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刑訊新花樣(下)
?明哥和他的小弟把姜小山拽到巷子外面連打帶罵有15分鐘,刑天在暗處看了約10分鐘,一來他聽那倆混混兒嘴裡幾次冒出「姓姜的」,便想確認一下挨揍者的身份,二來如果唐月霞那天在救助中心哭訴的是事實,教這不肖之子受點兒教訓也未嘗不是好事。
「我問你答,知道什麼說什麼,痛快點兒,別藏著掖著,否則……」刑天指指自己腳邊兩個死屍般的人。「是,是。」姜小山感到自額頭滑下汗水的滲進了傷口。「你小子成天不幹正事兒,跟著這樣兒的雜碎瞎混,還糟踐你家裡人辛辛苦苦賺的錢,欠了一屁股債,是不是?」估計兩位「雜碎」還得睡好一會兒,所以刑天先由這個話題入手,穩一穩姜小山的情緒。「噢?我……」「是不是?」「啊,是,是……但聽我說,我的……出發點,我的出發點是想多賺些錢,這樣……這樣的話,我爹媽也能過得好一點兒嘛。」「放屁!」刑天假作又要揮手抽他,嚇得他把臉避了過去,「甭跟我扯淡!滿二十的人了,從今往後,找份兒正經的活兒干,少給你家裡添堵!記住了,要不然,他倆就是你的榜樣!」「是,一定……一定干正經活兒,幫家裡掙錢。好漢,您……還有什麼吩咐嗎?」「說,誰讓你打聽唐鶯的?」「啊?」「嗯?」「喏……他,就是他。」姜小山戰戰兢兢地指著明哥。「就他?你當我會信么?說,還有誰?」「真的……好漢,我沒騙你!」已表態要改過自新的年輕人極力辯白道,「是他——明哥找的我,讓我替他辦這事。多餘的他一句也沒提!」「那他們幹嘛讓你打聽她?你打聽著什麼了?」「沒……不……唉,也不知道他們為啥要我打聽,反正我啥也沒打聽到,要不能挨這頓打嗎?」
刑天的確聽到了「讓你去打聽個女的」的話,不過他以為這兩人只是嘍羅,因此打算試探一下姜小山知不知道幕後指使他們的傢伙是誰。瞧這副模樣,這小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說假話。刑天失望地嘆了口氣,說:「滾吧。」「哦……謝謝,謝謝。」「慢著。」「咹?」「先去找個地方兒,把這一身傷弄乾凈,省得你媽看了心疼。弄不利索的話,你乾脆就編個謊,今晚甭回家了。」「好的,明白。哎,這些傷……大概一個晚上也好不了,我索性在外頭多待幾天,讓我媽看見我的時候更踏實……」「得了吧你!不用擔心,這倆雜碎不會上門找你的麻煩了。」「啊?」「別瞎想,我不要他們的命,也不讓他們。但是,我問你,今天我囑咐的,還有你答應的,都記清楚了嗎?」「記清楚了,記清楚了。」「好,醜話說前頭,哪天你要敢把這忘了,來找你的就是我!」
等姜小山灰溜溜地走遠,刑天摸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喂,是我,想請你幫個忙。就現在。」
醒來的時候,明哥和小弟發覺他們不是躺著,而是豎著,不過是豎著被鐵鏈綁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二人都裸著上身,下身也各只有一條不知何時由何人換上的白色短褲遮羞。小弟下意識地扭了扭胳膊,沒能掙脫。
「明哥,你看這……」「我的天呀!」他們所處的房間酷似歌廳的包房,然而除了一條長沙發,這裡並沒有擺其他的傢具。包房的整體氣氛更是異常:牆壁塗成了橘紅色,地板磚則是紫色,房內沒有點燈,而是沿著牆擺了一圈蠟燭來照明,使得房間的光線映出一種醉人的朦朧感。
明哥和手下的蝦兵蟹將都不是老實人,平日里通過光顧充滿了病毒的網站下載觀看那些非法的影片以滿足過分的**是這幫狐朋狗友主要的樂趣之一。此時此刻的情景,倒真是與某些短片之中的場景相仿,難道今天這兩個人要從觀眾轉變為演員?若果真如此,對明哥和小弟而言很不幸的是,他們似乎將扮演任人擺布的角色。而房間內沒有別人,那誰是那個要來擺布他們的人呢?
