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時代大潮
三天的峰會很快就結束了,林赫不同意,這外地來拿著錢想投資的,也只能投遞無門。在葉霓提出何茂景也許會打擾自己母親之後,林赫心一橫,乾脆送自己母親去了度假,反正林夫人每年總要出去幾次。
這次她自己提出,要去美國,林赫求之不得。
只有葉霓覺得這個提議,有點微妙。
向遠也去了美國,追女朋友去了。
葉霓默默地算著某個人的預產期,卻不想和林赫商量這個。林赫不喜歡聽到向遠,也不喜歡她提到這個人。
金葉地產也處在巨大的轉型階段,葉霓覺得自己富貴始終不如全家富貴,女孩子有個好家境也可以少去很多將來她和林赫之間的困難,就說服自己父親,把金葉五金廠重組了一下,合併到了自己的公司。
葉嘉自然不會有意見,令她意外的是,葉和也沒有意見,林赫安慰她說,「大概是你這兩年的努力有了成果,他們發現了你的潛質。」
葉霓沒反駁,卻覺得真相應該是:開飛機的事情震懾到他們了,不然怎麼她回來這麼久,竟然家人沒有一個人問過她。又或者葉大哥發現這個「狐狸精」功力驚人,他實在不是對手,只能選擇自欺欺人。葉霓心更大,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自學成才」,誰還敢押她去做科學研究不成。
誰敢和林赫過不去?
早晨剛剛開過例會,葉霓一回到辦公室,周律師就來了電話。
「其實也沒什麼事……你回來這麼久,也沒時間請你吃個飯。」周律師在對面熟稔而客氣地說。
葉霓笑道,「有事找我?」
「沒事不能吃飯嗎?您現在是大忙人,也不用晚餐,午餐時段就可以。」周律師依舊聲音帶笑,客氣而恭敬。
葉霓拉開椅子坐下,「有事就電話里說吧,大家也不是外人。」她拿起旁邊的記事本順便看了看說,「不瞞你說,我這後面一個月,商務午餐都訂滿了。」
周律師大聲笑起來,這笑聲不其然令葉霓想起自己最初創業時,周律師看著她空手套白狼,怎麼一點點把今時今日的體面排場套過來。
她也笑起來,把聽筒換了只手,說:「有事就說吧,我這會正好也有空。你可以慢慢說。」
這是極其給面子的一句話,周律師也懂,停了一會,才猶豫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蔡庭的事情,已經拖了這麼久……您看。」
葉霓拿著電話,才想起來,她完全把這事給忘了,蔡庭還在被羈押。
她拿起桌上的日曆,算了算日子,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周律師語氣帶著濃濃的同情,「他當時也是鬼迷心竅了,現在林氏的律師團跟進,我估計你大概也無暇顧及他。可是這種商業案子,就是要雙方不停的舉證,你也手下留情,所以他的案子一直被壓著,人卻沒有自由。」
葉霓現在手頭的事情也多,當初也是想給蔡庭一個教訓,問道:「她從庄殊那邊受賄的款項現在是什麼情況?」
周律師說:「都被沒收了,因為中殊自己的問題,所以那些作為公司的資金現在還在凍結中。」
葉霓說:「那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公司提出的那幾筆大額賬目的問題對嗎?」
「還請您高抬貴手。」周律師半開玩笑,「說實在的,我都沒臉給您打這個電話,當初那事情是他不對,人又是我介紹的。」
「和你沒關係。」葉霓說,她能讓周律師幫蔡庭打官司,也是想著一件事歸一件事。她思量了一下說:「回頭我讓他們看看這事,你放心吧。」
沒有直接答應,但也差不多。周律師頓時鬆了口氣,道了番謝,又說道:「既然話說到這裡,還有件事……」他語氣越發猶豫,「我估計你周圍的人應該也沒人和你說。」
「什麼事?」
「就是向遠和你的事情,四府的項目現在也進行了一少半,一二期招商也紅火,這項目是咱們海景城近年來少有的大項目,所以外頭人討論的也比較多。」
「我知道。」葉霓說著話,心裡實在摸不著這周律師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
周律師又說:「咱們也是一早的關係,你是什麼人,我非常清楚。」
「有話直說就可以。」葉霓說。
周律師那邊又空了一會,好像在斟酌字句,葉霓等的有些不耐,她皺起了眉頭,才聽周律師說:「我在外聽一些行家說,因為當初你和中殊的關係過於親密,向遠受不了,才和已故富豪仇萬年的女兒發展了感情……然後被你一氣之下,把倆人都逼出了海景城。然後林先生和庄殊又因為你的關係,撕破了臉。」
