漫長日子.已經被歲月的日曆塵封.留給時光的是心心嚮往的美好.

青子和衛東傾盡一切力量要親人幸福安康.他們借著各種理由讓齊萱植和葉梅見了面.傾訴衷腸.回憶愛情.眷戀生命.珍愛有限的黃昏.葉梅和陸琳也在青子和衛東真誠的感召下.以淚洗面.盡釋前嫌.互為體諒.彼此互道珍重.

當冰封融化.當大地回春.當生命再次生機盎然的時候.葉梅將她珍藏的兩隻心愛的瓷瓶鄭重的交到青子和韶顏的手中.她說：「這隻大一點的瓷瓶是齊家傳了幾代的古瓶.齊家幾代人都是善畫的巧匠.這隻就是齊家先人描畫燒造的.是萱植送給我的定情之物.青子你要替植霖好好保存下去.這隻小一點的是劍如和東兒為我重新燒造的.在我的心裡同樣是無價之寶.我亦將它視為生命最幸福的一部分.韶顏你要替衛家好好的傳下去.」

青子和韶顏拿著瓷瓶.齊齊叫了一聲「媽」.葉梅動情的將她二人攬在懷裡.清晰地答應.

所有的悲歡離合都被歲月悄悄掩埋.消失殆盡.

齊家別墅不再寂寞.尤其是在別墅的門前.植霖看到一排綴滿紅紅聖女果的番茄秧.最惹人眼.植霖在心裡認定.這是青果送給姐姐的結婚禮物.經過四年的移植已經在齊家別墅里茁壯盛開.紅紅彤彤的添著喜慶.

植霖靠近齊家別墅.細看.幾位和這座別墅有關的老年人聚在一起聊天.有佳慧的父母.有自己的父母.還有衛伯伯和葉姨.不.植霖在心裡否定.是媽媽.自己沒有叫過一聲媽媽的親媽媽.

此時.葉梅拿著一幅畫.正在品評.「青子現在的繪畫水平很專業了.你看模仿塞尚的《白楊樹》多逼真啊.」齊萱植和陸琳異口同聲說：「青子畫的速寫冊摞起來比我們都高.」

齊植霖沒有打擾興緻中的老人們.而是給衛東一個知心的電話.

衛東的講述.讓齊植霖驀然懂得：青子和衛東用四年的時間化解了父親和葉梅媽媽三十多年的愛.化解了葉梅媽媽和母親陸琳三十多年的恨.如今他們帶著親情時常來往.葉梅媽媽.不.媽媽.終究沒有讓爸爸和母親離婚.媽媽和衛劍如叔叔依然保持著紅顏知己的密度.相伴黃昏.一路相攜.彼此守護.

青子更怕佳慧父母孤單.也經常將他們夫妻接來C市小住一段時間.齊萱植告訴老親家說：「我們是一家人.就住一起吧.」於是.佳慧父母現在就成了候鳥.冬天的時候來南方.夏天的時候回北方.有時齊萱植、陸琳.衛劍如、葉梅也一起去住.幾位老人過的很開心.晚輩看著也很高興.

阿靜和康一寧幸福攜手婚姻.每一個人都說：「阿靜的婚姻是最隆重的.參加的人員也最齊全.主婚人是齊萱植、陸琳.付益民和文婧只是坐到了觀眾席上.青子和衛東作為嘉賓維持婚禮秩序.馬明和劉爽帶著四歲的孩子更是活躍.一生的幸福為阿靜和一寧展開翅膀.任他們向著未來的生活飛翔.」

衛東再講述親人幸福故事的同時.也驚訝於植霖的遠歸.植霖勉強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想家了.」

衛東答：「哦.青子回H市了.」衛東不等齊植霖問.潑了齊植霖一身涼水.齊植霖心發涼.

衛東再笑說：「自己的妻子回娘家.你應該趕著驢車去接.等你四年了.我和馬明的兒子要打醬油了.一寧的女兒也滿月了.你還有什麼想法.去吧.植霖哥.青子也四年沒有回家了.現在在H市.說不定在你們走過的街道就能碰上呢.」

青子的父親和娟姨堅持在自己的家鄉生活.因腿疾再次入院.青果已經上小學.清華真的進了清華大學.青子飛回家鄉.帶著父親來H市治療腿疾.依然是三叔陪著父親來的.三叔說.他伺候哥哥方便.這是他們做兄弟的責任和緣分.

青子走在街上.踩著這塊培養自己二十五年的土地.熱淚橫流.那青春天堂依然隱藏在老舊的住宅里.任憑自己憑弔回憶.讓自己發生命運轉折的百合婚姻介紹所也孤單地淹沒在高檔樓群中.任憑自己感激懷念.當年街道的綠化景觀里.白楊樹已經成材.昂揚擎向空中.撒播著她的高大.美好與堅貞.青子望著那一方石條凳.心動不已.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遺憾的是照片中沒有生活的主人公.

齊植霖到H市時.衛東打電話告訴植霖說.青子沒在醫院.青子的三叔說.青子一個人上街溜達去了.衛東說不給植霖哥留青子的電話.這件事情只能植霖哥最近跟本人要.齊植霖最先想到的就是綠島咖啡廳.於是打車直奔綠島咖啡廳附近的廣場而來.尋找青子.

青子重新走回綠島咖啡廳附近.六年的歲月已經悄然滑過.留給自己的是無言的心酸和等待.生命於自己隨著年齡老去.手中想握的幸福還依然寫著期待.綠島咖啡廳仍然張開兩扇新門.迎接各方賓朋.任憑人聚人散.一種別樣的留戀悠然升起.一種別樣的幸福油然升騰.從心而生.依心而居.那個遠行的親人是否安然.是否無恙.長長的牽挂.絲絲的想念.不盡的期待和守望……總是源於青子的內心.青子的善良.青子在等待.青子在期盼.

遠處廣場的液晶電視上正在播放中國夢展播.湯非正在演唱《兒女情長》.

街道上的白楊樹鬱郁蒼蒼.一名環衛大姐正在除著樹根底下的雜草.青子走過去.隨手撿了一朵雜草上開著的不知名的小花.靠在白楊樹高大筆直的軀幹上.青子把無名小花放在鼻子底下嗅.腦海里閃出一行字：一朵小花兒就是一朵生命.就是一段故事.很喜歡這淡淡的味道兒.湯非的哪一首兒女情長.也讓青子明白每一首歌兒都有一段情.情是歌兒生命中最精彩的亮點.只要你用心體會.你就會發現它們能夠給你心碎的幸福.

植霖走近青子.卸下滿身的情鎖.輕輕對著靠樹而站的青子說：「對不起.」青子緩緩睜開眼睛.沒有驚訝.沒有意外.沒有怨恨.沒有不平.青子的眼裡閃著光亮.神情安詳甜美.舉起手裡那朵無名小花.深情地說：「鮮花屬於你.」齊植霖也動情的雙手握住青子的手.跟著青子重複：「鮮花屬於你.」

一切美好的愛戀就從這結束吧.謹祝青子植霖一生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