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九月的最後一天,皇家藝術學院里異常安靜,大多數住校的學生都陸陸續續的收拾行李回家和家人一起過國慶了,只有少數的人還留在宿舍。
白易就屬於那種少數人,白琴和她的姐妹團一起組織去巴黎了。她說,那裡是每一個學跳舞的人一生的追求,像她那樣的人是一定要去的。白易記得,她當時的表情異常認真,好像他反對就是他的罪過一樣。
算起來這裡還是一個私立式的貴族學校,不過這裡的校長很精明。每年特別招收二十位特優生入學,一切學雜費、住宿費等等都免了,要求也簡單一學期一個作品參加藝術評比並拿到好成績。
對於白易這種人來說很簡單,他出生在書香門第,父母雖然是商人,但是祖輩卻是不折不扣的藝術家。可能從小就被熏陶過,他和白琴都受到感染,再加上本身又有些天賦和自己喜歡,自然而然的就走上藝術這條廣闊大陸了。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他們都變了很多,不能說好不好,只能說突然一下子就懂事了。白琴雖然沒說過,但是作為哥哥的白易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總會去參加一些表演、話劇、大型的綜藝晚會什麼的。在白易看來,妹妹能去參加這樣的表演沒什麼不好,他也樂於她這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
「白易,聽說這次文化中心舉辦畫展,有很多風格各異的名畫,要不要去看看?」葉落一把推開門說,頭也不抬,認真的看著手上的東西。白易從窗外移開目光,也轉過了身看著進門的室友。
葉落是白易唯一的室友,在特招的二十人里他也是一個。巧的是,他們是一個專業還是一個班。在如此大的皇家藝術學院里,還分到一個宿舍,這種幾率比中一千萬大不了多少。葉落是學院里公認的大眾情人,他集安靜、智慧、高貴和優雅於一體,站在那裡淺淺的一笑就像王子一般。
他推一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見白易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白易想了想,反正國慶回家也沒人在,爺爺奶奶都在國外,不如就去看看吧。於是接過他遞來的門票說:「文化中心都好幾年沒舉辦畫展了,怎麼突然又開了?」葉落也皺眉道:「不好說,根據近期學校的消息,好像是一位美國華僑回國發展,打響知名度?」白易搖頭:「不應該啊,又不是明星,要知名度何用?會不會是其他的什麼。」
葉落沒有接話,沉思了會搖了搖頭:「別想了,明天看了就知道了。你最近好像很閑啊,你那什麼什麼圖騰研究的怎麼樣?」白易白他一眼說:「最近還真沒怎麼研究那些圖騰,我在準備參加十一月份比賽的畫稿,還沒有啥頭緒。」葉落上前輕推了他一把:「看不出來你今年特別積極,有什麼提議?」白易聳聳肩說:「提議沒有,想法有一個,等看完畫展我們在討論。」說完放下手裡的門票,去洗澡了。
葉落覺得白易變了不少,與其說是變了,不如說是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他已經很少去參觀畫展,大多數時間都在搗鼓他的圖騰,也經常性找不到人,回來的時間也很遲,人疏離不少。現在偶爾還能見他笑上一笑,很友善也很讓人親近。
第二天一早,兩人早早起來,草草的吃了些東西就往文化中心趕。畢竟像皇家藝術學院這類學校是不可能建在市中心的,即使交通便利也要一個多小時。所以當他們到達文化中心時,很多人都已經進去了。
文化中心靠近市中心,人流量本來就很大,又趕上國慶這種法定節假日,可謂是人山人海。白易也不著急,畫展開三天,大不了明天再來。順著人群,三五人一起往前走,他們也跟著前面的人向里走。
進入敞開著的大門,右邊房主一副一米二的牡丹圖。紅艷而大方,牡丹被譽為國花,世人皆知牡丹寓意花開富貴。從畫風和手法上看,應該是出自國畫大師之手的。來看畫展的人很多,從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到幾十歲的老先生老太太都有。一路往前先是大廳,在是走廊,作品不少,風格也奇特,這些都沒能留住白易的眼光。葉落看的津津有味,不時地點點頭,評論幾句。「白易,你看。」葉落指著放在不起眼角落的一幅畫喊著白易,他轉頭順著方向看去,因為隔著遠了看不清,他就走到跟前看。
一副二十四寸的水粉人物畫,背景是一間房間,一個女孩坐在輪椅上。女孩手裡拿著書放在腿上,她微微低著頭在看書,過長的頭髮安靜的垂在胸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她穿著單薄的粉色裙子,露出光潔的小腿和右腿上深深的印記。白易見過那個圖案,黑色的鎖鏈纏繞著玫瑰,越纏越緊汲取著生命,寓意奉獻。
白易看著很入神,葉落叫了他很多次他都沒有反應,沒辦法只好使勁一拍他:「怎麼了?」白易皺眉說:「沒事。這畫很奇特,吸引人的是這旁邊的字。」葉落也點點頭念了出來:「時光靜美,無聲奉獻。幾個意思?」白易聳聳肩說:「我哪知道。」他蹙著眉深思,沒說的是,他感覺到強烈的求生意識和微弱的痛楚。
「白易,有人在看著你。認識你的?」葉落一邊走一邊問,白易被問的莫名其妙,四下張望說:「沒有啊,誰盯著我?」葉落用眼神示意他一個方向,然後他就在人潮擁擠中一眼看到了那個女孩,那個坐著輪椅的畫中人。她遠遠地坐在輪椅上,喧囂嘈雜的人群也無法打擾她的寧靜,穿過所以人群,只是那一眼,她的樣子一下就入了心裡。
白易看著她蹙眉道:「葉落,看完你先回去,我遲點回去。」葉落點點頭也沒覺得奇怪,反正他就是這樣的人,你無法改變他的意志。然後不再猶豫的向著那個女孩走去,走的很慢越過很多人才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