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破陣

邢越進洞府的時候，隱身符的時間也剛好到了。他本以為自己的洞府里有什麼大的變化。結果植物園和煉丹房兩處自己最寶貴的庫房都沒一點動靜，牆上藏金斧的地方也沒有任何不妥。乙裳正在書房中，書房的竹簡玉柬堆得到處都是。「你這是在幹什麼？」邢越皺眉道。

「幫你整理書房啊，你以為呢？好心沒好報，你還擺一張臭臉！」乙裳篤定了他暫時還不會翻臉，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邢越只得勉強嘴角微抬，無語道：「不錯不錯，你繼續整理吧！」忍你，繼續忍你段時間，過了這段時間，我就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邢越說是要出去很久才回來，她準備去偷丹藥的時候，居然發現這煉丹爐里有丹藥，還用火煨著。想想看，一個經常煉丹的人，會把快成的丹藥放在自己照顧不到的地方么？何況還是要離開很久。也應該托自己照顧才對。邢越這個時候回來，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乙裳就是憑著這細微的觀察，逃過了這一劫。

邢越這次出去本身就只是為了殺回馬槍，以期了解陣法經常波動的緣由。而且他有所懷疑，也懷疑不到乙裳的頭上，在乙裳來之前就已經有動靜。三番四次的查探，沒有查出任何線索，邢越倒是開始懷疑是不是什麼大地動。他這次和其他老祖去的地方位置大致在月見國往北兩千里，可以從央國傳送到附近，那裡的外圍已經被眾多的老祖探險太多，找不到什麼。這次是要深入進去，據說是一個有古神曾經出沒，危險性還蠻高。不過高風險往往伴隨的是高收益，對於邢越這樣壽元將近的老祖，只有拼一場。本來想把這裡的異動處理完再走，但是時間上不允許。他等煉丹爐里的壽元丹煉成之後，準備妥當，沒有跟乙裳說明，將徑直去探險了。

書房裡，乙裳知道邢越這次是出去了。但是邢越上次的回馬槍和這次的不告而別，讓乙裳心裡產生了疑慮，藍尖到底是什麼人？她說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沒有隱瞞些什麼？邢越這次的不告而別是不是真的走了？

她沒有急著去完成和藍尖的約定，她在邢越的書房裡，用旗子照著陣圖插起了防陣，十面旗子組成的五角星防陣，一道白光閃過，防陣布成。陣法裡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藍尖似乎不能進到後面這三間房間里，應該是邢越在這裡面加強了陣法或者別的什麼。藍尖可能也有異心，可能她用了什麼辦法讓邢越引起懷疑。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巧，自己剛準備拿出金斧子，邢越帶著警惕的眼神進來。即使幫助她逃出去，她也會恩將仇報，讓邢越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讓自己被追殺，她就能輕易逃之夭夭。可是破陣這件事，勢在必行。只有想辦法，多一些保命手段。

陣法中，乙裳緩緩闔上月光譜，月光譜上細碎的月光在這暗暗的陣法中瑩潤無瑕。乙裳自上次升了凝神二層之後，月光譜還未曾打開過，她把希望寄託於這本功法，而這本功法果然沒有讓她失望。月光譜修鍊的是天狐的精神力，而突破二層之後，能多打開兩頁。在這兩頁中，記載的居然是精神力層面的攻擊，叫做月殤。怎麼凝聚精神力，怎麼將其變成攻擊力，怎樣刺穿別人的精神力，使大腦系統紊亂，產生劇痛的感覺。乙裳花費了幾天時間，細心鑽研，終有初步成效，只是找不到實驗的對象。乙裳在那些玉柬中看過，就像鷹爪蝙蝠一樣，即使凝神初期也能給一些金果初期的造成暫時的困擾。如果使由乙裳來使用，乙裳的精神力一直得到修鍊，精神力量龐大，恐怕是一些金果中期的修仙者也會受到影響。恐怕這是自己，至今以來，最有保障的手段了。

花海里，藍尖來回的徘徊，她足尖點過的地方，並沒有踏碎花朵，而是使它們開得更加繁盛，茂密。這一塊，密密麻麻看不見綠地的花海，能夠證明她已經在這裡等待了很長的時間。藍尖身後的紅色蝴蝶結長擺垂落在花上，惹滿了馥郁的花香。

五角星防陣被打開，一片白光閃過，乙裳帶著凌厲的氣息出來。擁有月殤之後，她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充滿了自信。走到了前院，看見藍尖，乙裳比上次少了些笑容，不是真心對自己的人，乙裳對著它根本笑不出來：「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乙裳打算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希望她別辜負自己的心意。

「有啊，乙姐姐，我想跟你說邢越老祖已經把放斧子的地方換了。」藍尖看見乙裳出來，心裡稍微安定些。

「我跟你說的不是這個，你難道再沒有別的說么？」乙裳最多只給三次機會，已經用掉了兩次，她皺著眉頭，安靜地看著藍尖。

藍尖明白自己的計劃已經被識破，只好說：「乙姐姐，對不起，其實自從被唐明我的前主人抓住，煉製成隨身空間之後，我就失去了自由之身，連靈魂都被人禁錮。唐明死後，重獲自由的我，再也不想變成別人的奴隸，被別人逼迫著做各種各樣的事。因為我的本體，就在這棵樹的下面。陣法破解之後，在半個時辰之內，我的本體只要一看見人類，就會自動依附在她的身上，變成她身體的一部分，除非被這個人自動取下來，而且不滴血認主。這是唐明當初的設定，方便他自己取用物品。」

