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出嫁
家啊,有的時候也是個牢籠!滿紅,啊不,以下的篇幅里,她還是用她本來的名字:劉靜鴻。靜鴻覺得,對於這段時間的遭遇,無非就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當中去,只是這牢籠有大有小,但都是用來禁錮人的,這種時代,估計沒幾個人能得到真愛,所以大多數女人命苦,享受到愛情的只能是少數人。
出嫁的這天終於要到了,靜鴻還是蠻興奮的,畢竟第一,她可以親身體驗下古代的婚嫁的禮儀,第二,可以看看古代的親王府是個什麼樣子,第三,這麼具有爭議話題性的人物,這樣的古代男人,她可以好好研究下;權當長長見識,這具身體也不是她滿紅的,就算怎麼樣,也談不上吃虧。
靜鴻的禮服是穆親王府送來的,在她的艷麗,這種裝飾怎麼也是正宮娘娘的范兒啊,大紅的襯裙,印著粉色的牡丹,花瓣的邊緣上描著極細的金線,一片片的花團錦繡,就連盤扣上都嵌著珍珠,大紅雲肩向兩邊翹起,兩側還有有著密密的暗綉,近看看不出層次,需要遠遠地看,一層層做出漸變的效果,彩虹似的,霞帔上是蹙金綉雲霞翟紋,一條一掌寬的描金嵌著貓眼寶石的腰帶系在腰間,更凸顯出曲線,不像清宮戲服直統統的看不出身材。
鳳冠也真的就像博物館里展出的一樣,非常沉重,拿在手上是一個圓環狀,上面用金線掐絲,兩隻飛翔的鳳凰正好纏繞一圈,上面嵌著各色珠子,雙鳳拖著一塊寶珠,應該是紅寶石,然後左右兩邊有長長短短的流蘇狀的玫瑰色鏈子,肯定是純金,雖然細,但是架不住條數多,占整個鳳冠起碼十來斤,靜鴻拿起來都成問題,估計花轎里一坐,還沒到王府她就得了頸椎病。
「王府真是氣派哈,這是侍妾的待遇?」夜深沒人的時候,她才把香香和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蘇嬤嬤叫進來問,香香沒有嫁過人,只說粉色的牡丹圖案肯定是給侍妾用的,正宮夫人肯定大紅不會粉紅的,蘇嬤嬤倒是很懷疑,說這比侍妾的綉服要好得多,還說彩禮有二百箱,幾乎能和王妃比肩,大家面面相覷,沒人知道在穆望府里禎娘到底是什麼位子,又不敢去問胡婆婆。
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禎娘在風俗當中是可以不需要嫁妝的,如果在大街上看到娶親的隊伍,看到男方彩禮隊伍老長老長的,女方的嫁妝很寒酸,就有禎娘的可能,一般人家除非實在沒辦法了才會把自己女兒嫁去,因為名不正言不順,死了也不入人家的宗祠,等人家有了子嗣逐出去都有可能,女人這一生最怕生活沒有保障,能不能保證後半生的生活完全在拼人品,,雖然舉國上下都知道她劉靜鴻是以禎娘的身份嫁進穆王府的,但是在嫁妝上,劉家還是準備相當豐厚,至少能確保衣食無憂。
在出嫁的前一天,就不能睡,餓著肚子,被七八個喜娘包圍,洗髮沐浴更衣,三層的喜服穿好,繫上腰帶,剩下的就是化妝的化妝,試首飾的試首飾,盤頭髮的盤頭髮,她跟木偶似的坐著,生怕一動就毀了人家的心血之作。她對這些禮儀最初的好奇漸漸變得不耐煩起來,她又困又餓,只希望早些天亮,趕緊坐進花轎里。
這段時間早睡早起的固定模式已經讓她在半夜三更的時辰哈欠連天,一打哈欠就要流眼淚,一流眼淚就要擦,一擦妝就容易花,就得一直補一直補,這簡直是惡性循環,她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胭脂和嘴唇紅得嚇人,臉上的粉白的嚇人,眉毛又黑的嚇人,她的周圍雖然圍了四盞燈,蠟燭點著的也就是黃色的光,而且銅鏡也不比現代的鏡子,白色明晃晃的,古代的銅鏡,磨得再光亮也有些泛黃,所以在這樣的燭光中鏡中的自己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根本談不上妖艷,也許,他們的審美就是如此吧!
支撐她沒有睡過去的,可能就是忐忑的感覺,上轎的時間越近,這種不安和忐忑的感覺就越強烈,對未知的未來不可預知的不安,不知道自己嫁過去是不是一出甄嬛傳,但是她是誰啊,她是現代的女賊啊,對付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還是自信的,再說,人家哪有必要害她啊,她是禎娘啊,人家等著沖喜呢!
