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王越救張起 溫酒賞雪景
趙雲朝王越一施禮,說道:「前輩,童公雄飛正是恩師。」
王越一聽,收了劍招,再次說道:「唉,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應該放了張起他們,我與童雄飛關係匪淺,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叔才對。」
趙雲口稱師叔,畢恭畢敬,雖然王越與童淵關係斐然,但趙雲是不會就這放了囚犯,畢竟自己如今已經是大漢的幽州都尉,不是跟著師父闖蕩江湖的時候了。
還是依然拒絕王越,趙雲通情達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師叔,趙雲如今乃是幽州都尉,是大漢正經的武將,豈能放了這反賊?師叔,你深明大義,乃是當世的大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此二人附逆之罪,罪不容誅。張純勾結烏桓三部,搞的整個幽州鬧的民不聊生,百姓遭受戰火荼毒,師叔當年也是痛恨此舉,如今老了怎麼糊塗了?」
王越一聽,老臉通紅,無言以對,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唉,賢侄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都怪我一時心急,考慮欠妥,太過護短,忘記了大義啊。既然如此,這人我不救也罷,多行不義必自斃。」
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趙雲的視線之中。只留下一聲迴音:「逆徒,你離經叛道,妄稱俠義,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你要好自為之。」
趙雲以及眾位白馬義從看著王越離去,皆是長出一口氣。誰都明白,王越要是強行出手,誰也攔不住他。
就看囚車中的張起,都急的掉淚了,大喊:「師父,弟子知錯了,師父,您不能不管徒兒啊……」聲嘶力竭的喊叫,驚動了林中飛鳥,飛離了樹林。
身邊的白馬義從用槍的尾端,用力戳向張起,罵道:「喊什麼喊,死了這條心吧。」張起吃痛的捂著腹部,惡狠狠的看著這名白馬義從,眼裡能都噴出火了。
張舉失落的搖了搖頭,安慰張起:「算了吧,大兄如今都自身難保,你我兄弟更是凶多吉少,你也聽到王越那老兒的話了,如今我們是反賊。話說回來,人家王越也是仁至義盡,劫囚形同謀反。你只是他的徒弟,又不是兒子,能做到這個地步,你還不知足?嚷嚷什麼?」
聽了張舉的話,張起算是徹底陷入了絕望,用頭磕碰著囚車,額頭都磕破了,滲出鮮血。
就這樣趙雲押送囚車有驚無險的抵達了大營,趙雲講述著這一路的經過,當公孫先聽到王越出現之時,心中不由一驚,周圍的眾人也是沒人說話,靜靜聽趙雲講下去。趙雲就如此這般的告訴了眾人經過,所有人都認為王越愛徒心切,才做出這樣的事情,值得理解。
徐邈聽完,即刻說道:「公子,為了以往萬一,還是將二人分開關押。由四位將軍分別看押,兩個時辰一換值守。」公孫先點點頭,就將這件事交給了趙雲、夏侯蘭、程普、韓當四將。
可是事與願違,王越真的會放棄嗎?趙雲離去之後,王越心中躊躇不定,再三思量:怎麼回事?被一個小輩一頓說教,我就走了?這也太沒面子了吧。張舉是反賊,我可以不救,張起是我的關門弟子,我必須要救。否則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對,我這就跟著他們。
想到這裡,王越悄悄的跟在了囚車之後,一直來到了大營,他扮作一名幽州營的一個老卒,就潛伏了下來。
是夜,傳來陣陣的打更的聲音,營中打更的士卒敲著梆子,已經三更天時分。夜深人靜,王越躡足潛蹤,來到關押張起的營帳。他白天都打聽清楚了,徐邈分開關押二人的建議,是正合王越的心意。只見他來至營門前,只見營門前值守之人打扮跟趙雲相似,帶著兩個白馬義從守在營帳前。
此人正是夏侯蘭,他為人嚴謹一絲不苟,別看大半夜的,他依舊是很警惕。
王越見狀知道不可能正面突破了,他墊步擰腰,腳尖一點地,使出輕身之法,一縱身就來到帳篷頂端,他抽出含光寶劍,一抖劍花,帳篷就被劃破了,再看王越一翻身就進了賬內,來在繩捆索綁的張起身前,張起感覺有人來了,猛地一睜眼,就被王越捂住了嘴。王越食指化一,放在嘴唇邊上,示意不要發出動靜。
