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最後一戰（大結局上）

當紫芸從昭月口中得知侄兒早夭后.竟然再次毒發大病一場.這萬里山河.征戰天下對她來說失去了全部的意義.這一病躺了整整三天.急壞了她身邊的所有人.而她卻奇迹般地記起了前世今生的所有往事.

命定孤星.是自己前世的報應.即使逆天改命活了下來.陪伴在她身邊的依舊一個個的離她遠去.渾渾噩噩中.她看見與君燕曦姻緣錯亂的糾纏.全因前世種下的苦果.

紫芸掙扎著拒絕著記憶的侵蝕.可所有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逐漸拼接完整.「丫頭.上天入地.百入輪迴.我總能找到你.」當這句話再次想起在心底.暮然.那張臉清晰無比.「今生.我踏遍千山萬水的尋找你.就是希望與你再次相遇.

今世我追逐你天涯海角.就是要用我隔世的眷戀許你這一世的相守.可惜奈何情深緣淺.總是錯過.」瀟沐雲.她終於知道.前世今生滿懷執念的自己.一直在等的人便是他.

她寧願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醒來后自己誰也不虧欠.然而昏迷中.瀟沐雲逐漸遠去淡化的身影.再次激起了她的恐懼.「不.不.今生你說過要陪著我護著我的.」朦朧初醒.她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誰.身在何處.

「皇上.皇上.」豪華的龍床外圍.除去太醫跪著一地她的近身大臣.耳邊熟悉的呼喚.她彷彿才魂魄歸來.紫芸眸中的迷茫逐漸散去.看了看周圍.終於清醒過來.

今生我是這鳳瀾國的女帝.不再是被命運操控的紫蓮.今生.我命由我不由天.她的星眸中再次璀璨耀眼.彎起的唇角也帶著藐視一切的自信.

「傳雲丞相上前.其餘人等都退下吧.」見到皇上康復.眾臣終於可以放心.「皇上身體可是大好.」如今的卿雲鶴改姓為雲.已是風瀾國最為年輕的開國丞相.

「我大病這段時間.他可還好.」雲鶴很清楚皇上問的是誰.他也是在後來知道.那風華無雙的男子就是凌霄的皇上.甚至曾對自己的主子捨命想幫.

「聽說身體好了許多.不過．．．」「雲鶴.你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紫芸緩緩從內室出來.看起來已是大病痊癒.「啟稟皇上.盛祁皇帝御駕親征.發兵凌霄.昭告天下要與凌霄皇帝一戰決勝.」

「君燕曦.」紫芸瞬間惱怒.「傳夜將軍.帶領鳳麟騎隨我出發.」她希望自己還能來得及.以瀟沐雲現在的身體.怎能上得了戰場.

就在紫芸帶兵趕去凌霄的前一刻.瀟沐雲不顧文昌的阻攔.乘著馬車去了邊關.

「皇上.您當真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接下戰帖.」自己的身體如何.瀟沐雲最是清楚.從昏迷中醒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的他.從此真的成為了一個廢人.

他握了握自己無力的手心.苦笑道：「從今往後.朕連騎馬的力氣都沒了.還有何資格護她.」「皇上.文昌求您.為自己想想吧.您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她的心即使是寒冰做的.也該暖化了的.」前方就是戰場.文昌堅持阻攔.

「我早已錯過了本該屬於自己的緣分.是該有個了結了.」瀟沐雲突然發現自己真的累了.累到無力再給她幸福.給她守護.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透支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皇上.」看著瀟沐雲已經穿好戰甲.堅持上馬離去.文昌這一聲大吼顯然充滿了絕望.

盛祁與凌霄兩軍對峙早有一年有餘.大小的交戰無數次.但每次凌霄彷彿在戲耍.不會乘勝追擊.也絕不後退一步.今日.數千萬人的陣前.兩國皇帝親自領軍.

君燕曦一身金色鎧甲.刀削的五官.劍眉飛拔.目光冷如刀鋒.他白馬銀槍.器宇軒昂.帝王威嚴盡顯.

而與他相對的那人.即使容顏蒼白也是丰姿神韻.唇角帶笑.紫眸中卻是深不見底.「為何不帶兵器.」君燕曦從見到他那一刻便眉頭一皺.

從第一次相見.君燕曦就料到瀟沐雲會是自己的死敵.只是他沒曾去想.瀟沐雲沒有與他爭奪天下江山.卻是一直要搶走他深愛的女人.

