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拿血來

初識蠻荒（二）

聽到赤蒼的聲音，我知道已經沒有危險了，於是我痛快地浮出水面。水花聲將赤蒼引了過來，他一臉關切地問道「知風，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我搖搖頭，他一把抱住我將我提了上來。從水裡出來的一瞬間感覺腿跟灌了鉛似的。

赤蒼將我扶坐在井沿上，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忽然我抬頭看了看我的手。

我的手上沾染過糕點的地方開始紅腫，「這是怎麼回事？」赤蒼問我，我搖搖頭。

這時赤蒼忽然臉色一變，然後扶著我躲在了旁邊的草叢裡。

忽然間一個男子跑向了這邊，緊接著跟著他來的，是蟲子！由於剛剛的驚嚇，我幾乎要衝出去。赤蒼緊緊地把我按住。

這次的蟲子比上次追我的蟲子還要多。那男子一路大叫，抓狂似的向這邊跑來。男子又矮又胖，跑起來很吃力，那抵得過蟲子的追趕。

我看著那漫天的飛蟲，黑壓壓的一片，我的心跳得厲害，彷彿那蟲子是在向我湧來。

男子忽然一不小心倒下了，我不自覺地將手伸了出去。赤蒼將我的手按住，提醒我不要輕舉妄動。只見那男子已經撲倒在地，飛蟲全部圍繞在他的嘴邊。啃食著他的嘴唇，男子被折磨得地上打滾，可是我們只能躲在這裡無法幫助他，哪怕近在咫尺。

男子的嘴唇已經被啃得只剩下牙齒，飛蟲密密麻地沿著他的牙齒縫隙鑽了進去。男子眼睛睜得老大，渾身顫抖。連續不斷的蟲子爬入他的體內，我竭力忍住劇烈的不適感。赤蒼的手也逐漸用力起來。

他已不再翻滾，瞪大的眼珠和顫抖的四肢卻掩蓋不了他所承受的痛苦。他的肚子開始膨脹起來，上面青筋暴起變得碩大而醜陋，幾乎要達到極限。忽然他的肚子裂開一條大縫來，無數的飛蟲渾身沾滿粉末飛了出來。一股不適從我的胃裡湧上來，我幾乎要吐出來。

很快，蟲子便飛走了。我正準備衝出去，赤蒼緊緊抓住我的手，暗示我暫時不要出去。

果然很快便有人來了，來了幾個戴斗笠的男子。其中最矮的一個蹲下身看著死去的胖子咂咂嘴說道「瞧瞧，又是一個貪吃的。」另一個高個子的說道「我們走吧，把他扔到井裡去」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一陣泛酸，難道水裡的臭味都是這些屍體散發出來的嗎？

那些人處理好就走了，赤蒼讓我呆在這裡。他跟了上去。我一個人躲在樹叢里，目送著他遠去。黏濕的井水讓我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十分難受，就連尾巴也濕濕的。

月亮又被雲遮住了，我呆在一片黑暗中，周圍只有清楚的蟲鳴聲傳來。

忽然我的手又開始疼起來，我伸手一看，可是什麼也看不見。我用另一隻手輕輕一抹，發現濕濕的。一聞還有一股血腥味。

我在這裡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很漫長。可是赤蒼還沒有回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他。

初識蠻荒（三）

我又等了一會兒，月亮又伸了起來。赤蒼還是沒有回來。於是我從樹叢中爬出來，開始向他離開時的方向找了過去。

還好前面的路並不複雜，我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可是沒有走多遠，便感覺有人跟著我。我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我想一定是我被飛蟲嚇怕了，現在都疑神疑鬼的。

忽然間前面有聲音傳來，我便放慢了腳步。

我悄悄靠近前面，隱藏聽到有鈴鐺的聲音，聞到一陣煙火的味道。可是卻沒有發現赤蒼。前面的聲音逐漸平息，我又壯著膽子朝前走去。這時我的眼前出現一個很大的檯子，檯子上放著一張蓋了桌布的八仙桌。桌子上點著熏香。但是原處有晃動的人影朝這邊走來。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月色眼看就要被雲掩蓋住。我想如果我藏到桌子底下就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說不定就能知道赤蒼的消息。於是我疾步衝到桌子底下躲了起來，可是我一進來就驚奇地發現赤蒼也躲在裡面。

赤蒼一見是我，連忙放低聲音問我「你怎麼來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他的腦袋，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笑了。他小聲地說道「看來你還挺擔心我的嘛！」我佯裝什麼也沒聽到，時刻關注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他們走近了，腳步聲愈來愈響。想起他們的殘忍，我的心就被提了起來。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們在這裡該怎麼辦。只聽見桌子的幾聲悶響，他們好像放了什麼在桌子上。

「上天不公，為何偏佑穹極。想我蠻荒，世代勤勤懇懇卻活似螻蟻，生不如死。這次願上天眷顧蠻荒，保其昌盛。」說完，便聽到抽劍的聲音，接著聽到揮劍的聲音。

「大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接著聽到嗯的回答聲。「可是，大人。我們已經失敗了這麼多次了，這次還能成功嗎？」那人用懷疑的語氣說道。

「休得胡言，不成功便成仁。這次我們一定會成功。快把自願者叫上來。」於是一陣腳步聲響起。「大人，人來了」剛剛的小廝說道。「好，把喚蟲粉給我。」

喚蟲粉！難道就是糕點上的東西嗎？

悉悉簌簌的聲音響起，喚蟲粉散發出奇異的香味。卻讓我感到噁心。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蟲子飛來的聲音。這次的數量比前兩次的還要多得多，聲如雷，震如鍾。我感覺整個桌子都要被掀起來。

我的身體也微微發抖，我想此生怕是都不能忘記蟲子留給我的可怕記憶了。赤蒼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默默別過頭去。

「拿血來！」主事者大喊一聲，難道這是芳璇的血嗎？我在心裡暗想，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這是傳來了一人痛苦的嚎叫，聽起來比失去的胖子還要厲害上百倍。聽著他的慘叫，我的額頭上不知不覺出了一層薄汗。

忽然，慘叫聲離我們愈來愈近。赤蒼也緊拉住我的手，忽然之間桌子被撞到了，我和赤蒼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