張起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可是心中卻是一陣暖流,這股暖流隨之就流遍全身,他感到的熱淚盈眶,淚水奪目而出,就滴落在王越手上。
王越用含光將他的繩子割斷,帶著張起從帳篷頂上的出口,飛身而走,當出去的一瞬間,還是被夏侯蘭看到了。
夏侯蘭突然看到天中人影閃過,旋即大喝一聲:「不好,有人劫走了張起。」面對飛天而走的王越,夏侯蘭這些人自然是無可奈何。
他立馬去通知公孫先,公孫先點點頭,他很明白王越是什麼級別的人物,劍神想走,縱觀這營中戰將,誰敢與其爭鋒?看王越的行動,想必不想招惹軍營的諸將,要不然他大可把公孫先的大營攪鬧的不得安寧。
他也沒有責怪夏侯蘭,反倒是說道:「子若,還好你沒有追趕,若是你貿然追趕,惹怒了他,恐有性命之憂。」
夏侯蘭聽罷,點點頭,感激的朝公孫先一拱手,說道:「多謝公子關心,蘭告退了。」說完就退出了大帳。
公孫先看著夏侯蘭出去,不由的又發起愁了。心道:王越能救出張起,就也能劫走張舉。下一步就好好謀劃一番了。想到這裡,他讓人找來徐邈。
徐邈伸著懶腰來到公孫先帳中,嘟嘟囔囔的說道:「公子啊,你為何擾人清夢啊,這三更半夜的……」一句話沒說完就看公孫先滿臉堆笑的用血紅色的雙眼盯著徐邈,徐邈瞬間就嚇得一哆嗦,一陣寒意侵襲了他的後背,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
公孫先看著徐邈走到跟前,用鼻子嗅了嗅,聞到了徐邈一聲酒氣,而後佯裝憤怒。呵斥徐邈道:「景山,你又偷偷飲酒了?」
「公子,我就喝了那麼一丁點。一日不飲酒,渾身難受。公子不要生氣啊,下次一定改了。」徐邈滿臉賠笑,用大拇指掐住小拇指比劃著。
公孫先搖了搖頭,依然是微怒的說:「景山,我曾多次在營中頒布禁酒令,你怎麼就是不改呢?小飲怡情,大飲傷身,似你這般日日醉生夢死,身體會垮掉的。酒乃穿腸毒藥,你要好自為之。」公孫先一改憤怒的神情,轉變為關切之色。
徐邈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除了父親徐陟,公孫先是第二個這麼關心他的人。自幼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徐邈,並沒有什麼玩伴,母親死的早,父親要操持偌大的家業,久而久之他就變得性格有點孤僻了。
六歲那年他初嘗酒味,發現飲酒的感覺如此美妙,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別看他年紀不大,酒齡可不短。他常說「在下自幼與酒為友」,這話毫不誇張。而且他喝完酒之後,邏輯思維特別清晰,思考問題的時候,他必然飲酒。
徐邈也是算是幽州遠近馳名的少年俊傑,不但酷愛溫酒,而且極善丹青。據說,他擅長作畫,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所畫水獺,唯妙唯肖、足以亂真。更有與眾不同的溫酒器皿,幽州士子們恭維徐邈,稱之為:「景山槍」。
景山槍是一個墨玉製作的溫酒樽,造型是一隻墨玉麒麟,雕琢的栩栩如生。身軀左右兩邊馱著兩個酒樽,也是精雕細琢,通身漆黑,黑中泛著玉石的青光,用此物溫出來的酒,香醇無比,毫無生澀的口感。
徐邈收拾心情,朝公孫先聲聲的一躬身,說道:「多謝公子掛懷,一席話說的徐邈五內俱焚,甚是感動。從今日起,便戒酒。」徐邈話音誠懇,眼中閃爍著熱誠的神色。
公孫先見感動到了徐邈,旋即哈哈大笑,又對徐邈說:「哈哈。景山,快快拿出你的景山槍來,經你的手溫出來的酒,是當世一絕,我一天不喝也是渾身難受。」
溫酒也是一門手藝,這個朝代會溫酒的人很多,在東漢的上流社會頗受青睞。東漢末年茶道並不是很時興,貴族們更喜歡溫酒。諸如溫酒斬華雄、青梅煮酒論英雄時候的酒,就是溫酒。
徐邈當即去自己的營帳中取來了溫酒所用的一應之物,開始為公孫先溫酒。當然,所溫的酒自然是黃酒,黃酒最適宜溫著喝,想幽州這種天寒地凍的惡劣氣候,能在大雪紛飛之時,一邊欣賞雪景,一邊喝著溫酒,這實在是愜意非常啊。
公孫先又叫小校多安置了幾個火爐,大帳里暖和多了。徐邈細心的開始用景山槍溫煮黃酒,加入話梅、薑絲等作料,酒香四溢,飲之暖胃活血。不多時,酒便可以喝了,陣陣酒香,讓公孫先垂涎三尺。
徐邈給公孫先端過來一杯,公孫先用手觸碰了一下杯壁,溫度正合適應用。一仰脖子,熱熱地喝下去,這酒不光暖胃活血,其酒性散發得也快,人感覺非常舒服。
天公作美,賬外也是飄起了雪花,趁著爐火之光,欣賞賬外的雪景,再喝上一杯溫暖的黃酒,真是心曠神怡。
公孫先、徐邈二人一邊飲酒,一邊討論著張起被王越劫走的事。