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碰壁
10、碰壁
「最開始長老們認為不過是江湖幫派冒滄海派之名大發不義之財,便只是派人協助滄海派追查此事。就在五天前,英正師伯抓到了一個販寶頭目。審訊之下,那頭目竟說靈寶都來自仙界鳳麟洲,貨真價實。他不過區區中土接手之人,至於能入鳳麟仙界盜寶之人是誰,他也不知了。」
苕華解釋到這裡,路芬芳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真是鳳麟洲的奇珍異寶在中原出現,不引得修仙界六大門派爭相搶奪才怪!這果真是是一件大事。
「那英正師伯可追回販至中原的寶物了么?」路芬芳問道。
「那小頭目怕死,把他知道的吐了個一乾二淨。盜寶人十分精明,與中土販子都是單線聯繫,因此那頭目也不知其餘販子的信息,所販的也都是金銀珠寶之類凡物。他只賣過兩件了不得的靈寶,一曰鎖雲囊,一曰珠丘丹爐。」
路芬芳甫聽到「珠丘丹爐」四個字,腦子「嗡」得一響,苕華再說什麼她也聽不清了。珠丘丹爐是從鳳麟洲販來的?怎麼魑魅和伯服都沒同她說起過?
路芬芳又想,珠丘丹爐是上古之物,千年來輾轉幾手,伯服也沒必要一一對她交代。只是珠丘丹爐現世的秘密已經被各大門派知曉,路芬芳現在的處境更加危險了。
她想到雄象被人拔了象牙,花豹被生剝了皮毛,鮫人被挖了眼珠的畫面,心想他們最慘也還剩血肉模糊,她自己若被六大門派強行奪了體內丹爐,恐怕連個渣都剩不下的。
路芬芳貼身小衣已經被冷汗浸透。她鎮定心神問:「那代掌門師伯祖如何決斷?」
「這兩件靈寶威力毀天滅地,若落入歹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我太素宮已經聯合其餘五派查探靈寶下落,追捕其餘賊販,自是刻不容緩。此番我也想跟……師兄師伯們下山懲奸除惡,因此得去鍾峰苦修一段時日,香庫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榔梅院師姐師妹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路芬芳剛才覺得后脊結冰,這會兒又覺得苕華像燒紅的炭火一般,快要將她烤化了。苕華絕對不會想到,現在她身邊坐著的凡女路芬芳,便是至寶珠丘丹爐之主!
「如……如此多謝苕華姐姐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累壞了身體。」
路芬芳這一驚不小,她完全忘了要和苕華解釋白天的誤會,失魂落魄回了自己房裡。沉默半晌,只聽伯服又說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何說苕華不可能真心待你了吧?她現在對你好是因為你身份卑微平平無奇,施捨你些什麼正好顯得她品行高潔柔腸慈心;若她知道你身懷至寶丹爐,還會力排眾議維護於你么?沒準她便是第一個將你開膛破肚剝取丹爐之人!」
「你夠了!」路芬芳吼道。她已經生氣,可伯服還是不住火上澆油:「你仔細想想方才她說的話。夏苕華從來都住在榔梅院,怎的剛剛出了花環之事她就要搬去鍾峰苦修?鍾峰是什麼地方?她爹爹仁威宮的所在!她臨時抱佛腳苦修兩個月有什麼用,搬走還不是為了避開你,不想看見你?你染指她最愛的人,她能輕易放過你么?她城府極深,因此安排了榔梅院其他女弟子來折磨你,自己搬走來個裝聾作啞撇得乾乾淨淨。你若不信,明天就等著看吧!」
「你閉嘴!」路芬芳一掌拍得桌上油燈都跳了起來,卻不覺得手疼。她喘了幾大口氣道:「苕華對我好不好我自己心裡明白,你捕風捉影憑空揣測,實難讓我信服。榔梅院弟子們本來就看我不慣,根本不是苕華的挑唆。我要休息了,你不要再與我糾纏這些無聊之事!」
路芬芳這一覺睡得很輕,翌日卯時起身,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睡著過。這個早晨,果然沒有人給她送飯打水了。她穿好衣服,用昨晚剩下的水梳洗了,剛走到廊上,碰到一大約也十四五的女弟子提劍匆匆走過,她便問道:「這位師姐,請問哪裡可以取些熱水?」
那弟子皺眉,用不可思議的神情瞪著路芬芳道:「什麼熱水?水都在井裡!」
那女弟子匆匆便走了。路芬芳無奈,趕到飯堂,弟子們各自狼吞虎咽,沒人理她。她看籠屜里連饅頭渣都沒了,鍋里還剩一點白粥。她刮乾淨鍋底也只有半碗,便坐在桌前喝了起來。
