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運籌權謀（1）

董元公嘴角邊掛著笑，對馬赤怒惡毒的話語置若罔聞。董元公慈祥地環視眾人，「你們這幫猢猻，老頭子只當你們出來玩鬧，忘了回去，沒想到你們竟然碰到這三個傢伙。」話語中帶著三分責備，七分關心。眾後生聽他這麼說，都感到一股暖意。說著，董元公已轉過臉去，眼中精芒四溢凝神審視三毒的一舉一動，目光冷如寒霜，他想起了任雙全被野狗糟踐的殘缺不全的屍體，一股怒火登時由丹田直衝上來，並險些按捺不住，就要上前與三人拼個死活。

金賽謙曾聽馬赤怒說起過董元公的功夫，可剛才交手，仍然覺得駭然。他素來多智，心中不斷盤算著如何脫險。但思來想去，心知這一群青年俊傑絕非易與之輩，現在又多了個董元公在旁掠陣，縱有妙計也無力回天，身後的正道人士已開始登上城樓，當真是天羅地網，無處遁逃。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裡頗有不甘。

董元公向凌天成等人暗中使了個眼色，正要上前擒拿三毒，身旁『咻咻』之聲大作，分明是有暗器襲來，董元公高聲道：「大家小心！」數百枚銀針分朝眾人射去，董元公使了招『回頭望月』，雙手連使削、打、撥、夾四種手法，雖將暗器擋開，但匆忙之下，被逼了個手忙腳亂，他手中夾住一支銀針，只覺得力道之強，世間無雙。心中不由暗道：「何人內力竟強悍至廝！」與此同時，斜里躍出了一個黑紗蒙面的人，呼的搶入三毒立腳之處。凌天成三人身形一動，就想將其截住。蒙面人雙掌『嗖』地拍出，凌天成等人頓時覺得一股冰涼內勁直擊過來，氣為之奪，忙運功抵抗。蒙面人雙掌一翻，身子一晃，眾人眼前一花，竟出現六七個蒙面人的影子，來人身法之奇，輕功至高，實在駭人之至。董元公躲開暗器，覷得真切，心中叫道：「這可要糟。」想要救援，已是不及。蒙面人趁眾人驚愕時，出手如電、運掌如風。剎那間已和周鐵、凌天成、李玄淵各對了一掌。一股大力將三人往後拉扯，三人只覺得氣血翻騰，齊齊吐出了一口鮮血。三毒見此，也不遲疑，衣袍一動，身子衝天而起。這時，斜刺里又有一條人影搶上，雙掌一分，攻向四毒之所在。『砰』！一時間，勁氣交擊，殺氣森森，不過片刻，那條人影慘呼一聲，身形已重重地栽倒在城牆上。經他這麼一阻，董元公已重整旗鼓，飛奔而來。他當下大喝道：「賊子休走！」身子搶上，擋在了三毒面前。與此同時，蒙面人旋身踏步，也已立在三毒之前，大喝聲中，右掌閃電拍出。董元公也是一掌推出，二人掌力之雄厚，當世無匹，兩掌一交，二人的身形俱都一晃，繼而足下踉蹌後退，董元公雙腳連走十一步萬方游龍步方才在城樓上拿樁站定，所過之處，樓上所鋪之青磚皆化成粉末，此時追擊已是不及，只得眼睜睜看著蒙面人借著這股倒沖之力領著三毒躍下城樓。四人幾個起落，身形隱入城外林中，再也看不見了，董元公眉頭緊鎖，大呼可惜！

一股冰涼之感從董元公的雙手處蔓延開來，董元公氣貫全身，周身真氣流轉，片刻就將那股寒氣驅出體外。身後腳步聲大作，也不知來了多少人，白泗江和劉孟威快步趕到他身邊，看他遺憾的神情，便將剛才的情形猜出一二。董元公也顧不得和白泗江等人說話，眼光落在了先前助拳的人身上，他搶上幾步，一把將那人扶起，來人臉色青白，顯然已為『九幽地煞功』所重創。董元公暗嘆一聲，托住背心的手已將真氣不斷渡入那人體內。

助拳之人慘笑一聲，似是牽動傷口，嘴角兀自流出了鮮血，他吃力地說到：「我沒幫上忙，還搭上了自己一條命，想不到我雷鬼盡干這種蝕本的買賣。」

董元公紅著眼，嘶聲道：「胡說，你雷鬼命硬著，絕不會有事的。」

「咳咳，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難不成這都不曉得了？我是不成了，這買賣蝕本到家了。」

董元公嘆息一聲，正色道：「不！你這買賣做得值當，至少，讓我知道，你是個可交的朋友。」

雷鬼怔怔地望著董元公，彷彿不相信他說的話，一把抓住了董元公的手，激動地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可交的朋友！」董元公朗聲道。