葉霓怔愣著,「……這是誰造的謠?」
「不知道。」周律師說,「我聽好幾個人提起過,我覺得這話傳的有些越來越不像樣。所以覺得還是和你說一下比較好。」
「謝謝。」葉霓掛了電話,想了想,撥通了林赫的電話,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惡意中傷她。
作為一個普通女人的名聲很重要。
作為一個在外經商行走的女人,名聲更重要。
林赫接了電話,不多時就過來。兩家公司對門,有時候真是方便。
林赫一進辦公室,葉霓就迫不及待把這事給他說了。
林赫走過去幫她開了窗子,轉身來說,「還是傳到你這裡來了?這事我知道。」
葉霓氣鼓鼓地坐在那裡,「你怎麼這麼輕描淡寫?難道外頭人說我對你沒有影響嗎?」
林赫走過來,端起她的杯子,想看看她今天喝的什麼茶,卻發現裡面是空的,有些不高興,「小潘也太不精心了,你的杯子怎麼是空的?」
葉霓伸手拿過杯子放到一邊,「你還管這個,你看不出我著急嗎?」
林赫笑了,靠在桌邊,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神情憐愛,「我都說我知道了,那就是讓人去處理了。你別擔心,我說過,以後有事情交給我。」
葉霓伸手去摟他,忍著沒有笑話他以前的事情,萬事盡在掌握還被人算計三年?不過感情再好,嘲笑對方的話也是不能說,她摟著林赫,換了個思路說:「說的那麼似模似樣,後面有人?是誰?」
林赫被摟著,女孩說話又軟聲軟氣,明知道她還是在套話,也不忍心不說。他低頭,吻了下葉霓的頭髮,低聲說:「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我是上周聽人說的。就趕緊讓tony去查了。咱們從外頭回來這麼短的時間,中間又要開峰會,這些話卻傳的周圍都是,顯然是有預謀的。」
葉霓抬起頭來,仰頭看著他。又覺得不舒服,站起來拉林赫坐在她的位子上,她坐進林赫懷裡,「我猜猜……」她想過,這段時間最妖的就是突然出現的「外商。」可是這種流言,對何茂景想要的結果一點好處都沒。葉霓搖頭說,「不會是姓何的。」
林赫笑起來,湊過去吻她的臉,這樣的葉霓,在分別的日子一晚晚出現在他的夢裡,白天跳躍在他的心裡,這世界最幸福的一刻,不過是倆人這樣平淡的相依,一起面對事業生活中每一個小小的困難。
他伸手摟上葉霓的腰,靠在她的肩頭,柔聲說:「我一次次想,又想你知道,又想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希望你可以永遠都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樣子,那麼無知無畏目中無人的氣勢。」
葉霓伸手去捏他,「你這是誇我嗎?」
林赫由著她,視線一瞬不瞬鎖在她臉上,「我早上就想過來了,還好你給我打了電話,不然我一天幾次過來,覺得大家都在看我。」
葉霓被這甜言蜜語說的眉開眼笑,摟上他的脖子,靠進他懷裡,「……那以後你早上來找我,下午我去找你。」
林赫重重嘆了口氣。
兩家公司拆夥之後,再要合併可就不容易了。
「朝令夕改是管理層的大忌。」他摟著葉霓,「什麼時候咱們才可以一起工作?」
葉霓說:「在你告訴我這件事的幕後黑手之後……」
林赫被逗笑了,他扶起葉霓的肩膀,看著她說,「是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你,所以覺得你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好聽,合心意?」
葉霓一本正經的說:「我情商這麼高的人,當然知道怎麼說話令人心裡舒服。」
林赫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望著她,覺得心裡有幾千幾萬個喜歡憐愛,兩情相悅的快樂,如此令人沉醉。
「說呀。」葉霓推了推他,「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林赫被她晃的回了神,也不再瞞著,說道:「還是上次你出車禍,向遠打的那個人,對方一直都在找機會報復。他之前從梁依依手上買過一些東西。還有再之前,仇迅和向遠一夜情的事情,也是他的手筆。」
葉霓愣愣地,「……我還以為自己行得正坐的正,在外面一個仇人也沒有呢。」
林赫愛極了她這種少有獃獃的樣子,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又湊過去吻她,「……之前我不告訴你,這次真的是怕你不高興。」
