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楚鄂濃眉一擰,「我先警告你,所有想加害我妻子的人,全都先後遭滅口慘死,如果你不想跟他們落得相同下場,就供出實情,我或許還能保你不死。」
「我……」周復恐懼、掙扎、為難,「小人不能……不能……」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楚鄂目露殺意,「你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周復以求救的眼神看著一旁的馬醫。
「周復,你最好老實說,我所認識的統領大人是說到做到的。」馬醫好言相勸。
周復怯懦畏懼的看著楚鄂,「大人真能保我性命?」
楚鄂目光一凝,「還要我發誓嗎?」
「不敢。」周復低下頭,「這個人的名字,恐怕只能讓大人知道……」
楚鄂聞言,立刻趨近他。
他悄聲的說了幾個字,然後憂心忡忡地道:「大人動不了這個人。」
楚鄂臉上沒有一絲的驚訝,彷佛他早已知道是誰。
「大人,你真的要保我的命呀。」周復擔心楚鄂得到了名字,就不管他死活。
「放心。」楚鄂眼底閃過一抹銳芒,「我會讓你好好的活著。」
楚天秀幽幽轉醒,只覺得全身像是要散開了般疼痛。
她稍稍回想了一下,憶起發生的事情。
她騎著從宋依織手上搶來的馬,進入了狩場。但不多久,馬開始失控亂竄,當她發現眼前橫著一根巨大的樹榦時,她已預知到將會發生嚴重的事情,後來一陣天旋地轉,她便失去了意識……
真是悔不當初啊!她為什麼要逞一時之快搶了宋依織的馬呢?若不是她搶了宋依織的馬,墜馬的一定是宋依織,而不是她。
若墜馬的是宋依織,該有多好。
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帳子里,帳內安靜無聲。她渴了餓了,想喚個人來侍候她,可張開嘴,喉嚨卻幹得發不出聲音。
轉過頭,她發現床邊坐著一個女子,正低著頭打盹。
她正想喊,但定睛一看,竟發現那是宋依織,她不禁詫異。
這時,宋依織睜開眼睛,發現楚天秀醒了,她露出笑容。
「姑姑,您醒了?」她連忙坐正,雖一臉疲憊,卻仍笑容溫暖,終於放下了心。
「你……」
「您不記得了嗎?您墜馬,已經昏了整整兩天。」宋依織說著,又問:「渴嗎?餓嗎?我幫您煮點東西吃好嗎?」
楚天秀疑惑的看著她,為何守在床邊的是她?
這時,楚天秀帶來的婢女走進帳里,見她醒了,十分高興。
「夫人,您可醒了。」婢女歡喜地看著她,「你摔得全身傷,昏睡了兩天,都是少夫人不眠不休的在照顧您呢。」
聞言,她心頭一震。宋依織為何要親自照顧她?她對她從沒給過好臉色,還曾經夥同外人一起羞辱她,為何她還要這麼做?
她狐疑的看著宋依織,想問,一開口卻改不了那刻薄的語氣,「我有人侍候,用不著你待在這。」
宋依織一點都沒生氣,只是溫柔一笑,「您是楚鄂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我自個兒照顧您,楚鄂跟我都比較放心。」說完,她吩咐婢女好好陪著楚天秀,然後離。
不一會兒,楚鄂進來看她。
「姑姑,您覺得如何?疼嗎?」
她劈頭就問:「你為何讓她來照顧我?」
「是依織堅持要親自照顧您的。」他溫聲解釋,「她現在去竄您做吃的,她手腳很利落,很快就能給姑姑弄吃的來。」
楚天秀何等驕傲,怎肯接受這樣的恩惠。光是想到宋依織竟在她昏迷時照顧她,就夠教她不舒坦,而那樣的不舒坦來自於她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慚愧及心虛。
她實在拉不下臉承認她的心被觸動了。
「我不需要她照顧,你告訴她別來了。」她彆扭地說。
楚鄂倒也不氣,只是勾唇一笑,「她是很固執的女人,我還管不動她呢。」說完,他要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一會兒后,宋依織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面來了。她還沒進帳篷,楚天秀便聞到香味,明明餓得想大快朵頤,可她撇過臉去,說她不餓不想吃,冷冷的拒絕了宋依織。
宋依織不氣,還跟楚天秀道歉,說許是她做了她不愛吃的東西。
