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聽音

會議室里

「據cric最新的數據顯示，從年初至今，可以說房地產市場哀鴻遍野，全國的大型房地產企業，沒有一家完成指標。是2010年至今的最低水平。」策劃部的經理推了推眼鏡，「所以我們計劃推出的新樓盤，銷售前景也不樂觀。」

會議室里坐著大概20多名公司高層，每個月都要做一次銷售情況總結，銷售目標，更是時時要提。但是策劃部經理的這番話，無疑是在打預防針了。

「咱們市房企的負債率飆升了120%。」負責房地產的總經理看向林赫說道，「開放商之前拿的地，都喜歡壓在手裡等漲價，誰知道政策轉眼一變，現在拿地一年不開發要被罰，兩年不開發就要收回，這下好了，全都風風火火開盤，大家都扎堆了，可是正好又趕上樓市低迷。」

林赫微微揚了揚下巴，「這是預料中的事情，咱們今年推出的項目本來也不多。」

「那倒是，如果比起中殊庄先生，咱們是好很多，咱們可以完成70%的銷售指標，但他們預計只能完成49%。」那經理又說。

他表面上雲淡風輕，心裡卻知道自己大老闆喜歡聽什麼。果然就見林赫伸手過來，「數據我看看。」

他忙把文件夾遞過去。

林赫看了兩眼，笑了一下，有些嘲諷，一扔那文件夾說，「今年才開始兩個月，你們都打醒精神，別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我只看年底的數據。」

文件扔在桌上，如同砸在經理的臉上，他拿過文件夾，知道自己又拍馬蹄子上了，老闆是不喜歡庄先生，但卻不喜歡別人這樣提，顯得自己企業領導太小肚雞腸，自己實在是犯了糊塗。

林赫眼神沉鬱地盯著他，看他「低頭認罪」，才一指另外一個人，「說說你們那凈水設備，考察的怎麼樣？」

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立刻站起來，「我們這次特別去他們美國的廠里看了下設備的生產，這種水質分析儀可以說專門為咱們國家的污水排放設計……」

隔著一扇門，會議室套著小會議室。

百麗國際商場的經理已經趕來，他這種級別的經理是沒有資格開今天的晨會的，看到門推開，他立刻站了起來，「tony，林先生怎麼說？」

林先生的助理小哥，英文名tony，也有員工妹紙叫他小湯哥。

但是此時對著商場經理，他也板著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說，「林先生的意思就是剛剛電話里吩咐的。你們審核品牌入駐我們商場怎麼能出這樣的問題，像這種明顯質量有問題的品牌，掛著羊頭賣狗肉，他們消費的是我們商場的信譽，你以為他們寫個『假一罰十』，顧客就相信了他們，顧客是沖著咱們商場來的，害群之馬，他不止消費了商場本身的信譽，也變相影響了其它品牌。你現在立刻回去，讓他們負責人好好和客人接洽，不要多生事端。」

經理此時和遙遠的另一端，大世界的經理同命相連，都被罵的出了冷汗。

「好好，回去我一定認真整頓。」事發突然，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個不長眼的客人，竟然敢越過商場直接找到大老闆，而且大老闆這次竟然不護短，太不科學了。

他往會議室看了兩眼又說，「……那林先生有沒有具體指示，這個品牌本身，咱們……」

y笑了一下，我們是人情社會，九轉十八彎，總是不時會有交集，經理這樣說，一定也是收了品牌的好處，「這樣說吧……正好新世紀那邊也出了一樁相同的事情，林先生說，如同打賭的人願賭服輸，這是種精神，玩不起，就別上場！他們品牌既然敢保證假一罰十，那麼人家抓住他，怎麼就不敢認罰？」

那經理諾諾地說，「可是假一罰十，那不是說假的嘛，這東西只是部分不符合陳述，百分之四十的羊毛，不還有百分之四十的真，那是不是……」言下之意，一萬的大衣，罰十萬，但有40%的真，那就應該只付六萬……

y這次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臉皮這東西，真的不刷不知道，他說，「咱們是綜合性集團，聲譽，那是總公司的！這事林先生已經做了決定，你還能想出這麼聰明的解決辦法，品牌給咱們商場抹了黑，你還知道幫他們節省幾萬塊錢。真真是個會過日子的人，我去給林先生說說……正好林先生說商場要自查，以後要弄個賠付機制，沒準這事能給他啟發。」他沒轉身要進會議室，卻一下被拉住！