包房的門打開了,一個高個子女人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黑色緊身皮衣,戴著一副黑色頭套,這頭套就像是和緊身衣連在一起的一樣,裹住了她的臉和頭髮,只露出兩隻眼睛,讓她看起來如同影視作品中於夜間神出鬼沒的女刺客。之所以能分辨出她的性別,一是因為緊身衣顯露出了她的身材曲線,二是因為她的高跟鞋以及又長又尖的鞋跟。那一對鞋跟呈亮銀色,在這夢境般的空間中宛若劍鋒耀著寒光。
「女刺客」關上門,變戲法一樣亮出一條皮帶。「你們想找一個姓唐的女孩,找她幹什麼?」她一面問著,一面朝明哥他們走來。兩個男人雙眼發直,一句話也說不出。女子舉起皮帶:「誰答得慢我就抽誰!」
小弟「靈機一動」,自作聰明地問:「大姐,你……你就是唐鶯吧?」啪!女子的皮帶毫不留情地抽到他臉上,疼得他殺豬般叫起來。「現在是我在提問,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回答。什麼時候我說你們可以問問題了,你們再問。」女子又將皮帶對準明哥,「嗯?」「我……呵呵,我們想和她……交個朋友,想約她出來一塊兒玩玩兒。」明哥笑得比哭還難看。「呵呵,胡扯!」於是眨眼間他的肚子上添了一條滲血的紅印。「啊!」
「乖乖,接下來我要增加一個問題,你們連同上一個一起回答。」女子原本惡毒的聲音一下兒變得很婉轉,「說得慢的那個,這次我要抽他兩下喲。如果說假話,嘿嘿,也是這個待遇。」面罩掩住了她的得意之色,瞄了兩位半裸的爺們兒十幾秒后,她開了口:「是誰讓你們去尋找唐鶯的?」
明哥與小弟四目對視,就他們的表情來看,這個問題要比那條皮帶可怕得多。「怎麼,沒聽懂我的意思?」見二人遲遲不肯出聲,「女刺客」猛地跺了一下腳。「沒有誰,就是我們……」「沒錯兒,沒錯兒,是我們自己琢磨出來的主意。」出乎她的意料,面前兩個原本魂不附體的傢伙一下表現得堅決而鎮定。自然,如此答覆讓他們每人領受了兩次抽打作為獎勵,但挨完打,他們反而如釋重負地鬆了鬆氣。
「想和老娘玩個夠,是嗎?好,我再加一個問題,這回你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把三個正確答案都給我講清楚。在任何一個問題上不說實話,就不止挨皮帶這麼輕鬆了。」她往皮帶上扣了一隻鐵扣,厲聲道,「關於唐鶯,你們都查到什麼了?給你們五秒鐘!」
這個問題在刑天心中的分量不亞於新娘賈妍在婚禮上消失的方式。不同之處是,關於賈妍的失蹤,他作出過相對合理的推斷,只因沒有親自掌握多少現場信息,且辦案的公安對這起尚未偵破的案件的進展保密嚴格,他打探無門,致使結論難下。直到白蛇和簡愛分別從巧手蛋糕店和「紅都麗人」公司回報,他才最終認定,新娘是被假蛋糕天使塞進空心結婚蛋糕帶出度假村的。假天使的手段和來頭,則是後續的工作內容了。而在唐鶯的方向上,他卻缺乏進行推理的事實基礎。因為,那次小組會議,他提到的那位「跟平常的小白領兒一個樣兒」的唐鶯雖然確實存在,但她既不是山東人,又不曾目睹童年的玩伴橫罹車禍,更不存在任何心理方面的不健康記錄。她不過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指使明哥的人如果要找的是她,費的力氣應該比自己還小得多。至於他認得的唐鶯,三年前,她已辭掉工作,不繼續在北京生活了。那麼,和救助中心聯絡的人是不是她?刑天沒有排除這種可能:這個唐鶯目前的工作還和北京有聯繫,或者會來北京旅遊,於是在出差或遊玩的間隙和救助中心取得了溝通,她和宋大夫的會面也是在這樣的條件下發生的。然而,但丁的懷疑始終是他的理智所無法迴避的——萬一救助中心的這名服務對象並不是她本人,又是什麼人在冒充她呢?畢竟,見過這位唐鶯的只有但丁他們小組的那個宋大夫。
「五、四、三、二……」「沒有!」倒計時還沒結束,明哥和小弟幾乎異口同聲地喊起來。明哥又補充道:「真的,大姐。我們……暫時還沒查出什麼。」話還沒落地,但見「大姐」一個高抬腿,寒光一閃,右腳的鞋跟已經戳到了明哥的臉頰上。「哎喲——」鞋跟並沒有刺破他的皮膚,同時,皮帶上的鐵扣貼到了小弟的臉上。「還有呢?就這些可遠遠不夠。」
聽著兩個傢伙急促的喘息聲,女子判斷,他們剛剛說的是實話,但是還得逼他們把所有實話都倒出來。於是,她的右腳微微加了一分力道。「不想我刺穿你的臉的話……」「大姐!」明哥叫得聲調都扭曲了,「是你嗎?別再考驗我們啦,我們真的啥也沒跟別的人說過!」
這下,女子倒愣住了。D408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