她正喝著,只聽門口笑鬧聲,似是一群女弟子來了。她抬眼看去,真是不巧,為首的正是那又高又胖的澄凌。
路芬芳不打算理她,咕咚灌下粥去,起身便走。那澄凌本也雙眼朝天的,待她走近了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路姑娘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裡呀?見了師姐妹怎地也不打聲招呼?」
路芬芳知道她存心來找茬的,因此笑道:「各位師姐早,我趕著去雨君殿香庫,遲到了怕師兄怪罪,少陪了。」
「誒?」澄凌還是按住她不叫她走,「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誰也不會怪罪你。昨天的事是我對不住你,我這人下手一直沒輕重,只不過想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不會因此恨我吧?」
路芬芳淡笑,澄凌話是好聽的,可她眼神里的輕蔑和嘲諷路芬芳不會看不懂。路芬芳眼珠流轉道:「昨天?昨天什麼事?」
澄凌呵呵一笑:「路妹妹果然大度。苕華師姐已去了鍾峰閉關,你的飲食起居便由我和澄冬師妹來照顧了。」
澄冬說著對路芬芳拱手微笑。路芬芳無奈,她十二歲就獨自闖蕩了,哪裡需要別人照顧飲食。苕華如此安排,真是多此一舉。
「誒呀,你早飯就喝半碗粥?你大傷剛好,應該吃點好的。如此清瘦,實在是讓人心疼啊。」澄凌拍拍路芬芳肩膀,「其實那日小師叔說得對,你是該學點強身健體的功夫。苕華師姐本想親自教你的,可惜她現在不得空。我和你澄冬師姐的功夫也都是苕華師姐平日里指點著的,就我們兩個來教你吧。路妹妹,你該不會嫌棄我們倆修為不如苕華師姐吧?」
澄凌這番功夫下得不可謂不細緻。她們又是道歉又是關懷,主動教她外功,便是要絕了武英韶接近她的機會。路芬芳沉吟之間,硃砂痣內伯服說道:「答應她吧。上回武英韶問你,你還有的選,這回你沒的選了。」
路芬芳於是拱手道:「小妹求之不得,只盼不要太過麻煩兩位師姐才好。」
「哈哈!路妹妹爽快,我和澄冬都喜歡爽快人。如此,今日未時三刻,咱們九重葛花林見吧。」
路芬芳別過眾師姐,獨自前往雨君殿。與澄凌這番對話弄得她心裡很不痛快,澄凌似乎句句是好意,又句句都是歹意。她問伯服道:「你不能親自教我外功嗎?」
「白痴,學武功不是像你背書一樣,一個人埋首紙堆就行了。學武需要與人對招拆招,本尊靈力不足,無法化出實體與你對打,所以你必得在太素宮內找個人教你才行。」伯服答道。
路芬芳嘆道:「那個澄凌嫉妒我得她們小師叔青眼,又恨我奪了她師姐心頭之愛,恐怕不會用心教我的。」
「什麼叫恐怕,是一定!呵呵。」
「那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這種事自己想去,別來問我。」伯服聲音越來越小,「我去睡覺了,有事沒事都別找我啊。」
你個死破爐子。路芬芳心裡暗罵,爬了許久山路才到了雨君殿。殿門緊閉,四下無人,她敲了許久的門卻都沒有人來應。她推門又推不開,等了許久,才有一胖道士打著哈欠開了門,睡眼惺忪得問路芬芳為何來此。
路芬芳言自己是奉命來管理香庫。那道士不耐煩道:「什麼管理香庫?從未聽過密多院有如此指令!看你打扮古里古怪,不像我太素弟子,你是哪個峰的雜役?」
路芬芳想辯白自己不是雜役,可是問題來了——她是什麼?她通過了侍香考試,卻又不是侍香道士。她以為自己是制香師傅,可是誰承認過,誰宣布過?昨天苕華交待得明明白白,路芬芳還道她都已安排妥當,為何雨君殿弟子竟毫不知情?
「我……是苕華師姐叫我來的。」路芬芳道。
路芬芳一提苕華,胖道士更不耐煩了:「誰叫你來都不算,有戒律長老的手令嗎?」
路芬芳想起來了,霏英李是原來的侍香道士,怪不得來香庫需要她的手令。她初來太素宮,別人若不提醒她哪會明白這些規矩。她只得搖頭道:「沒有。」
「沒有還廢什麼話。」胖道士懶得跟路芬芳多說,砰得就把門關上了。路芬芳再怎麼敲門解釋,卻只聽得門內傳來如雷鼾聲,真是急死人了。
路芬芳心火正起,只聽硃砂痣內伯服說道:「夏苕華做得比我想象中更絕,連香料都不讓你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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