雷鬼聞言，喜笑顏開，說話間，又嘔出了一口鮮血，他的喘息聲愈來愈急促，就像個破風箱，可他雙目的光芒卻是大盛，握著董元公的手又緊了些，「好好！能和昔年名滿江湖的董元公交上朋友，賺了他兩滴老淚，哈哈！我這買賣倒也不虧。」他本想笑的，卻又不由自主的咳嗽起來。

「你怎麼會虧，你既是董大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白泗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劉孟威的朋友。」白泗江和劉孟威先後說到。

雷鬼望了望白泗江，又望了望劉孟威，滿臉俱是欣喜神色，他想笑，面上表情卻已僵住。董元公知他心脈已斷，必死無疑，望著他，斥責道：「這不關你的事，你為何要來啊？」

雷鬼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說：「我欠……你……你……一條命，不來……」話語至此，已然氣絕。至死，雷鬼的雙目都未曾閉上，未褪盡的雙目神色中，既有快慰，又有遺憾。

「依小弟所見，『江南四毒』與血手鷹王狼狽為奸，來巧取豪奪雲南的堂口產業。」王鎮南說到這，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為了些許利好，竟將無數百姓的生計也牽扯進來，無恥至極！」

「先不急著對付『江南四毒』和『山鷹洞』，兩家蛇鼠一窩，各懷野心，若無外力壓之，其勢必亂。眼下平抑滇地貨物的高價才是當務之急。等這事一了，咱們便可騰出手腳對付這些邪魔外道……」白泗江沉聲道。

劉孟威截話道：「不對不對，若是這廂平抑了價錢，那廂又有人搗亂怎麼辦，他們今日敢殺任雙全，保不齊明日又殺了土司首領，咱們還不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啊！只有大殺這幫邪魔外道的威風，才能做得了其他。」

白泗江勸道：「三年前龜山武林大會，你們都忘了嗎？江南四毒來搗亂，最後賠上的幾十個江湖好漢性命，不過是『江南四毒』揚威的墊腳石，這四個畜生最後竟全身而退，劉掌門難道都忘了？還是說劉掌門這幾年武功大進，已可收拾這四人了？更何況，除開『江南四毒』，還有個『血手魔鷹』！」

劉孟威冷哼一聲，「我承認自己的功夫收拾不了『江南四毒』，可又如何！『山鷹洞』在多年已經被我們重創，門派高手十去八九，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實在不足為懼。」白泗江淡淡地道：「『江南四毒』如何應付？」「咱們這裡有五位高手，隨便選三個對付馬赤怒、鶴放唳和金賽謙，剩下一個玉中天，由八荒龍去對付。」劉孟威得意洋洋，覺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錯。

白泗江搖頭否定：「血手鷹王的『九環刀』和『飛鷹鐵爪』是江湖上的兩門絕技，『九環刀』脫胎於『鳳鳴刀法』，已是青出於藍，剛猛霸道，力克千鈞，使將開來四合八方難逢敵手，威力絕不在『六合神拳』之下。『飛鷹鐵爪』又是一等一的硬功夫，咱們在座的，手上功夫沒一個比得了他。放著這麼一個硬茬不管，你覺得我們能有勝算嗎？」

劉孟威雙眼圓瞪，思忖道：「那讓八荒龍去對付他！」

白泗江失笑搖頭，「我的劉大掌門，你剛剛已經說了讓八荒龍去對付玉中天了，這會又讓他去對付血手鷹王，你覺得他以一敵二，有勝算嗎？」「嗯……」劉孟威一時語塞。白泗江站起身來，眼睛將王鎮南、王玉鳳和劉孟威一一掃過：「上次我們和『山鷹洞』決戰，我和劉掌門聯手纏鬥『血手魔鷹』也沒佔到便宜。」說著，眼光停留在劉孟威身上，「要不是南沐風，你的兩條腿早被人家卸下來了，哪有這般雅興還坐在這說大話。」劉孟威聽他這話，便不做聲了。「現在他們身邊多出了『江南四毒』，咱們勝算不大，不能冒險。還是等八荒龍來了再作計較吧！目前，咱們還是商量如何同許都司釐清雲南百姓的生計吧。」說著，白泗江用徵詢的目光看著眾人。

「什麼？」剛剛噤聲的劉孟威從凳子上躍了起來。「董老哥和土司首領也不知道要談到什麼時候，若真的等到臘月初六，黃花菜都得涼了。」

白泗江皺眉說到：「你慮事不周，我不同你辯說，反正我是不同意。」

劉孟威氣的『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