「一決勝負.也不一定非要帶兵器.」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君燕曦.甚至覺得他很可憐.彷彿他的紫眸太過扎人.君燕曦惱怒道：「朕何時需要你的可憐.」

「我只是覺得.這世上能得她愛的便是最幸福的人.若是一不小心丟了她的心.甚至被她視為仇人的.絕對是可憐人.」

「今日只要贏了你.朕定能重新得到她.」君燕曦抬槍一指冷然道.「你又是錯了.即使沒有我.你也再不可能擁有她.錯過一次.便是永遠的錯過.」面對他的挑釁瀟沐雲並沒有理會.他低下眼帘好似對他說.有好像是對自己說的.

「好.那朕今日讓你看清楚.只要你死了.這天下與她就都是朕的.」「沐雲.」紫芸自千軍萬馬中飛奔而來.即使如此用盡全力的速度.也沒能接住他墜馬的身體.

那柄銀槍毫無阻攔的插入瀟沐雲的胸膛.就連君燕曦都沒有想到.他竟然不躲.殺他怎會如此容易.「沐雲.怎麼連你也要丟下我.」紫芸抱著他虛弱的身體不復以往的堅強.失魂落魄.

「丫頭.好好照顧自己.」瀟沐雲今日之所以來應戰.只是想要知道君燕曦有沒有改變.沒想到對於天下他還是執迷不悟.如今自己要走了.還有誰能守護她.給她幸福.他著實無法放心.

「沐雲我記起一切了.我欠你的太多太多.我不許你走.我不許你離開我.」恍如隔世.她再次為他流淚.肝腸寸斷.傷心欲絕.

「傻丫頭.每個人．．．總後有這麼一天的.來生.我不會再遲了.」他深情凝視她的紫眸逐漸暗淡.容顏也開始轉為青白.瀟沐雲胸口的傷其實並不足以致命.可身體里的毒.卻是在要他的命.

「沐雲你撐著.你必須給我撐下去.今生你若還要放棄我.我便再也得不到救贖.情願化身成魔.讓這天下也都為你陪葬.」紫芸死死盯著他.句句都是威脅.

前世她為妹妹顛覆三界.欠了他的.今生既然她依然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那麼讓世間所有人都陪著自己痛苦.又有何不可.

瀟沐雲突然不知哪來的一絲力氣.再次睜眼看她.她額間的紅蓮又是一閃.冥冥之中.他們是同一天記起了前世的種種.他怎麼忍心她重蹈覆轍.

「不可亂來.」他努力抬手撫上她的容顏.微微一笑.溫暖如春.「我答應你就是.」紫芸終於破涕為笑.只是時隔太久沒有笑過.她彎起的唇角帶著微微僵硬.

「文昌.快去請太醫.照著這本書籍.保住他的心脈.」文昌接過紫芸遞來的百寶錄一看.竟是傳說中的那本珍貴古書.

從始至終.紫芸都沒有看他一眼.她與蕭沐雲的對話也就在他的眼前.這對他來說比萬箭穿心都要痛上百倍.而紫芸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痛不欲生.

「君燕曦.他若不能活著.我便毀了你的盛祁.讓你陪我一起痛.」她看著他的眸光中早已沒有當年的半點溫情.只剩恨意瀰漫.他是真的不甘.真的不信為何怎樣都回不到當初.

「你不是要一決勝負么.今日就由我陪你血戰到底.」此時此刻看著心愛的女人再次揮劍直指.與他對立.君燕曦心痛下突然開始反省.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錯再錯.

「鳳麟騎.擺陣.君燕曦.今日.欠我的你便如數奉還.」就在她一聲令下軍隊功起的時刻.君燕曦突然丟開了銀槍.凄涼一笑.

兩軍交戰.刀劍無眼.原來.自己真的捨不得傷她.時至今日.君燕曦才終於看清自己的本心.他不是因為丟了江山而憤怒痛恨.真正原因是.自己丟了比天下都重要的她.

「朕只問你最後一句.曾經你可否愛過朕.」他的狹長鳳目中.剩下唯一的光彩就是在等著她的答案.