還是因為中間有向遠吧……葉霓一秒鐘想明白,前男友是個奇怪的存在,太在意了,顯得自己小氣。太不在意了,顯得自己不當一回事。還好林赫沒有前女友什麼的,她伸手摟上林赫,獎勵般去親他的臉。
「那你準備怎麼辦?我記得上次出事之後是你找對方去談的?」怪不得說她和庄殊,還是怕得罪林赫。
只會捏軟柿子的懦夫。
林赫點頭,「他也是顧忌我們,不然也不敢這樣偷偷摸摸出手。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既然查到了他身上,那麼他也只能認栽。」說完他反問道:「誰告訴你的?」
「周律師。」葉霓說。
林赫嗤笑了一下,「拿是非當人情。」
葉霓點頭,「他也不過想我放過蔡庭,在我這裡落個好而已。」
林赫抬起她的下巴,「你答應他了?」
葉霓被這個動作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推開他的手說,「反正是小事,回頭讓蔡庭離開海景城就是了。」話一說完,她就頓住,看向林赫抱怨道:「怎麼你的毛病傳給我了?」
林赫大笑著把她摟緊,「都是不相關的人,走了就走了。你也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我早看出來了。」他低頭靠近葉霓,湊近她說,「我派的人兩天前傳回來了消息,你稍等等,外面的謠言風向很快就會變,別當一回事。」
葉霓把他的臉推遠,用行動表示,那麼近還怎麼說話,問道:「傳這些話的都是些什麼人?」
「能是什麼人?」林赫不屑地冷下臉來,「都是些不入流的。如果是夠得上認識咱們倆的,這中間的彎彎繞繞早就打聽的清楚,說我和庄殊爭你,也不看看庄殊夠不夠格,你給過他半個好臉沒有。」
葉霓:「……重點不是向遠受不了我,才出-軌嗎?」
林赫詫異道:「原來你在乎這句,你因為護他,一句戲言四府都變天了。誰會相信這句是真的呀?」
葉霓低頭笑起來,這句怎麼聽上去那麼酸,她扭扭捏捏道:「……那時候,我極愛面子。倒不是因為別人欺負他,只是我覺得別人踩了他,我比較沒面子。換成當時我的男朋友是另一個人,我也會這麼做的。」
林赫鬱悶地看著她,苦惱地說,「我覺得一點沒有被安慰。」
葉霓低頭,扣著他的西裝紐扣,想了一會又說:「那時候……那時候咱們倆吵架的時候,我和姚想說過好多話,因為他是你的好朋友,我是因為這個才和他說的……我想他能告訴你。」
林赫只覺一陣熱血直衝腦門,連臉都燒了起來。摟著葉霓的手指也有些顫抖,可惜自己兄弟有點木訥,完全沒有理解到。
這女孩的心思怎麼那麼繞?
葉霓看他不說話,以為那醋勁還在,她也苦惱,原本這種話,怎麼能讓她說出來。情之一字,牽來系去,不過是為了繞到自己心愛的那個人,千萬人在身邊不過是壁花,兜兜轉轉,自己不開心,心裡話,也不過想他知道而已。
她抬頭,看向林赫,臉紅紅的,對上卻是林赫黑漆漆的眼神,看著她的樣子,令她想到了那一天,他來接自己,從飛機上下來的一刻,那一秒,她敢斷定,林赫眼裡除了她誰也沒有,誰也看不見。
一個人是不是愛自己,有多愛自己,是不是愛死了自己,
青天白日都描繪在眼中,是不是一往情深,情深幾許,她身在其中也能強烈感覺。
她抬手,捧著林赫的臉,很慢很慢地說,「……生氣的時候,我總想,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為什麼要喜歡你?不喜歡了行不行?後來我想到……你生日的那天,很多女孩爭著去討你喜歡……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我一定不會去彈琴的。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林赫傻了般看著她,生平第一次有了種「赴湯蹈火再所不惜」的豪情,他看著葉霓,忽然只想把她壓在床上,大概……大概除了把自己奉獻給她,他都要無以為報了。
這情話太「難」聽了,聽得他要心臟衰竭了怎麼辦?
就聽葉霓依舊磕磕巴巴地說:「……我想你看到我的本事,我的好……我也不想你看到別人的好,最好只看到我……」
林赫徹底呆傻,看著自己的女朋友絮叨,竟然不敢動,怕驚擾她,像著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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