乙裳有些明白藍尖使用陰謀詭計的原因，也能夠體會她不想被人逼迫的無奈了。

「乙姐姐，你想想看，不管是誰，得到了我這種逆天的寶物，而且是稀有的有器靈的寶物，沒有任何人會再願意放棄的。人人都想修仙，得到我等於是得到了一步登天的階梯。」藍尖淚眼汪汪的，心酸與無奈交織心頭。哽咽著繼續說下去：「乙姐姐，我再也不跟你耍心機了，看你為了自己的貞潔，寧願死去，我想跟著你肯定比跟著什麼樣卑鄙狡猾的人好太多。我答應你，等陣法解除，我會安心的成為你的器靈，幫助你完成修仙大道。」

看著花海那些開得燦爛炫目的花兒和那些翩翩起舞的白蝶，乙裳側著臉沒有看藍尖：「你等著，我去破陣了。」

乙裳回到書房，將防陣的旗子收拾一下，三個房間都觀察一遍，特別是煉丹房，細細查看煉丹房裡的煉丹爐，爐子里的灰早已冷卻。乙裳確定邢越這幾天沒有再回來，也沒有隨時可能回來的痕迹。站在邢越那並不大的煉丹房裡，架子上擺放的瓷瓶比上次少了些，因為長期煉丹，牆壁也被熏黑了。

於是轉身出了煉丹房，朝著植物園走去，藍尖告訴她，自上次之後，邢越已經將金斧子換了地方收藏，那個地方就在植物園的地底下。乙裳下定決心破陣，就不再猶豫。她取出自己的煉丹爐，將它直接轟擊向植物園的地面，地面紋絲不動。如果用自己的針，好像要對這樣大面積的攻擊也比較難，木屬性攻擊只屬於靈敏輕巧的攻擊。

她思索一陣，將狐尾戒中的小冰召喚出來。小冰親熱地蹭蹭乙裳的纖腰，聽了乙裳的話之後，轉身朝著地面，翅膀扇起大風，將攻擊的威力全部集中在擊打過去的冰刃上。地面上暗綠色的土，有一塊被掀起，乙裳一看，有門，讓小冰加緊攻擊。半個時辰之後，地面上出現一個大坑。

植物園的大坑裡出現了一把金光四射的斧子。乙裳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一個樵夫過河丟了把斧子，河神拿金斧子銀斧子問他，他都不要，他寧願抱著他的鐵斧子，回去住他的茅草屋。乙裳想著，我自己大抵也是這樣，就算是邢越老祖這裡再好，我也是不想呆的。

金斧子拿出來了，召回小冰，乙裳直奔那棵樹。一斧之下，陣法迅速消融，大地轟的一聲巨響，一道明艷的紅色光芒直達乙裳的眉心。

和隊友剛剛抵達目的地的邢越，腦子裡嗡的一下，感覺到自己的陣法被破，心裡大喊一聲，不好。雖然洞里的東西對自己沒那麼重要，但是那也是他修鍊以來的積蓄，不知道白白便宜了哪個混蛋。

邢越口中的這個混蛋，直接沖向身後的那三間屋子，島上被強盜圍攻，死過一次的乙裳有深刻的體會，想要得到寶物，必須要快狠准，不拖泥帶水，否則性命難保。乙裳將植物園裡所有的植株帶泥，書房裡所有的竹簡玉柬，煉丹房裡的丹藥全部洗劫一空。只剩下一個煉丹爐裝不下了。剛想丟下它走人，神識海里傳來藍尖的聲音：「姐姐，這個一定得帶走，這個煉丹爐是這裡面最好的東西了。」乙裳於是又將植物園的泥倒出一些，硬塞進煉丹爐里，然後再將煉丹爐整個勉強塞進狐尾戒。弄好這一切之後，迅速逃離現場。

這邊乙裳剛一走，這花海之中就幾道身影從不同方向奔來，在這廢墟的上空盤旋。

小樹林中，溪水潺潺，鳥兒在溪邊淺啄。乙裳駕著羽毛從西北方向而來，看見這裡景色秀美，就停駐下來。她的眉心有一顆紅色的寶石，似淚珠一般。她停在溪水邊，清澈的水波光瀲灧，照見了她靈動的雙眸，絕美的臉龐，也照見了她眼底的一抹思緒。她對著溪水梳妝著，彷彿想永久地記住這一刻。突然她一伸手，將眉心的紅寶石用靈力猛的摳出，放在溪水旁的石頭上，石頭周圍大概一平方米的土地上，立刻綻放出了層層疊疊絢麗無比的花朵。石頭上立刻出現了半透明的紅色身影。

「乙姐姐，難道你真的不讓我認主？」藍尖感覺到深深的驚訝。

乙裳望著湛藍的天空，並不看她：「記得在幻境那一次嗎？你假扮邢越侮辱我，我不從自盡而死。我想如果今天，我沒有將你抓出身體，讓你在我的身體里溶血認主，那麼我與自私又卑鄙的人又有什麼區別呢？當時我感覺到的無比的絕望與屈辱，我想被唐明抓住煉製隨身空間時，你的感受絕對不比我少。難道我要把修仙之路鋪平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這絕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痛苦，我不希望你再經歷一次了。」

這些話，讓藍尖久久地沉思不語，她深深地凝望著乙裳決絕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淚滿溢而出。風吹起藍尖身後的大紅色的蝴蝶結長擺，花朵兒在風中漫天飛舞，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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