外面的奏樂聲越來越大,所有的首飾從上到下都穿戴好了,在鳳冠戴在頭上的那一刻,她的脖子幾乎要壓彎了,怪不得人家說新娘子羞羞答答的不敢抬頭,因為十多斤壓在頭上根本抬不起來啊!
這下子是要睡睡不了了,她強撐著,又累又餓又困,覺得這個時刻,是一生中最最絕望最最漫長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聽聞要被扶上花橋簡直要歡欣鼓舞起來。
雖是禎娘的身份,但是按侍妾的規格來辦的,照風俗,王府侍妾可以帶四個陪嫁,嫁過去,陪嫁的吃穿用度只有三分之一由王府出,剩下的都由舊主承擔,這就保證了陪嫁無論是在人情上還是經濟上更加依附於舊主,成為真真正正的親信。
從小和靜鴻一起長大的香香自然是陪嫁的首當其衝,其次是和香香最好的姐妹小影,還有靜鴻的奶娘楊媽媽和蘇媽媽都將一路隨著她進入穆王府,越是在陌生的環境下,自己人才越發的親切可依靠。
花轎被抬起的那一刻,靜鴻覺得有種莫名的悲傷,雖然事實上她連劉府的大門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但是在心理上,她已經認定了這是自己的娘家,一旦踏出去,就是另外一段人生了。
「好累啊。」她想低下頭打個盹,大紅的蓋頭映得她眼前一片紅艷艷的,顯然脖子無法承受,外面人聲鼎沸,古代娛樂項目很少,估計是哪有熱鬧往哪裡鑽,她聽得一片嘈雜聲,小孩子的嘻笑聲,小販的叫賣聲,不過這些聲音都無法阻擋她的困意,既然無法低下頭,她就身子一歪,仰著頭靠在轎子的一側打起盹來,反正又沒人看見,而且轎子抬得極平穩,坐在裡面很舒服。對於一個極其疲憊的人來說,就是打雷也未必會醒,她就這麼睡過去了,睡得昏天暗地,毫無知覺。
「小姐真是命苦啊!」小影暗暗想到,禎娘的身份,可能小姐已經想開了,但是她實在覺得替小姐不值,十王爺多好啊,至少是個侍妾的身份,而且十王本身更加風光些。
「小影,在想什麼呢?王府快到了!」楊媽媽退了小影一把,顯然她行走的速度跟不上大隊伍,「啊?哦!」她回過神來,「前面有獅子的就是了吧?」香香狐疑地看著,並沒有多熱鬧啊,好歹是一樁喜事呀!
整棟建築還是很氣派的,王府前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的空地都鋪著非常平整的石磚,王府前有整整四扇大門,漆著耀眼的紅漆,上面有黃色的銅釘,門口左右是兩尊漢白玉獅子,今天它們的身上都纏繞著紅色的大花,府門口也掛了一長溜的紅燈籠,至於迎親的人數,和她們劉府送親的人數相比,那簡直太寒酸了,就是一隊樂隊在敲鑼打鼓,花轎停下吉時到,劉靜鴻是活生生被鞭炮聲驚醒的。
「蘇嬤嬤,是不是到了?」她有氣無力地問。
「小姐,已經到了,」聽到蘇媽媽極輕的回復,她心裡有點底了,既然接受了,嫁了,無非就是些繁文縟節洞房花燭,說實話,她本身又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以前猴子他們每天罵起人來都是花樣翻新不帶重樣的,葷段子都不知道要講多少,聽得都麻木了,反正今夜,至多不過親身演繹一出島國愛情動作片,又沒有觀眾。
她心一橫,打起精神,直接坐等被送入洞房,她聽到周圍聲音的變化很是怪異,奏樂聲好像是越來越小,越走越安靜,後來直接停下來,她被扶下花轎,上了幾級台階,踏過幾道門檻,好像就這麼被安排著坐下了。
她透過蓋頭的餘光可以看到,她肯定是坐在一張床上,憑絲滑的手感就可以判斷出,這是錦被,一陣陣幽香飄進了她的鼻子,帶著花果的那種甜膩,靜鴻覺得自己更餓了。
「小影,香香?」她試探著問:「你們在房裡嗎?」
「小姐,我在,」那是香香的聲音,「這裡好奇怪啊,一路上也就看到一排排的下人排好隊迎著,花木上纏著些紅花,連穆親王都沒有看到呢!」
「又不是娶王妃,講究不了那麼多的。」
「那小姐好歹也是從正門裡抬進去的呀!」香香說,「再說了,親王把小姐安排住在這裡,一點也不喜慶,連個喜娘都沒有,這麼大的屋子,裡面就我們五個,門口的守衛倒是有一大堆!」
反正她準備好了,那樣尷尬的身份,本來也沒準備人家那自己當正主看待,越低調越好,這樣還能清凈些,不過聽到門口都是守衛,卻讓她心裡咯噔了一下,又是個不自由的地方!
「我們住的是什麼地方?」
「一個竹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