楚天秀不理解宋依織為何如此盡心大度,心中有些懊惱自己的無理取鬧,但又拉不下臉,最後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吃了面。
回京的途中,宋依織一路照顧受傷而不便行動的她,事事親力親為,不曾有一絲不耐,也不曾有過怨言。
楚天秀看在眼裡,心裡更是動搖。
從她見到宋依織的第一眼起,她就不曾給過好臉色,甚至還處處為難。可當她發生意外時,宋依織非但沒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甚至還悉心照料,視她如家人般體貼關懷。
宋依織待她越好,她越是慚愧,越覺得對著宋依織心裡難受。
她太高傲,她端慣了架子,放不下身段示好,一路上,她還是淡漠的對待著宋依織,可宋依織卻要求楚鄂回京后將她接回將軍府,由她親自照顧起居及三餐。
她原是不肯,楚鄂卻十分堅持。
返京后,她便住進了將軍府——
宋依織每日幫她更衣、擦澡、換藥,那些脫衣卸履的差事,她不曾假手他人,全都一手包辦。除此之外,宋依織還鑽研葯膳,助她治療內傷,補氣養身。
在她不情不願的接受照顧,及宋依織無怨無悔的照顧下,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而她也在宋依織的照料下,慢慢的恢復。
人非草木,看著宋依織如此無私的為自己付出,楚天秀的心早已解凍,只是她是長輩,又太驕傲,感謝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這日中午,給她送膳來的是張銀華跟楚湘,楚天秀不禁有點失望。
一早,送膳來的是婢女,而不是宋依織時,她就莫名的感到悵然,如今,來的又不是她……
她坐在涼風徐徐的院里,怏怏的吃著宋依織親手做的午膳,神情落寞。
「天秀,你氣色真是好得多了。」張銀華表情欣喜。
「是啊,姑姑,真不知大嫂給您吃了什麼,您臉色好紅潤喔。」楚湘開玩笑的嚷嚷,「我也要叫大嫂煮給我吃。」
「你都快能嫁人了,還這麼孩子氣?」張銀華輕啐一聲,眼裡卻滿是憐愛。
楚天秀故作隨意的問「她呢?」
她心想,宋依織許是看她的臉色看得厭了,才叫張銀華跟楚湘幫她送膳來。
「她去采草藥,說是對傷筋動骨的人很有療效,一早把早午膳準備好,她就出去了。」
不知怎地,知道宋依織是為了替她找草藥才會到現在都不見人影,楚天秀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並感到愉悅。
「夫人!夫人,不好了!」這時,外面有家僕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少夫人採藥草時受了傷!」
聞言,張銀華、楚天秀跟楚湘都一驚。
「她人呢?沒事吧?」
張銀華正想往外走,已聽見不遠處有人說話。
「少夫人,你慢慢走,別急。」
三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宋依織由兩名婢女扶著,慢慢的走了過來。
楚湘幾個箭步衝上去,支開婢女,親自攙扶著她,「嫂嫂,你沒事吧?」
「沒事,一點皮肉傷……」宋依織若無其事的一笑,然後轉頭吩咐婢女,「敏兒,那些藥草先洗一洗,待會兒我來處理。」
「是。」敏兒答應一聲,旋即帶著她採回的藥草走了。
楚湘才扶著她到桌邊坐下,張銀華便去瞧她的傷勢,見她臉上多了擦傷,「哎呀,你這是……」她拉起宋依織的手,發現她手上也都是擦傷。
「不礙事的,娘。」她恬靜的一笑,「皮肉傷,兩三天就好了。」
「嫂嫂,你的腳都不太能走了。」楚湘擔心的問:「真的沒事嗎?」
「只是扭了腳,沒事沒事。」宋依織說著,看向一直沉默的楚天秀,笑咪咪地道:「姑姑,我今天採的藥草對筋骨很有幫助,晚上我給您燉一鍋……」
昨兒她又從《廚神秘笈》得到了一些可以入膳的藥草知識。問了城裡草藥店的店東,得知可以在城郊山上採得,她便一大早出門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話未說完,楚天秀就打斷了她。
見楚天秀直直的看著自己,神情凝肅又略帶掙扎,看來有點生氣,宋依織有點不安地道:「姑姑,我只是……」
「你是傻瓜嗎?」楚天秀直視著她,語帶詰問地道。
她愣住,一旁的張銀華跟楚湘也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