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白易在漫長的煎熬中意識有些模糊,強忍著支撐到看著那個印記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呼出一口氣,一下子昏了過去。李管家有所準備,快速平穩的把白易送進了車裡,馬不停蹄的往醫院開去。李暮雪目送著他離開,只要把圖騰去掉大概就能走路了吧。
醫院的急診室里,醫生多次檢查,他始終沒有異樣,初次判定為深度睡眠,只要醒來就沒事。他彷彿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
「我叫奉獻,我是李家唯一的女孩,我身體里流著這千百年來最純正的血脈。我的父輩告訴我,我一出生就意味著死亡。可是我不懂,我還這麼小,我不想離開我的家。他們說,我將承受著李家所有的不幸和痛苦,可是我又沒有錯。」那女孩就和李暮雪一樣,有一雙碧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愛極了。
「大哥哥,你是來陪我玩的嗎?我好寂寞,我已經孤獨了千年了。」「我不是來陪你玩的,你本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帶你回家。」夢裡,那是一個模糊的背景,牽著小女孩走遠了,小女孩笑了,笑的很甜很滿足。
時間流逝得很快,李暮雪已經去掉了圖騰,開始練習走路。可能要進行長時間的恢復訓練,不過已經可以不用總是坐著輪椅上了。沈青煜坐在床邊,皺著眉看著他。他安靜的躺著像是在睡覺,世間紛擾都無法打攪他。他最終還是幫助了李暮雪,最終還是自損身體,最終還是躺在了這裡。
他一連幾天都這樣看著他,雖然知道他沒事,但是沒見到他醒來心裡始終不踏實,晚上也睡不著。沈青煜不懂自己在擔心什麼,在煩躁著什麼。李暮雪也常過來看看,每一次見到沈青煜時他都是皺著眉的,他好像很擔心。他來時一句話不說,走時也一句話不說,坐在床邊就這麼看著躺著的人,也不說話,安靜的有些慎人。
白易覺得他很累,他還想再睡一會,突然聽見一聲嘆息,你該醒了。那聲音很熟悉,好像久別的老友,好像以前很多次貪睡,那人都是這般喚他的。他慢慢張開眼睛,光線有些刺眼自然地伸手擋住。身體有些變化,預期的痛感沒有了,明顯能感覺到博愛的存在,血液流動的速度,心跳的起伏,還有周圍的呼吸聲都是那麼的清晰。
「你醒了。」李暮雪遞給他水杯,微笑著坐在床邊。「我睡了多久?」白易接過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聲音的主人,有些失落。他不知道他在失落什麼,只是覺得好像少了一些東西。「一個星期而已,我已經找過沈老闆了。」白易點點頭道:「真好,過段時間就應該可以正常走路了吧。」李暮雪垂下眼眸,許久說:「白易,我想陪著你。你有我所有喜歡的樣子,並不是因為你幫助了我,而我以這種方式報答你。」白易一直都知道,美國的思想比中國的開放,即使她再愛她的祖國依舊被美國的民風感染,懂得簡單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白易看著她,深深的看著她。在文化中心的畫展上,茫茫人海中他就一眼看到了她,那個漂亮的坐在輪椅上的長發女孩,當時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即使擁擠也無法打擾她的唯美。可能是畫面太美也可能是當時李暮雪的眼神震撼到了他,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入了他心裡。白易含糊的說:「我無法改變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所做的任何決定。」他不接受,也不能阻止。
又住了兩天,白易就出院了。這兩天李暮雪經常陪著他,聊天說話,相處的很融洽。她是個活潑樂觀的女孩,畫畫天賦很高,給白易帶來不少快樂。
一般的學校放國慶節假是七天,但對於皇家藝術學院的學生來說,他們正常的一般是放假半個月的,全無壓力。所以當白易突然出現在學校的宿舍時,葉落還是很吃驚的。葉落坐在靠近他床的那邊書桌上畫著畫說:「聽說你又住院了,你一個國慶進了兩趟醫院。我真後悔帶你去畫展了,突然覺得我就是一個罪人。」
白易睨他一眼道:「看在你還給我送衣服的情分上,我也原諒你了。這次的比賽你準備畫什麼?」放下手裡的行李,整理著有些亂的書桌。「我有些想法了,我打算畫景物,唯美的水粉比較好。」葉落推推眼鏡框子,頭也不抬的說。白易恩了聲說:「我想畫人物。」「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人物畫很容易被刷下來,而且你已經快兩年沒畫過人了,你怎麼想的?」葉落扭頭看著他,他的表情很嚴肅,不像在開玩笑。
畫畫的人都知道,以物托情是所以畫畫的標準。靜物的唯美,動態的虛幻。還有色彩,甚至油畫都很少有人畫人。因為不是每一個評委每一個人都懂你的心境和當時真實的感受。葉落覺得白易是不是想突破,想打破世人對人物畫一概而論的評斷?
後來幾天,白易開始專註的琢磨自己的參賽作品,其他事情都放到了一邊。直到白琴打來了一個電話,告訴他,他們用的銀行卡突然多了一百萬。他愣了下才想起來,應該是李暮雪的父親給他的報酬。不禁苦笑,這錢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既然都打了,那就算了吧。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就能改變的,最起碼他的生活並沒有改變,這樣就好。
再見到李暮雪是在去送參賽作品必經的林蔭道上,她依舊穿著淺色的裙子,不過再也不用坐在輪椅上了。她微笑著快步走來道:「我也來這裡上學了,能碰到你真巧。」白易點點頭說:「還好,你怎麼在這裡?」這條路是參賽的學生必經的,她怎麼在這裡。「啊,是因為校方特邀我作為學生評委,以示公平公正公開。」白易點頭,每年的評委都是一個學生代表,一個教師代表,一個校方代表。三方必須是公正不參合任何利益關係的,要求做到絕對公平。
李暮雪盯著他看了會說:「你身體恢復的不錯嘛,你住院的那幾天沈老闆天天都去。我以為你出院那天他總應該要去看看你的,結果他還真忙的不見人。你們是朋友吧?」白易一愣,他天天去醫院陪著他?總的算起來也不過是幾面之緣,能算得上朋友嗎?
搖搖頭說:「他是生意人,忙是應該的。」李暮雪笑的很甜,說:「他很關心你啊,你躺在床上沒看到,他那是的表情有多沉,眉頭都揪在一起了。」說著還學著那樣子給他看,白易被逗笑道:「真的?」李暮雪直點頭。聊了一會,李暮雪就去忙了,白易也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