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第一夜
廣闊的沙漠中,遠遠的見到有一個人在行走,風沙很大,那人戴著斗笠。
她拿著一把劍,腰間別了一壺酒,背上一個簡單的包袱。
風沙沒有使她彎卻,她筆直的走在沙漠中,長發飛揚,眼神堅毅,不知是否被風沙迷亂了眼,她那明亮的雙眸竟紅了些許,但她仍筆直的走著,像一座行走的雕塑。
沙漠上留下她的腳印,她的腳印很怪。平常人走路,即使走一條直線,也難保會那麼直,而且兩個腳印之間都是相同的距離。更令人驚奇的是,在沙漠中行走,雙腳陷下去自然比較深,而她似乎就是在平地上行走,只有淺淺的腳印,甚至有些淺的已看不見。
她之所以這麼走的那麼輕慢而均勻,是因為她在動用自己的內力,她想通過在沙漠的這段路程,能將自己的內力分散到身體的各個部位,保持身體的通暢與平衡,時間長了也能提升自己的內力。這是很費體力和精神的事,稍一鬆懈,她的身體就會崩潰,畢竟在沙漠走了那麼久。
她似乎沒有想那麼多,或者說這樣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她只做有把握的事。因為前面就是沙漠的出口了。
看到出口,她的眼神陰沉了點,看上去有許多的落寞。
她繃緊神經走完沙漠,卻沒發現她後面竟還跟著一個人。那人的腳印就覆蓋在她的上面,卻絲毫未加厚原有腳印的厚度。
她第一次出谷,遠不知道人世的險惡。但無論在哪裡,她都不會放下自己的戒備,她握緊手中的那把佩劍。這把金屬劍鞘看上去很精緻,花紋雕刻也是簡而不繁,可見出雕琢此劍之人也定是修養極高之人。
好劍配好鞘,如果仔細看鞘口之處,便會發現這上面竟刻著「血玲瓏」三個字。
這把劍便叫做「血玲瓏」,「血玲瓏」的主人便是她,從沙漠中走出來的人,南宮慕。
她直著腰倔強的走著,好像不知道路沒有盡頭,她就不會停下來,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又是從哪裡來。
已是深夜,此時她還在樹林里,以劍辟道,其實劍並沒有觸到樹枝,還沒看清血玲瓏何時出鞘,只聽得前方眾多樹枝樹葉紛紛散落的聲音,血玲瓏的劍氣之凌厲威遠當今武林恐怕沒幾人見得過的。
當然血玲瓏出鞘時,她事先已確定過,方圓五里之內沒有任何人,如果劍氣傷到人,這也是她極其不願看到的。
她走著走著,忽然停住,抬頭看天,月色朦朧如橘橙,幾縷絲煙遊盪,已是亥時時分。她身體曼妙一轉,已棲息在一顆大樹上,雙手抱劍持於胸前,身體斜卧在兩根較粗壯的樹榦上。她閉上眼睛,壓低帽檐,可她卻遲遲未能入睡,似有什麼心事困擾著她。
不知不覺,她的眼皮似越來越沉重,她即將合上眼時,卻又猛地睜開,血玲瓏已握於一側。
是人的腳步聲,不下於十個人。她安靜的倚在樹榦上,側耳傾聽,位於前面的人腳步慌亂,氣息不勻,而後面的幾人卻腳步健穩,氣息不亂,可以看出來,後面幾個都是練家子,可是這些練家子們追了那麼久,卻沒有一個使用輕功,直接截住前面之人,反而更加耗費體力的追人,實在有趣,她不禁添了份好奇。
後面幾人終於追上了那位逃亡者,而他們距離南宮慕也不遠,南宮慕終於清楚地看到了那群人,對剛才心中的疑問也恍然明白。
後面那群練家子們都是左眼瞎,而要在夜間施展輕功,需要極好的視力,他們只有一隻右眼能活動,如果施展輕功,著實很吃力。
不過這讓南宮慕更加好奇了,為什麼這群人的的左眼都是盲障,這麼多人一起可不是巧合吧。
那個落魄的逃亡者整個人已經慘不忍睹,是個武功極高的老者。相比於後面的左眼瞎們,南宮慕斷定老者的武功絕對高出他們許多倍。
老者的胸口鮮血淋漓,一把銳利的短劍刺於之上,可血並沒有湧出來,看來他早已已封住自己的胸口主脈,只不過一旦到時間,老者就噴血而亡,死法極慘。
這一劍定不是那群左眼瞎刺得,能傷的了這位老者的人定不是個平凡人。
「獨步青,你已經走不了了,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把信交出來吧」,為頭的左眼瞎說道。
「哼,我本就要死之人,要信沒有要命一條」,老者頭髮糟亂,身受奇痛,可臉卻是傲然剛硬。
「我知道信還在你身上,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話音未落,為頭者已上去搜老人身子。
老者也不動,或者說也沒力氣動,他厭惡鄙視的看著那為頭者,冷笑道:「原來武林中的鐵心幫也不過如此,也對,像鐵梅心那樣沒心沒肺之人又怎能養出好狗,好狗又怎麼會是瞎狗,哈哈哈」,老者笑的很大聲,很盡興。
「你」,為頭者怒目相向,嘴角陰笑,拳頭重重落在他的胸口上。
南宮慕心一緊,這下老者恐怕凶多吉少,自己是否要去幫一把,可臨走前姑姑又再三交代過,莫管閑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可真正要南宮慕看著這老人受欺凌,她也是做不到的。
可在她打算下去時,卻聽得老人更大的笑聲,這笑聲可悲可敬,滿懷滄桑而又飽含遺憾,傷感而又凄涼,高興而又落寞。
這高興又是為何?南宮慕還是決定再觀察一會兒。老者雙目凸瞪,笑聲已戛然而止。
為頭者這才愣過來,他停止了對老人的搜身,因為他的身上確實什麼都沒有。
他轉過身來,向著後面的同門們說道:「獨步青已死,信也不在他身上,我們立刻回去稟報幫主。」
南宮慕一心盯著那老者,他的胸口還有微微的顫動,沒有血噴,還好還好。
她立馬落地。
「老人家,老人家」
獨步青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千算萬算還是我老頭子更高一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