三生的緣分.鑄成了這一世的孽緣.孰是孰非.終究將是過往雲煙.紫芸沒有騙他.只是不帶一絲感情回道：「如果當初.你能對我與孩子多一點在乎.如今的我們也不會是如此模樣.」

「好.好.」君燕曦再無遺憾.是自己的貪婪.錯失了最寶貴的東西.他布滿苦澀的雙眼.淚水當著千軍萬馬與她的面前滑過臉龐.「鳳瀾女帝.才德兼備.舉世無雙.朕今日宣告天下.退位讓賢.交出盛祁皇權.」

數千萬人的震驚.盛祁竟然選擇不戰而敗.當年他的眼中江山是何等重要.如今卻是說放就放.

紫芸看著他.對於他的決定眸中全無詫異.只是問道：「如今丟了天下.走到這一步你是否後悔.」君燕曦卻是笑了.痛苦難掩.「我後悔的是.沒有緊緊抓住你.我後悔的是.即使失了天下.我也不願失去你.」

曲終人散.最終紫芸放棄了報仇.她原以為.君燕曦會用那塊昭月交給他的麒麟佩再次要挾她.那麼她就有更深的恨意殺了他.然而他沒有.卻甘願放棄了一切.仇恨與原諒當真只在一念之間.

君燕曦.最終為那一斷美好的曾經.選擇放棄了天下.繁華紅塵從此再與他無關.他剃髮出家那日.最後一句便是：「從此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而瀟沐雲那日雖然保住了心脈.卻是時好時壞.有時他還能與紫芸說上幾句話.有時又是整日的昏睡不醒.那天是她在他床前守著的第六個夜晚.白日里他還笑著與她說了些話.到了晚上卻是寒毒發作.

他因吃了那顆短時恢復內力的毒藥.又因在天照被劇毒蟾蜍咬傷.體內瞬間種下了千年寒毒.「你怎麼能這麼傻.」眼睜睜的看著他眉眼結霜.身體僵如屍體.紫芸除了不斷增加火盆.再無別的辦法.

「皇上的脈象越來越微弱了.老臣甘願領罪.」看著滿地的太醫連連搖頭.紫芸似瘋了般的大笑道：「好.若是他死.你們通通都不必活著了.」

瀟沐雲身體結霜的速度越來越快.然而室內的灼熱溫度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受的了的.「啊.不許.不許停下來.」紫芸哭喊著摸上他驟停的心臟.不顧一切的想要輸送自己的內力.到他僵硬的身體.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出去端葯的文昌聽見殿中太醫的哭泣.與女帝的怒吼.打翻了手中的葯碗.衝進殿內便聽見女帝下令處決所有太醫.

「皇上.皇上.」文昌直奔龍床.紫芸因瀟沐雲的離開失了理智.接近瘋狂.若說殿中.還有那麼一點清醒的就只有文昌了.他顫抖著手附上瀟沐雲冰凍的手腕.不願相信他真能舍了她離去.

果然.「哈哈哈哈.」他突然興奮大笑.底下一眾太醫齊齊擦汗.「壞了.連文丞相都瘋了.」「你們都出去.」文昌一聲令下.眾人連滾帶爬.就是怕女帝突然反悔.

「女帝.皇上還有一線生機.」紫芸猛然抬頭雙眸已經血紅.「說.」「您交給我的百寶錄中記載一個秘法.您還是自己看吧.」文昌恭敬乘上.

殿外寒風肆虐.大雪飄零.而殿中竟是春暖花開.活色生香.紫芸微微一笑.星眸中深情盎然.古書中記載.寒毒封身.心脈驟停.如有至陽女子酮體相交.行肌膚之親.渡有一絲溫熱.可解冰凍之苦.

窗外.又是新的一日.雲開霧散.暖陽普照.早已轉醒的紫芸躺在他懷中.感受著他重新跳動的心房.她留戀著.一點一點撫過他的眉.他的眼.對著他溫暖柔和的五官說道：「即使與你無緣.我也要看著你活下去.」

「女帝.馬車已經備好.」外面傳來聲音極為小心.唯恐驚了裡面道別的兩人.「文昌.進來吧.」紫芸早已整理好衣衫下床.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最後一眼.

陸陸續續進來的幾人.她只能聽見他們小心的抬起他離開.忍不住回身過後.空蕩蕩的床上.昨夜的溫情相擁.只道是留下的最後美夢.

可是她不舍.赤腳追逐.冰冷的雪花帶來刺痛的清醒.紫芸終於停在城樓上遠望.駛在宮道上的馬車漸行漸遠.「你可還會回來.」她抬手虛空一握.就連一片雪花都沒能留住.

緣聚緣散始終是鏡花水月.背負的千年情債.只為等一句.我總會與你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