這下商場經理真的冒冷汗了，「我明白了，明白了！」這反話誰聽不出，被林先生知道，自己洗洗回家睡吧，「還要整頓商場，弄新的賠付機制——原來林先生這麼生氣這件事，我現在知道了……」

y卻沉下臉說，「才多大點事，也值得林先生生氣，許經理，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不忙不忙！」許經理差點給自己一耳光，怎麼接連說錯話，連忙不敢再多說半句廢話，「我現在立刻就回去讓品牌自查。」說完一溜煙去了。

y低頭把那律師函抽出來，走到外間，交給林先生的另一位秘書，「許經理跑的太快，這個給他掃描發過去。」

秘書四十多歲，渾身上下寫著嚴謹認真，她拿著律師函看了一下，才轉身去發送，複印，歸檔，一個藍色厚重的夾子被搬出來。

她翻看，裡面全都是一頁頁的律師函。

她熟練地編排上號碼，把複印件放進去。

y靠在門邊問，「今年的第12封了吧。」

秘書沉穩地說，「還有兩張去年沒處理的，今年追加了兩封，所以是14封！」

y搖頭，往裡走，想了想，又拐回來說，「那複印件給我一份。」每年這麼多人試圖告集團，能真正要到錢的，這「金葉子五金廠」可是獨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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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經理離開公司，回到百麗，車在停車場的專屬車位上剛停穩，正好看到要找的人，他甩上車門下了車。

年輕的女孩子打扮靚麗，穿著粉色的大衣，青春四射能夠當淘寶「靚妹」服飾代言人。一看到許經理的車停下，她就打開車門下了車，「許叔叔，我正等你呢！」她跑過來，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有種年輕女孩子的歡快，這種聲音是中年男人的殺手鐧。

「我們品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怎麼你電話里說的那麼嚴重？」女孩一臉笑容，又年輕可人，更有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天真」勁。

這些，通通都是治療中年危機的良藥。

可是許經理今天實在心情太差，擺手說，「什麼都別說了，你現在就回去，告你們假一罰十的客人，你聯繫那律師，趕緊和解，另外多給三萬塊錢，讓他們別把事情說出去。」

「什麼？」女孩睜大了眼，失心瘋了，一件一萬多的衣服，讓她現在倒貼出去十三萬？

門都沒有！

許經理看她站著不動，剛剛在總公司裡子面子都沒了，心情越發煩躁，「總公司的決定，你什麼也別說了。執行就行，因為你這事情，大老闆親自過問，還準備讓全商場自查。」

女孩皺起眉頭來，她年紀輕輕創業多不容易，「就算要告，他們也告不贏，總公司這是怎麼了？商場這麼小的事情也管？」

許經理和她私交不錯，也沒什麼特別的曖昧，但年輕女孩子總有令人願意疼愛的地方，他耐著性子說，「但現在不是打官司的問題，事情牽扯上了集團的聲譽，驚動了林先生，所以這事是林先生親自交代的，能幫你說的好話我都說了。」

女孩眼睛一亮，「你剛說的大老闆竟然是林先生？」她還以為是其他股東呢。

許經理看她迷迷糊糊，語氣越發和藹道，「咱們的大老闆只有林先生一個人，其他的股東又不管事，怎麼稱得上大老闆，集團是林先生的，自然他才是大老闆。」他抬手，搭了搭女孩的肩膀，「你自己註冊這個牌子又做起來不容易，別因小失大。」

女孩點頭，心裡卻轉的飛快，林先生，那年少多金集團真正的「老大」，這次也許是機會，自己被無良顧客這樣算計，怎麼可以不去總公司為自己辯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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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城中的另一座高樓上，秘書推開了門。

「庄先生，我們的律師和對方的律師都到了。」

卻見庄先生坐著沒動，只是盯著面前的電腦……

庄殊剛剛收到來自林氏的電郵，百麗商場也被人告了他當然知道，可是這處理結果為什麼寄給他？……庄殊看到最後，看到

「百麗國際為整頓業界聲譽以身作則，準備商場自查，並且嚴罰違規品牌，絕對不偏袒包庇！」

偏袒包庇！

庄殊一巴掌拍在電腦上，這個林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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